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齊!你作為中隊平時是怎麼帶隊的?!」
汪學軍的聲音提拔了好幾個度,氣得大聲指責道。
「狙擊訓練都在鬧著玩嗎?打中人質?!!」
聽到這一槍不是魏凌洲打的,高瑾詞兩人都鬆了口氣。
站在一旁的連昀鶴眯了眯眼,表情依然嚴肅著。
其實不管這槍是不是魏凌洲打的,代表的都是他們整個星辰突擊隊。
甚至往大了說,是整個潭州市警方。
誤傷人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被媒體報導出去,那就是他們警方的失職。
車上的劫匪重新站了起來,為首的劫匪依舊劫持著小女孩。
另外一個劫匪擦了擦自己的脖子,又拉了車上的乘客作為人質擋在身前。
連昀鶴抿了抿唇,他的目光落在另外一個劫匪的身上。
觸及到他脖子的傷口後,心底有了猜測。
剛才那一槍,應該是穿過人質的臉頰後,再擦傷了劫匪的脖頸。
此時,他們與劫匪對峙的時間已經超過九十分鐘。
為首的劫匪情緒越來越激動,根本聽不進去談判專家的話。
潭州天氣變化大,對峙的過程中下了一場暴雨。
但不到半個小時就停了,頭頂熾熱的太陽烤著地表的水分。
愈發悶熱,劫匪也越來越煩躁起來,無數次把槍頂在女孩額間威脅警方。
因為劫匪的警惕,連昀鶴他們根本沒有機會上車去接觸劫匪人質。
全程待在車下,靠著破碎的玻璃窗喊話。
時間已經三點過一刻。
應著劫匪的要求,上級把談判專輯包括連昀鶴他們三人撤了下來,給劫匪冷靜的時間。
回到指揮車裡。
汪學軍招手把連昀鶴跟鄒向毅叫了過去。
「劫匪把人質擋在身前,擋得太嚴實。現在僵持不下,你們兩個有什麼好的看法?」
「回汪隊。」鄒向毅率先答道,「不如將計就計,他們提出的條件我們假裝先答應,先吸引劫匪的注意力,再讓狙擊手找機會開槍。」
汪學軍皺著眉,沒說話。
好半晌,他又偏頭看向連昀鶴,問道。
「你呢?」
連昀鶴皺著眉,一時半會沒回話。
見連昀鶴這個樣子,汪學軍深深地嘆了口氣。
正要擺手作罷,連昀鶴開口了。
「兩個持槍劫匪,需要配合狙擊手制服。」連昀鶴眼神淡淡的,簡單地說了兩句話,把想法交代清楚了。
汪學軍皺著眉,提出了質疑。
「為首的劫匪坐在客車最後排的角落裡,他很謹慎,根本不把人露出來,怎麼配合?」
連昀鶴:「所以配合要夠默契。」
「不行。」汪學軍直接否定了,「萬一中間出差池,我們怎麼保障人質的安全?」
連昀鶴抿了下唇,也跟著皺起了眉。
但現在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僵持的時間快兩個小時。
再拖下去,情況只會更糟糕……
氣氛緊張,在場的人都沒開口說話。
就在這時,耳麥里傳來張齊的聲音。
「汪隊,持槍的劫匪情緒失控了。」
聞言,連昀鶴跟鄒向毅立馬下了指揮車。
隔著層層警車,連昀鶴看見車上為首的劫匪坐在最後排沒動。
而另外一個劫匪情緒已經崩潰了,揮著槍,似乎在跟為首的劫匪吵架。
「汪隊。」連昀鶴回過頭,看向汪學軍。
接受到連昀鶴的眼神,了解他的汪學軍一下就知道連昀鶴在想什麼了。
他糾結了片刻,無奈地擺手道。
「就按你的。」
「是。」
跟著談判專家上前談判時,連昀鶴在耳麥了叫了句。
「魏凌洲。」
「到,連隊。」魏凌洲很快在耳麥里給了答覆。
連昀鶴沒說話,魏凌洲也默契地沉默著。
他們上前,談判專家在極力勸說著兩人投案自首,陳卓羽則在一旁附和。
從他們的角度能看到窩在最後一排為首的劫匪。
連昀鶴收回視線,聚精會神地盯著另外一個劫匪的動作,眼睛都沒眨一下。
這幾秒似乎被無限拉長,當連昀鶴看到另外一個劫匪似乎把槍稍稍抬起時。
他眯起眼,又喊了句。
「魏凌洲。」
砰的一聲,這次回復連昀鶴的是一聲槍響。
眼前的玻璃碎裂,渣子蹦出來,彈到他們幾人的臉上。
高瑾詞他們下意識地護住臉,而連昀鶴沒躲避,他快速掏出藏起來的92式手/槍,瞄準了客車的最後一排。
緊跟著,再次響起一聲槍響。
站在最後面指揮的汪學軍看著安靜下來的車廂,以及率先衝上去的連昀鶴三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突然,車廂內傳來一聲槍聲。
想起怕劫匪起疑心,只簡單穿了防彈背心的連昀鶴三人。
汪學軍心跳驟停一秒,隨之緊張地跳動起來。
下午連著上了兩節課,好不容易熬到放學,曲歆苒腰都酸了。
累得話都不想說,只想收拾東西回家躺著。
六月底的天已經很悶熱了,出了辦公室,熱風直往臉上來。
曲歆苒想了想,最後決定不擠地鐵,叫了個滴滴回家。
窗外晚霞浮在天邊,曲歆苒往後靠在座背上。
柔軟的靠背讓她的疲憊得到了緩解,總算是鬆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來例假的原因,在走走停停的車程中,曲歆苒眼皮越來越沉重。
她眨了眨眼,想讓自己清醒點,但是沒有半點效果。
昏昏沉沉中,曲歆苒聽見滴滴司機車上放著最新的社會新聞廣播。
「今天下午四點一十六分,潭州警方宣布長橋收費站附近客車劫持案營救行動取得成功。為首的持槍劫匪被當場擊斃,車內共有三名人質受傷,其中一傷者臉部中槍被送往人民醫院救治,疑似被警方誤傷。據悉,這次案件潭州市警方也有受傷……」
聽到這個報導,曲歆苒的意識瞬間回籠,漸漸清醒了。
她擰著眉,正想繼續往下聽,卻聽見駕駛室的司機罵了一句。
「潭州市的警察這次是在幹什麼?誤傷人質是什麼操作?」司機大哥憤憤不平道,「這要是傷到我兒子,我不得氣死去!」
曲歆苒皺著眉,抬頭看了司機大哥一眼,然後抿了抿唇,沒搭腔。
誤傷人質是最大的忌諱,這次不僅僅是開槍的那個警察會受到民眾譴責。
甚至整個潭州市警方都要負責。
曲歆苒打開手機微信,糾結了會,最後還是給連昀鶴髮了條信息。
【你們沒受傷吧?】
等了好一會,都沒收到連昀鶴的回覆。
曲歆苒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把手機息屏,呆呆地看向窗外。
直到曲歆苒下車,她也沒收到連昀鶴的信息。
回家洗了個澡,曲歆苒頭暈的很,整個人都感覺提不起精神。
原本還想批改今天的作業,但以這樣的狀態,根本是痴心妄想。
曲歆苒嘆了口氣,放棄了。
她窩在床上,邊看著電視劇,邊等著連昀鶴的消息。
夜幕西沉,天色黑了下來。
曲歆苒終於撐不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她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裡有連昀鶴,但卻不是個什麼好夢。
曲歆苒夢到連昀鶴執行任務失敗了,他的特警服上沾滿了鮮血。
腹部的傷口正不斷往外冒血,鮮血淋漓的。
夢裡,曲歆苒著急地大叫著連昀鶴的名字。
連昀鶴聽到了,抬頭用眼神回應了自己。
可他的眼神卻不像以前一樣帶著笑意,反而全是難過悲傷。
好像在說:
苒苒,我該怎麼辦。
又好像在說:
幫幫我,苒苒……
意識朦朧間,曲歆苒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她為連昀鶴感到難過,感到心疼。
但當她費勁力氣想擠到連昀鶴身邊去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了。
然後,連昀鶴就在曲歆苒的眼前,倒了下來。
而偏偏這次任務失敗全怪在了連昀鶴身上,人人上去踐踏,踩上一腳。
任由她怎麼著急解釋,也沒什麼用。
直到夢裡的自己哭得聲嘶力竭,心力交瘁時,這場荒謬的夢才終於醒了過來。
醒過來好幾分鐘,曲歆苒都傻愣愣地坐在床上。
屋內漆黑一片,她看了眼時間,發現才晚上八點。
感受著背上的冷汗,腦袋更加昏沉了,曲歆苒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這一吐氣,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是偏燙的。
曲歆苒擰起眉,渾身上下都使不上勁。
拖著沉重的身子,曲歆苒在客廳里找到體溫計,坐在沙發上量起體溫。
十分鐘後。
曲歆苒看著體溫計上顯示的38.6,微微蹙眉。
她找出家裡的退燒藥,吃了下去。
用冷毛巾進行物理降溫之後,曲歆苒躺回床上又睡一覺。
再次醒來時,她是被手機震動吵起來的。
打電話的人十分固執,一直打個沒停。
曲歆苒眼皮沉重,都沒顧得上看一眼,便徑直接了起來。
「姐,我學費你發我卡上了嗎?」
聽到這句話,曲歆苒不由得皺起眉。
她渾身滾燙,說話都沒有力氣。
「你不是馬上要放暑假了?」
「是啊。」曲星傑嚼著口香糖,理所當然道:「我下個學期的學費啊。」
曲歆苒擰眉:「你下個學期的學費六月就要?」
「反正早發晚發都要發,現在發也一樣。」
曲歆苒眼底的情緒淡了下來,冷聲道:「曲星傑,我不是你的提款機。」
「嘖。」曲星傑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然後喊道:「媽!她不給我錢。」
一陣腳步聲從電話那頭傳來,緊接著,曲歆苒媽媽杜琳的聲音響起。
「苒苒,你弟弟確實是要交學費。你看你馬上要放暑假了,老師有帶薪休假,就先發過來給我們用一用。」
曲歆苒皺起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曲星傑說。
「姐姐怎麼可能沒有錢,她上次不是還發錢給你了,要不然媽你能一晚上打牌輸掉幾千的……」
曲星傑話還沒說完,就被杜琳急匆匆打斷了。
「你先別說話!」
曲歆苒腦袋宕機了一秒,立馬反應過來了。
根本沒有曲承文摔跤進醫院急著用錢的事情,全是她的媽媽杜琳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