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夫人怒火高漲，咬牙道，「你說這種話是在質疑我，也是在懷疑我，你覺得我是那種不知羞恥，會背叛丈夫和家庭的人嗎？」
我心中一驚。
這母子倆的對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實在有點大。
「我沒有這個意思。」
慕北川輕描淡寫的語氣並不能安撫慕夫人的怒火。
「那就收回你的話！」
「話可以收回，但如果您再不改一改陳畫的態度，下一次來質疑你的人就不是我了。」
慕夫人對陳畫的偏愛，眾所周知。
陳畫做下殺人未遂的事，連許女士等人都不再管她，可慕夫人卻鐵了心要保住她。
這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事。
非親非故的，為何如此護著？
慕夫人忽然瞪著我，「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連忙低頭。
剛才想的太入神，一時間沒有收住自己的眼神。
「您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
總覺得這裡頭藏了什麼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慕夫人絕對不會想要別人知道，尤其是我。
我選擇裝傻。
慕夫人冷哼一聲，「北川，媽媽也不跟你兜圈子，我可以同意你們在一起，甚至訂婚，舉辦婚禮，都可以，我就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再追究陳畫的事。」
「您現在都已經把人保釋出來了，就算我想追究也晚了。」
慕北川面色冷淡，他的不滿，是在場的任何人都能看出來的程度。
慕夫人微微咬牙，僵持片刻，忽然疲憊的嘆了口氣，「我實話告訴你，我得知她不是陳家骨血後，特地派人調查了一下當年的事，卻沒想到查出一件令我意外的事，她的母親對我有救命之恩。」
「她的母親是誰？」
慕夫人疲憊的搖頭，「不重要，人都已經去世了，你只需要知道，她曾經幫過我，甚至你，當年能夠平安出生，也是因為她的母親。」
慕北川皺眉，「說清楚。」
我雖然一聲不吭，但心裡頭好奇已經快壓抑不住。
慕夫人大概也知道瞞不下去了，索性主動說起當年的往事。
事情很簡單。
慕家家大業大，難免有人覬覦，甚至在商業上的仇人也不少，慕夫人懷慕北川的時候出了意外。
差點一屍兩命。
是陳畫的母親救了她，也救了當時還沒有出生的慕北川。
「後來我想找到她，報答她，他可能覺得做好事不留名，始終沒有現身，再加上當年那場動亂牽扯到不少人，我當時生你傷了元氣，養了好一陣子，等終於騰出手來去找人，卻是沒了消息。」
她幽幽的嘆了口氣，有些惆悵。
「所以當我知道陳畫是那個人的女兒後，我就必須要保她，兒子，你奶奶一直教育你，我們要知恩圖報，你也不想媽媽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話說的十分動情，讓人於心不忍。
但我聽了只想冷笑，先不說她欠下的恩情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慕北川當初出事被我們家收留，她也算欠我們家的恩情。
怎麼沒見她想著報答？
甚至還聯合陳畫設計何志勇，又暗中挑撥我和慕北川，這一樁樁一件件，怎麼就不記得我們家的恩情了呢？
「就算欠了恩情，那也是我欠。」他的回答出人預料，「和她沒關係，現在的情況是，陳畫要殺她。」
「可她不是沒死嗎？」慕夫人有些不耐煩了，「陳畫就是一時糊塗，那丫頭有多喜歡你，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你肯和她維持婚約，好好對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明知道我當初跟她到底是怎麼開始的。」慕北川臉色也冷了下來，「本來就是我們的一場交易，說好了，誰也不要動感情，是她越界。」
慕夫人有瞬間語塞，「好，拋開你們的感情不談，何小姐現在認祖歸宗，那陳家是不是對陳畫太過絕情了？好歹也撫養了20多年，養條狗還有感情呢，更何況這樣一個大活人，她們就這樣把人趕走，陳畫能不走極端嗎？」
我聽明白了，合著話里話外，說來說去，錯誤都不在陳畫身上，這也慕夫人眼裡陳畫還是個受害者。
這太好笑了吧。
「你笑什麼？」
慕夫人的質問，讓我微微一愣，這才察覺自己笑出來了，我聳了聳肩，「就是覺得您挺善良的，很會為他人著想。」
「你諷刺我？」
「不，說實話而已。」可不嘛，慕夫人字字句句都是為陳畫著想，似乎在她眼裡除了陳畫，看不到別人。
「何歡，做人不能太自私。」
「啊？」
我怎麼自私了？
慕夫人語氣冷然，「你現在有了情投意合的男朋友，也有了和你分散多年，視你如珍寶的家人，你什麼都有了，陳畫什麼都沒有，你為什麼還要趕盡殺絕？就不能放她一馬嗎？」
這番控訴讓我直接愣住，「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頓了頓，忍不住提醒她。
「陳畫要殺我，當時那輛車子是直直衝我開過來的，如果不是陳楓出現，她猛打方向盤，我早已葬身在車輪下。」
「那你現在還活著。」
強詞奪理！
我都要無語死了，跟這個人根本就是說不通道理，我乾脆放棄。
「如果按照您這樣說，您欠了陳畫母親的恩情，和她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歡歡來償還？」
慕北川起身，緊繃的脊背昭示著他此時情緒的起伏。
「她要嫁給你，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當然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你我欠下的恩情她也有份。」
這話說的理所當然，簡直震碎了我的三觀。
我不否認成為一家人之後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一起報仇還恩，這些事情都是理所當然。
可不能讓我以德報怨吧！
「您真是越說越離譜。」慕北川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眉峰緊皺，「殺人犯把人捅個半死，就可以因為人沒死，而不追究法律責任嗎？」
「當年，我被設計離家，您忘了是怎麼對付那些把我帶走的人嗎？她們也許對別人也有施恩，他們也有家人父母，您當時怎麼不為他們考慮？」
「胡說八道，我做那些事情也是為了杜絕之後再有危險是為了保護你！」
慕夫人被兒子的頂撞氣的臉色通紅，還在據理力爭。
慕北川沉默片刻，失望的垂下眸，「所以您看，刀子不落在您身上，您就不會覺得疼，當然可以站在道德高點，對別人進行道德綁架。」
「慕北川！」
慕夫人怒極，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