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逢寧的普通話極其標準,長語音轉化成文本,居然能一字都不差。好事的人把這段話截圖發到貼吧。

  把【級花是什麼時候選的?居然不是我?】標了個高亮。這下同學們都覺得辣眼睛了,這女的腦子是不是脫線了?好奇葩啊。

  說她搞笑、不要臉,各種評價都有。說來說去,到後來,居然真的有人為了諷刺逢寧,重新開了個為期兩天的投票貼:

  你心中的啟德高一級花是——

  候選人有這麼幾個:程嘉嘉、裴淑柔、逢寧、鄭津津。

  裴淑柔爸爸是南城有名的畫家,她自己也是藝術生,但在學校行事向來很低調。一旦扯到藝術,就莫名地有點兒憂鬱。裴淑柔和江問他們關係好,無形之間又給她加了層濾鏡。初中就在啟德擁有大批追求者,被不少男生奉為女神。

  發出去不到一小時,裴淑柔以明顯的優勢領先。

  而逢寧的票數估計還不到人家的零頭。

  自取其辱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在走廊打完電話,江問幾乎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

  竭力壓制住失控的情緒,他回到寢室。

  其實江問平時很少關注貼吧,這些東西在他看來無聊透頂,他也根本不在乎心別人怎麼議論。但是今天,他竟然為了這個帖子的感到莫名的、巨大的憤怒。

  尤其是那些人造謠的時候把逢寧和江問形容成賣酒女和失足少爺。

  賣酒女,他們打的好輕鬆。明晃晃三個字,出現在他眼皮子的那一刻,血管在太陽穴彈跳,江問差點把手機摔了。

  不是嫌棄也不是可憐厭惡這個詞。

  ——他只是無比抗拒這個詞背後包含的東西。

  只要一回憶起逢寧喝酒喝到住院,而他被人摁著無能為力的時候,江問就會陷入某種鬱結的情緒之中。

  他分不清這代表著什麼,也不知道是鬱結逢寧還是鬱結自己。但他平時裝的再冷淡,說白了也只是個十八歲都不到的小孩。家裡有個出名的爸爸,從小過的順風順水,有人護著寵著,從來沒有遇到什麼挫折。

  關於這件事,不論過了多久,江問還是很抗拒想起,一想就覺得煎熬。

  這幾乎要算成他的逆鱗之一。

  郗高原和趙瀕臨談笑的時候,瞥見江問進來,他問:「電話打完了?」

  江問嗯了一聲。

  「給你聽個東西,太搞了。」

  江問什麼也沒說,把手機還給趙瀕臨。

  20s的語音用被揚聲器播放出來,當說到「我建議貼吧那群人洗洗眼睛」的時候,寢室里一段迷之沉默。

  「這什麼?」

  趙瀕臨忍不住樂了出來,八卦兮兮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逢寧不知道要發給誰的語音,結果發到班群了。」

  江問:「......」

  從開學到現在,逢寧幹過不少驚天動地的雷人事,所以這個也算不上什麼,她不按套路出牌,他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江問坐回書桌前,翻開書。

  後頭兩個人還在討論選級花的事,男生很少有像他們倆這麼八卦的。

  他撐著腦袋,掃著一行一行的公式,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了會,默默把手機又拿起來。

  第二天。

  考試前逢寧向來是不看書的。她坐在考場裡,每隔幾分鐘,就有人路過,似有若無地以正視、側視,或者餘光望向這邊。

  昨晚被人在貼吧嘲笑,議論她有多奇葩,或者說她家境多差什麼的,逢寧壓根不覺得這是個多傷自尊的事兒。

  別人好奇來看她,她一點羞澀都沒有,甚至還不甘寂寞地和偷窺的人來個面對面的靈魂相視。

  你看我多久,我就看你多久。

  反倒搞得別人不好意思了,慌慌張張地率先移開目光。

  這種糗事要是攤在普通小姑娘身上,估計要羞地鑽地縫。但是逢寧呢?逢寧非常的平靜。

  她就這麼若無其事地考完了剩下幾天的考試。

  最後一門是英語,結束的鈴聲打響,李奇非收拾著東西。想著馬上要到來的假期,他心情不錯,哼著歌,跟著人流出了考場的門。

  剛走到下台階的地方,書包帶子被人扯住,他莫名地回頭。

  江問鬆開手,靠在台柱上,微微低了下下頭,直起身。

  「你是...找我有什麼事嗎?」李奇非試探著說。

  江問道:「認識我嗎?」

  「認識、認識。」

  懶得說太多廢話,江問也不跟他拐彎抹角:「照片是你拍的?」

  「啊...什麼照片?」李奇非結結實實愣了一下,瞳孔放大:「這個...這個。」

  「你覺得讀書讀的太無聊了是嗎?」江問看著李奇非,就這麼看著他。

  李奇非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被嚇的結巴,「什、什麼?」

  江問湊近了點,壓低著嗓子,「你要是覺得無聊,我不介意讓你過的精彩點。」

  李奇非臉上的笑容撐不下去了,勉強道:「咱們之間,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刪帖道歉和轉學走人,你選一個。」江問語氣厭惡,表情沒變分毫。

  不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外面,他都很少拿家世壓人,但是這會兒,連排演都不需要,江問把紈絝惡少的精髓拿捏的精準無比。

  唬得李奇非肉眼可見地一抖。

  冷眼看人走遠,回頭,江問愣住。

  逢寧吊兒郎當地靠站著,滿臉都是看戲的表情,啪啪地給他鼓了個掌。

  江問有點尷尬,但很快恢復平靜,「你幹什麼?」

  「唉,你剛剛好威風啊。」逢寧學了一遍他的話:「轉學和刪帖,你選一個。」

  江問發怒,「偷聽別人牆角是你的愛好嗎?」

  「這都被你發現了。」逢寧嚴肅地回答。

  江問語塞。

  她若有所思:「原來就是這個崽種在背後搞我。」

  江問挖苦道:「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

  逢寧從容不迫地糾正他:「我不是沒心沒肺,我是內心強大。」

  她單眨了眨眼,淘氣地說:「你不用為了我出頭,這種事我壓根不放在心上。」

  他嘴硬:「我沒有想替你出頭。」

  逢寧沒聽見似的,表情自信極了,「但是得罪我的人,我也不會讓他好過!」她笑了,「你還是太嫩。」

  「看我的。」逢寧陰險一笑,從書包里找出一張粉色的紙,拿著筆飛速地往上寫東西。

  江問側目,「你要幹什麼?」

  「不是你說的嗎?讓這位李同學過的有意思點兒。順便讓他見識一下邪惡的力量。」

  逢寧摸了一下鼻子,「我告訴過你我打架很厲害沒有?」

  江問:「?」

  「敢惹我,哼!」面前的人露出一個江問很熟悉的猥瑣表情,「我要他一輩子留下心理陰影!」

  「跟我來。」

  江問也不知道逢寧要幹什麼,被她扯著往前面跑。倉促地下了幾個台階,他想掙脫,可她力氣太大。跑了一會,逢寧停下。

  江問甩開她,調整呼吸。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表情,把兩隻手放到嘴邊,比出一個喇叭的形狀,衝著遠處吼了一句,「李奇非!!!」

  聲音勢如破竹,穿透整個校園。

  李奇非嚇了一跳,耳朵都要聾了。回頭一看,還沒看清楚是什麼情況,來人飛跳而起,對著他的屁股一個狠狠的橫踹。

  撲通一聲,李奇非不偏不倚,一腳崴進了噴泉池裡。大冬天的冷颼颼的,水凍得骨頭直打顫。

  他眼鏡都摔裂了,勉強從水池子裡爬起來,滿臉驚懼。

  站高了一步,逢寧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劈頭罵道:「你這個賤男人。」

  「你有病啊!」李奇非氣的要死,下意識地進行反擊。

  周圍人紛紛側目過來。

  逢寧臉露煞氣,擺開架勢,叉著腰,更凶的罵回去:「你這個猥瑣男,你就算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答應跟你在一起的!」

  李奇非嘴巴一下子長大了。他都驚呆了,完全沒搞懂她在說什麼,更不知知道這鬧的出哪出。

  逢寧舉著一張粉色的信紙,「這是你寫給我的情書,你還敢不承認?」

  兩人對峙著,路人們停住腳步,望著戲劇性的一幕,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被她氣的無法,李奇非話都說不清楚了:「我?我什麼時候???」

  「你不必再說!」逢寧打斷他,在一片譁然聲中,她把「罪證」撕爛了,用力摔在他臉上,「你真的好不要臉!上次你跟蹤我回寢室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倒好,居然敢上貼吧壞我名譽,你要是再不依不饒的,我就跟你拼了!」

  越講,整個故事的畫面感越強。她的每個字都說的又大聲又清晰,旁邊停駐的學生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李奇非滿臉都是你他媽的在說什麼鬼話的荒謬表情,他勉強保持聲音平穩:「你是不是精神分裂?」

  逢寧把食指豎到嘴唇邊:「噓,逼話少說。」

  她不愧是個戲精,受害者姿態十足十的:「你之前晚自習跑來我們班跟我要示好,好多人都看見了呢,不過是我沒看上你罷了。」

  李奇非兩眼一閉,差點厥過去:「誰看見了?」

  逢寧強勢又霸道,高聲喊了一聲:「江問——」

  江問愣住了,萬萬想不到還有這齣。

  有義憤填膺的路人正在錄視頻,為人群之中江問讓出一條路來。

  逢寧簡直就是個活脫脫的女魔頭,揚起下巴,指著落湯雞李奇非,不可一世地問:「就是這個人,他找我要聯繫方式對不對?」

  眾目睽睽之下,江問睫毛抖動著,一臉肅穆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雷和營養液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