最後將她解救出來的是一通電話。

  輕快的手機鈴聲在空曠的健身房裡響起，仿佛也染上了獨屬於這個清晨的活力與香甜。

  顧予笙用手戳了戳男人的胸口，示意他進去洗澡換衣服，她要先接個電話。

  屏幕上跳動著聞今的名字。

  周宗硯輕飄飄掃一眼，指腹捏了下她紅軟的耳垂，低嗓中暗啞散褪幾分，聲線恢復了平日沉穩，「如果要出去玩，不准再喝酒。」

  溫柔且霸道的語氣。

  她故作為難，「可是不喝酒，玩得有什麼意思？」

  男人垂眼睇她，輕笑一聲，「這很簡單，剛剛的事我們再做幾遍，你一定會覺得有意思。」

  「.」

  顧予笙偃旗息鼓，瞬間慫成了斑鳩。

  成功被一個吻拿捏。

  她現在嘴唇肯定紅腫的不成樣子。

  才剛確定關係就這麼欺負她，老男人簡直不講武德。

  他拍拍她腦袋，整理著肩上的浴巾往浴室走，「先下樓吃飯，不用等我，我處理封郵件。」

  三十歲的男人，情慾來得快，散得更絕。

  看著那道挺拔健碩的背影，顧予笙陷入沉思。

  其實她沒開玩笑。

  真的想一直認認真真地交往下去。

  不願過早結婚。

  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但婚姻卻涉及兩個家庭，家族，利益，甚至更多。

  盤根錯節，許多愛情就是在那種不純粹環境的驅使下，而逐漸失去初始最美好的樣子。

  顧予笙想，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把人感情騙到手，結果又琢磨著怎樣得寸進尺。

  渣女所為？

  她閉了閉眼，呼出口氣，拿著手機往樓下走，將大明星的電話回撥過去。

  響完兩聲，聞今含笑打趣的聲音自聽筒里傳來，「乖乖一大早在幹嘛，沒打擾你好事吧？」

  顧予笙眼皮一跳。

  清咳，「什麼好事，昨晚夢到變成美人魚算不算。」

  原本隨口逗逗，可見她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聞今便樂了。

  有事。

  絕對有事。

  她尾音拖長，「你和周先生在一起了？」

  「.」

  我謝謝你。

  是長了千里眼還是咋地。

  顧予笙揉揉眉心，顧左言他：「明天就要返京，你想好沒，今天去哪消遣。」

  刻意迴避話題。

  看來被她猜得八九不離十。

  聞今沒繼續追問，手機切換到微信界面，發去一個地址，「下午約了教練學習游泳，要來麼。」

  游泳？

  顧予笙人麻了。

  緊了緊喉嚨，淡定問：「怎麼突然想學這個，你不是怕水？」

  「再怕也得上，新東家一甩手就是大把好資源，最近幫我拿下了一部戲，關於水下袖舞的，練習憋氣和潛水只是第一步。」

  哦。

  新東家挺有良心。

  家政阿姨端來香糯糯的早粥和水晶包，顧予笙輕輕吹了幾下，白瓷勺子舀一半送入嘴裡，含含糊糊地問她：「所以你到底簽了哪家公司，一直擱我這保密，見不得人？」

  大明星微博認證未更新，進入新公司時間尚短，圈子裡也沒什麼八卦新聞傳出，連娛記對此事仿佛都一無所知。

  真的很神秘。

  但越神秘，顧予笙便越好奇。

  於是，一錘定音，「容我準備一套漂亮的泳裝，下午我陪你一起學。」

  「姐妹，教練按人頭和小時收費，你學不划算。」

  沒關係。

  她說：「我在旁邊打醬油就好了。」

  聞今總覺後背涼颼颼。

  話已經放出去。

  可不可以拒絕。

  掛斷電話，不到幾分鐘，穿戴整齊的周老闆從樓上下來。

  男人一身面料柔軟的灰色家居服，清貴儒雅中平添了幾分隨性，是他鮮少展露在外的另一副體態。

  顧予笙抬眸看兩眼，垂下去，無意識抿了抿唇，齒間殘留著他侵占的氣息若有似無，擾得她心不在焉，差點把粥餵到臉上。

  怔神間，餐桌對面伸來一隻骨節修長的手。

  周宗硯用指腹擦了下她沾有飯粒的唇角，溫沉目光靜靜注視，問她：「不好好吃飯，在想什麼。」

  某人洞察力犀銳，輕易看穿她的浮想聯翩。

  顧予笙也不賴，若無其事地搬出藉口，「沒什麼，在想下午應該穿哪種風格的泳衣。」

  「想學游泳？」

  「嗯。」

  周宗硯面色如常拿起手機，「我今天行程很滿，抽不出時間，給你找一個教練過來。」

  「不用。」她淺淺笑，「下午跟聞今約了私人場館，主要是她學，我玩水。」

  男人身體緩緩靠向椅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玩水，穿泳裝？」

  啊。

  她一臉無辜。

  周宗硯淡淡抬了下唇角，由著她去，只說：「地址發我，結束後去接你。」

  女孩默了默，乖乖照做。

  下午兩點，司機送她抵達游泳場地。

  VIP館內，聞今在男教練的指導下，已在開始練習呼吸技巧和基本姿勢。

  顧予笙抬手朝遠處打了聲招呼，然後拿著包進更衣室。

  小助理百無聊賴地坐在裡面，埋頭玩手機。

  見她進來，後者先是驚訝，隨即反應過來，「顧小姐。」

  顧予笙點點頭，隨口問：「只有你一個人麼，秦姐沒來？」

  秦姐是聞今的經紀人。

  曾經是。

  現在不確定。

  果然，小助理太單純，順著她的話糾正道：「今今姐目前的經紀人姓喬哦。」

  姓喬。

  腦中過一圈，沒什麼印象。

  她笑了笑：「有些可惜，秦姐人蠻好。」

  好不好的，誰知道。

  反正終歸不是一路人，過客罷了。

  小助理倒顯得無所謂，輕聲感嘆道：「喬姐也挺好，謝總親自安排的人，不會差的。」

  更衣室內，顧予笙換衣服的動作一頓。

  謝總？

  哪個謝。

  她正要開口詢問，外間助理的手機響了。

  是聞今打來電話，需要幫她給圈內朋友送一點東西。

  話題中斷。

  小助理朝她知會了一聲，便離開。

  顧予笙心裡揣著疑團，環顧整個內娛，老闆姓謝的傳媒公司，局指可數。

  不。

  幾乎可以說，只有她小舅一家。

  聞今簽了漢唐娛樂？

  上次巴黎時裝周結束，大明星給她的答覆是，與華頤的解約官司打贏了，違約金砍掉幾千萬，剛好在她的能力範圍內。

  據說請的是業界知名金牌律師，佣金高得嚇人，但既然能勝訴，想必這錢花的也值。

  不過，簽約漢唐是好事，聞今幹嘛要對她藏著掖著。

  在科隆那晚，大明星微信里說，遲早會讓謝總心甘情願簽字。

  簽什麼字。

  合同麼？

  心裡這般想著。

  顧予笙仔細檢查一遍身上的泳裝，確認沒什麼差錯，才拿著手機走出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