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寧攀住江問的肩,學著他剛剛的樣子,往他脖子上親。
「親這裡。」
這是他堵上她唇前的最後一句話。
沒一會兒,逢寧就有些透不過氣。
他稍稍停下動作,她立刻偏過頭大喘氣。
因為缺氧,逢寧無力地說:「你是真的不怕我把感冒傳染給你啊。」
她唇上有濕潤的水光。
看了幾秒,沒有任何徵兆地,江問又親了上去。用舌尖撬開她的唇縫的時候,他低喃,「不怕。」
...
...
入冬以後天色黑的很早,江問驅車,帶她去了啟德附近。逢寧戴上大帽子,又變身成愛斯基摩人。她有點好奇,「你來這兒吃晚飯,憶苦思甜啊?」
又招來江問的一瞪。
剛好是高三放假的前一天,這個點又是放學的時候,人流高峰期,街上往來的都是學生。江問和逢寧,兩個人的穿著打扮都很引人注目。
江問想吃餛飩,他們找了附近的某家中餐廳。
看他翻菜單,逢寧雙手撐著下巴:「剛剛雙瑤給我送飯了,我不吃,看你吃。」
江問的吃相很矜持。
他們坐在二樓靠窗邊。逢寧撐著下巴,從窗望下去,街道霓虹閃爍,像流光一樣。她移開視線,「等會要不要去學校轉轉?」
江問停下筷子,點了點頭。
學校保衛室沒放他們進去,他們只能在附近散步。這裡很多店鋪都翻修了,以前的小吃街還在,不過已經拓寬了一倍。
看向四周變化的景物,逢寧指著某個店鋪說,「我以前最喜歡在這兒買書看。」走了會,又指著街角說:「以前我最喜歡在這兒吃麻辣燙,旁邊還有個賣豆腐腦的攤,不知道還賣不賣。」
一句接著一句,說了會兒,發現江問安靜地沒有一點回應。逢寧停下,問:「你怎麼點感慨都沒有?」
江問隻字片語,平淡地說:「忘記了。」
逢寧和他對望。
江問表情處變不驚,睫毛在眼下留了一片陰影,「和你分手之後,我很少再來這裡。」
他的聲音不怨不怒,逢寧怔然幾秒,不知道接什麼。她清了清喉嚨,很刻意地轉開話題,「江問,你有紙嗎?」
她吸了吸鼻子,「感覺又要流鼻涕了。」
本來氣氛還不錯,可是因為重感冒,逢寧一路上不停地擦鼻涕,手裡攥了一大堆衛生紙。剛剛過後,她識相地沒再提敏感的話題。
逛了一會,江問把她送回去。
看她進去之前,江問說,「我這兩天有點忙。」
逢寧理解地點點頭,「沒事,你有空了來找我。」
大年三十,和往年一樣,逢寧在雙瑤家裡過年。
中午吃完飯,大人們聚在一起打麻將,小孩兒們出去放鞭炮。雙瑤到閣樓上去看電影。
兩人窩在床上看了一部老片子,最後一幕,女主在雨中和男主徹底錯過。
電影放到結尾,雙瑤默默扯了兩張紙,開始擦眼淚。
逢寧不痛不癢地喝酸奶。
雙瑤側頭看她,聲音還有點哽咽,「不覺得很感人嗎?」
吸了幾口酸奶,逢寧反問:「哪裡感人?就這,還沒我的愛情故事感人。」
「那確實,畢竟能和江問纏纏綿綿十年,是還挺感人的。」
於是話題又扯到江問身上。雙瑤表情突然變得很色情下流,拐彎抹角地問了幾個問題。
逢寧沉吟一番,老實道:「不太清楚。」
「為什麼不太清楚?」
「沒試過。」
「到現在還沒試過?!!真的假的?」沉默了下,雙瑤震驚臉。
「真的啊。」逢寧不解,「你這是什麼表情?」
播放完的電影自動跳到下一個,雙瑤用遙控點了暫停,把懷裡的抱枕丟開,專心跟逢寧聊天。她將信將疑,「所以你們一直都是...通過別的辦法?」
逢寧正經地說:「對啊。」
「我靠啊,真沒想到你們倆怎麼這麼純情啊?跟小學生似的,太絕了。玩柏拉圖??」
雙瑤一直在樂,「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江問....?」
逢寧很坦蕩:「這種事,我覺得無所謂吧。他要是想,我為什麼要拒絕?」
雙瑤這種身經百戰的老司機,和逢寧聊得話題越來越沒下限。趁著她去拿零食,逢寧順手摸起旁邊正在充電的手機,剛拿到眼前,當頭一棒。
——怎麼顯示正在通話中?!
通話時常已經有十分鐘,估計是她剛剛充電時候的誤撥。拔了充電線的頭,逢寧把手機放到耳邊,試探性地:「餵?」
那邊的背景音很吵,好像很多人在說話。逢寧剛鬆了口氣,突然聽到江問的聲音。
也不知道他低聲跟誰打了個招呼,走到個稍微安靜的地方,才對著電話說:「逢寧。」
「你....你?」逢寧都快結巴了,「你一直在聽啊?!」
江問似乎低低笑了聲,「嗯。」
立刻想到剛剛那些少兒不宜的話,逢寧內傷地有點想吐血,「你就一直舉手機?!你不累嗎?!」
「戴了耳機。」江問說,「本來沒想聽的。」他頓了頓,又繼續說,「不過,我好像聽到了自己名字。」
「.......」
她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在幹嘛?」
「陪我爺爺喝了點酒。」
「然後呢?」
他的聲音低沉了好幾分,「有點想你。」
晚上,江問和家裡人吃完團年飯,小侄女跑過來爬到他的腿上撒嬌。
江問把手機拿出來,回了幾條新年祝福,打開微信。
一個多小時之前,逢寧給他發了條消息。
江問坐在沙發上,陪著侄女看了一會動畫片。過了會,他起身,把侄女交給傭人帶,上樓換了身衣服下來。
江玉韻正倚在旁邊打著電話,看弟弟拿著車鑰匙,隨口問了一句:「這麼晚了還要去哪?」
「去找朋友。」
「找朋友?」江玉韻神情有點困惑,又確認了一遍,「現在?大年三十?」
江問嗯了一聲。
「趙瀕臨他們?」
「不是。」
途中和別人說了句話,江玉韻又問:「那你還能這時候去找誰?」
「我女朋友。」
江玉韻哦了一聲,「那你去吧。」和朋友又說兩句話,突然反應過來不對,「——等等!」
江問已經走到門口。
江玉韻收起電話,提高聲音:「再說一遍,你找誰?」
江問表情淡淡,「女朋友。」
逢寧雙手插在口袋裡,踱步到巷子裡。
站到院門口,摘下帽子,正翻找鑰匙,聽到一道沉沉的聲音傳來。
動作一頓,意外地轉過頭。
江問的身形從黑暗中顯現,「你去哪了」
逢寧手往旁邊指了指:「我剛剛出去溜達了一圈。」
江問神色如常:「你手機打不通。」
「是嗎?」逢寧趕緊掏出來看,摁了兩下,還是黑屏。「好像是沒電了。」
逢寧有點不確定:「你怎麼在這,今天不用陪你家裡人團年嗎?」
江問還站在原地,「不是說了?」
逢寧:「?」
他輕描淡寫,「我想你了。」
夜色厚重,隔壁院裡的燈光深淺不一地打在江問身上,把他整個人的影子都拉長了。
逢寧走過去。
他任她圈住自己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冒,逢寧聞不到江問身上的氣味。他就跟寒冬的雪一樣,有點冷清,淡淡的,乾乾淨淨。
逢寧意味不明地嘆了口氣,哈出一口氣,「在外面好冷,進去吧。」
...
...
帶著江問上了二樓。房裡開了暖氣,溫度很高,她脫了外套,只穿了一件長袖。
逢寧有點口渴,給自己倒了杯水,抵在桌沿,仰頭慢慢地喝水。
聽到輕微的動靜,她一邊喝,一邊用眼睛瞟他。
江問忽然扭了頭去看別處。
逢寧的嘴唇微微離開杯沿,「想看我就看唄,光明正大地看。」
江問很快又轉回頭,「你不能好好喝水?」
逢寧把水杯放下,「我喝水又怎麼招惹到你了?」
...
...
去雙瑤家蹭了點零食,又摸走點橘子蘋果,擺出一個果盤,端上去。逢寧彎腰,把東西放到小茶几上,「我家沒啥能招待你的,你就湊合一下吧。」
電視機在放春節聯歡晚會,江問沒出聲。他看小品看的很認真。
她問了句:「你等會還回嗎?」
江問視線移到她臉上,點了點頭。
逢寧心說你這不是假正經麼。她找來一塊毯子,和江問一起蓋著,他們倆就這麼窩在沙發上看春晚。
時間一點點流逝,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二點,農曆的新年很快就要來了。外頭鞭炮已經開始噼里啪啦地開始炸。
逢寧被感染到了,跳下沙發,有點興奮地探出頭,朝天上看,「馬上就有煙花看了!」
電視機的主持人們在一起倒數,
十、九、八、七、六.......
逢寧笑著轉過頭,看到江問穿了件薄薄的羊毛衫,靠在旁邊的衣柜上,就這麼看著她。
逢寧撲過去,撓他痒痒,「你怎麼都不笑的啊?」
她被江問用手制住。
與此同時,外面的煙花開始砰砰砰地接著放。逢寧眯著眼笑,「江問同學,新年快樂!」
江問扯了扯嘴角,「新年快樂。」
兩人對視幾秒。逢寧忽然一把抓住他的前襟,一個旋身,把人推到沙發上,帶點誘哄,「你把眼睛閉上,我給你一個新年禮物。」
她的嘴唇擦過他的耳廓,吹了口氣。
受了勾引,江問慢慢地,把眼睛閉上。逢寧繼續指揮:「雙手交叉,背到身後。」
江問:「?」
沒有一點防備,感受到手腕傳來的觸感,他把眼睛睜開,側頭一看——
他的雙手......被逢寧用領帶捆了起來。
「你幹什麼?」
逢寧不回答,屈起一條腿,風塵味地跨坐到江問身上,專注地看著他,「給你新年禮物啊。」
她這樣認真,這樣明目張胆。
江問身體僵硬像個雕塑,緊繃,隱忍,被逼的每根血管都在發痛,到了爆裂的邊緣。
然後,她動了。
逢寧親一下他的下巴,又親一下唇,又親一下眼角,額頭,耳垂,睫毛。
江問情不自禁地回吻她。
逢寧把江問推到在沙發上,和他額頭相頂,虛移指尖,勾勒江問的五官。
手尋過去,又捏了捏他的耳朵。
他的耳骨軟軟的,手感很好,於是又捏了兩下。
隱隱約約,有小孩嬉鬧的聲音傳來。時不時有鞭炮炸開。
這兒像被隔絕了一樣。
壁燈幽暗昏黃,憑添了幾分不可言喻的旖旎。鴨黑的髮絲落在逢寧的臉頰邊,有一點光倒映在她的眼裡頭,有種動人心魄的美感。
江問有一陣不吭聲。再開口時,聲音克制又壓抑:「把我的手放開。」
她沒放。
不過逢寧還是低估了江問。沒花多少時間,他把自己的手解綁。
逢寧一下彈開,神情有點緊張。
江問揉了揉手腕,側頭看她。
被摁倒時,逢寧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反客為主,懸在她的上方,啞聲開口,「這是你的新年禮物?」
最初的驚慌過後,逢寧屏息,很快恢復平靜。她一眼不眨地看著他。
江問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看著她,「確定?」
逢寧很鎮定,慢騰騰地問:「怎麼了,不滿意啊?」
...
...
夜深了。
不知過了多久,逢寧被江問抱起來。
到窗戶邊上,江問頭低下去,從背後,親了親她的眼睛,「今晚的月亮美不美?」
逢寧被他的手壓著,一起撐在窗戶上。她昏頭漲腦,勉強說了句,「美。」
禁錮產生的愛意在蔓延。
霧氣讓玻璃朦朧了,勉強能倒映出兩個人難捨難分,交纏的人影。
江問的食指落在她的唇峰上,「那我讓你看一晚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