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予你 我不是你的提款機

  「張齊!你作為中隊平時是怎麼帶隊的?!」

  汪學軍的聲音提拔了好幾個度,氣得大聲指責道。

  「狙擊訓練都在鬧著玩嗎?打中人質?!!」

  聽到這一槍不是魏凌洲打的,高瑾詞兩人都鬆了口氣。

  站在一旁的連昀鶴眯了眯眼,表情依然嚴肅著。

  其實不管這槍是不是魏凌洲打的,代表的都是他們整個星辰突擊隊。

  甚至往大了說,是整個潭州市警方。

  誤傷人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被媒體報導出去,那就是他們警方的失職。

  車上的劫匪重新站了起來,為首的劫匪依舊劫持著小女孩。

  另外一個劫匪擦了擦自己的脖子,又拉了車上的乘客作為人質擋在身前。

  連昀鶴抿了抿唇,他的目光落在另外一個劫匪的身上。

  觸及到他脖子的傷口後,心底有了猜測。

  剛才那一槍,應該是穿過人質的臉頰後,再擦傷了劫匪的脖頸。

  此時,他們與劫匪對峙的時間已經超過九十分鐘。

  為首的劫匪情緒越來越激動,根本聽不進去談判專家的話。

  潭州天氣變化大,對峙的過程中下了一場暴雨。

  但不到半個小時就停了,頭頂熾熱的太陽烤著地表的水分。

  愈發悶熱,劫匪也越來越煩躁起來,無數次把槍頂在女孩額間威脅警方。

  因為劫匪的警惕,連昀鶴他們根本沒有機會上車去接觸劫匪人質。

  全程待在車下,靠著破碎的玻璃窗喊話。

  時間已經三點過一刻。

  應著劫匪的要求,上級把談判專輯包括連昀鶴他們三人撤了下來,給劫匪冷靜的時間。

  回到指揮車裡。

  汪學軍招手把連昀鶴跟鄒向毅叫了過去。

  「劫匪把人質擋在身前,擋得太嚴實。現在僵持不下,你們兩個有什麼好的看法?」

  「回汪隊。」鄒向毅率先答道,「不如將計就計,他們提出的條件我們假裝先答應,先吸引劫匪的注意力,再讓狙擊手找機會開槍。」

  汪學軍皺著眉,沒說話。

  好半晌,他又偏頭看向連昀鶴,問道。

  「你呢?」

  連昀鶴皺著眉,一時半會沒回話。

  見連昀鶴這個樣子,汪學軍深深地嘆了口氣。

  正要擺手作罷,連昀鶴開口了。

  「兩個持槍劫匪,需要配合狙擊手制服。」連昀鶴眼神淡淡的,簡單地說了兩句話,把想法交代清楚了。

  汪學軍皺著眉,提出了質疑。

  「為首的劫匪坐在客車最後排的角落裡,他很謹慎,根本不把人露出來,怎麼配合?」

  連昀鶴:「所以配合要夠默契。」

  「不行。」汪學軍直接否定了,「萬一中間出差池,我們怎麼保障人質的安全?」

  連昀鶴抿了下唇,也跟著皺起了眉。

  但現在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僵持的時間快兩個小時。

  再拖下去,情況只會更糟糕……

  氣氛緊張,在場的人都沒開口說話。

  就在這時,耳麥里傳來張齊的聲音。

  「汪隊,持槍的劫匪情緒失控了。」

  聞言,連昀鶴跟鄒向毅立馬下了指揮車。

  隔著層層警車,連昀鶴看見車上為首的劫匪坐在最後排沒動。

  而另外一個劫匪情緒已經崩潰了,揮著槍,似乎在跟為首的劫匪吵架。

  「汪隊。」連昀鶴回過頭,看向汪學軍。

  接受到連昀鶴的眼神,了解他的汪學軍一下就知道連昀鶴在想什麼了。

  他糾結了片刻,無奈地擺手道。

  「就按你的。」

  「是。」

  跟著談判專家上前談判時,連昀鶴在耳麥了叫了句。

  「魏凌洲。」

  「到,連隊。」魏凌洲很快在耳麥里給了答覆。

  連昀鶴沒說話,魏凌洲也默契地沉默著。

  他們上前,談判專家在極力勸說著兩人投案自首,陳卓羽則在一旁附和。

  從他們的角度能看到窩在最後一排為首的劫匪。

  連昀鶴收回視線,聚精會神地盯著另外一個劫匪的動作,眼睛都沒眨一下。

  這幾秒似乎被無限拉長,當連昀鶴看到另外一個劫匪似乎把槍稍稍抬起時。

  他眯起眼,又喊了句。

  「魏凌洲。」

  砰的一聲,這次回復連昀鶴的是一聲槍響。

  眼前的玻璃碎裂,渣子蹦出來,彈到他們幾人的臉上。

  高瑾詞他們下意識地護住臉,而連昀鶴沒躲避,他快速掏出藏起來的92式手/槍,瞄準了客車的最後一排。

  緊跟著,再次響起一聲槍響。

  站在最後面指揮的汪學軍看著安靜下來的車廂,以及率先衝上去的連昀鶴三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突然,車廂內傳來一聲槍聲。

  想起怕劫匪起疑心,只簡單穿了防彈背心的連昀鶴三人。

  汪學軍心跳驟停一秒,隨之緊張地跳動起來。

  下午連著上了兩節課,好不容易熬到放學,曲歆苒腰都酸了。

  累得話都不想說,只想收拾東西回家躺著。

  六月底的天已經很悶熱了,出了辦公室,熱風直往臉上來。

  曲歆苒想了想,最後決定不擠地鐵,叫了個滴滴回家。

  窗外晚霞浮在天邊,曲歆苒往後靠在座背上。

  柔軟的靠背讓她的疲憊得到了緩解,總算是鬆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來例假的原因,在走走停停的車程中,曲歆苒眼皮越來越沉重。

  她眨了眨眼,想讓自己清醒點,但是沒有半點效果。

  昏昏沉沉中,曲歆苒聽見滴滴司機車上放著最新的社會新聞廣播。

  「今天下午四點一十六分,潭州警方宣布長橋收費站附近客車劫持案營救行動取得成功。為首的持槍劫匪被當場擊斃,車內共有三名人質受傷,其中一傷者臉部中槍被送往人民醫院救治,疑似被警方誤傷。據悉,這次案件潭州市警方也有受傷……」

  聽到這個報導,曲歆苒的意識瞬間回籠,漸漸清醒了。

  她擰著眉,正想繼續往下聽,卻聽見駕駛室的司機罵了一句。

  「潭州市的警察這次是在幹什麼?誤傷人質是什麼操作?」司機大哥憤憤不平道,「這要是傷到我兒子,我不得氣死去!」

  曲歆苒皺著眉,抬頭看了司機大哥一眼,然後抿了抿唇,沒搭腔。

  誤傷人質是最大的忌諱,這次不僅僅是開槍的那個警察會受到民眾譴責。

  甚至整個潭州市警方都要負責。

  曲歆苒打開手機微信,糾結了會,最後還是給連昀鶴髮了條信息。

  【你們沒受傷吧?】

  等了好一會,都沒收到連昀鶴的回覆。

  曲歆苒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把手機息屏,呆呆地看向窗外。

  直到曲歆苒下車,她也沒收到連昀鶴的信息。

  回家洗了個澡,曲歆苒頭暈的很,整個人都感覺提不起精神。

  原本還想批改今天的作業,但以這樣的狀態,根本是痴心妄想。

  曲歆苒嘆了口氣,放棄了。

  她窩在床上,邊看著電視劇,邊等著連昀鶴的消息。

  夜幕西沉,天色黑了下來。

  曲歆苒終於撐不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她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裡有連昀鶴,但卻不是個什麼好夢。

  曲歆苒夢到連昀鶴執行任務失敗了,他的特警服上沾滿了鮮血。

  腹部的傷口正不斷往外冒血,鮮血淋漓的。

  夢裡,曲歆苒著急地大叫著連昀鶴的名字。

  連昀鶴聽到了,抬頭用眼神回應了自己。

  可他的眼神卻不像以前一樣帶著笑意,反而全是難過悲傷。

  好像在說:

  苒苒,我該怎麼辦。

  又好像在說:

  幫幫我,苒苒……

  意識朦朧間,曲歆苒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她為連昀鶴感到難過,感到心疼。

  但當她費勁力氣想擠到連昀鶴身邊去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了。

  然後,連昀鶴就在曲歆苒的眼前,倒了下來。

  而偏偏這次任務失敗全怪在了連昀鶴身上,人人上去踐踏,踩上一腳。

  任由她怎麼著急解釋,也沒什麼用。

  直到夢裡的自己哭得聲嘶力竭,心力交瘁時,這場荒謬的夢才終於醒了過來。

  醒過來好幾分鐘,曲歆苒都傻愣愣地坐在床上。

  屋內漆黑一片,她看了眼時間,發現才晚上八點。

  感受著背上的冷汗,腦袋更加昏沉了,曲歆苒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這一吐氣,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是偏燙的。

  曲歆苒擰起眉,渾身上下都使不上勁。

  拖著沉重的身子,曲歆苒在客廳里找到體溫計,坐在沙發上量起體溫。

  十分鐘後。

  曲歆苒看著體溫計上顯示的38.6,微微蹙眉。

  她找出家裡的退燒藥,吃了下去。

  用冷毛巾進行物理降溫之後,曲歆苒躺回床上又睡一覺。

  再次醒來時,她是被手機震動吵起來的。

  打電話的人十分固執,一直打個沒停。

  曲歆苒眼皮沉重,都沒顧得上看一眼,便徑直接了起來。

  「姐,我學費你發我卡上了嗎?」

  聽到這句話,曲歆苒不由得皺起眉。

  她渾身滾燙,說話都沒有力氣。

  「你不是馬上要放暑假了?」

  「是啊。」曲星傑嚼著口香糖,理所當然道:「我下個學期的學費啊。」

  曲歆苒擰眉:「你下個學期的學費六月就要?」

  「反正早發晚發都要發,現在發也一樣。」

  曲歆苒眼底的情緒淡了下來,冷聲道:「曲星傑,我不是你的提款機。」

  「嘖。」曲星傑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然後喊道:「媽!她不給我錢。」

  一陣腳步聲從電話那頭傳來,緊接著,曲歆苒媽媽杜琳的聲音響起。

  「苒苒,你弟弟確實是要交學費。你看你馬上要放暑假了,老師有帶薪休假,就先發過來給我們用一用。」

  曲歆苒皺起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曲星傑說。

  「姐姐怎麼可能沒有錢,她上次不是還發錢給你了,要不然媽你能一晚上打牌輸掉幾千的……」

  曲星傑話還沒說完,就被杜琳急匆匆打斷了。

  「你先別說話!」

  曲歆苒腦袋宕機了一秒,立馬反應過來了。

  根本沒有曲承文摔跤進醫院急著用錢的事情,全是她的媽媽杜琳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