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賣房子

  我被她問得措手不及。

  沒等我開口,她又繼續道:「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快四年了,我知道他一直想幫我,可是…我不想被人嘲笑攀高枝,想靠自己。」

  「你說,我這個想法是不是錯的啊?」

  其實,陳畫後面都說了些什麼,我根本沒仔細聽。

  我只聽見她的那句: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快四年了。

  他們已經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可我跟慕北川分手,才剛滿三年。

  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都有了解釋。

  一時間,我滿腦子都是和慕北川在一起最後的那段時光。

  他是那麼的冷漠。

  冷漠到不再回家,不回消息,不接電話,甚至我幾次三番主動去公司找他,他都把我拒之門外。

  虧我一直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是不是我那個吸血鬼似的父親又找他要錢了?

  還是我那個發起瘋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媽,又去他公司鬧了?

  又或者,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惹他生氣了?

  原來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他愛上了別人。

  既然有了別人,為什麼不早一點跟我說分手,甚至在我受不了他無休止的冷暴力主動提出分手後,他怒不可遏的樣子,倒像是我對不起了他一樣?

  他才是背叛感情的罪魁禍首!

  到頭來卻道貌岸然的一味指責我。

  什麼叫又當又立,從前我不知道,現在我倒深深的明白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公司,又是怎麼回到家的。

  一進門我就躺倒在床上。

  心裡積壓多年的感情,放不下,這一刻都轉化成濃濃的不甘與恨意。

  從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

  我就這樣在床上躺了兩天,直到接到我外婆打來的電話。

  「歡歡啊!活不了了…沒法活了啊…」

  「外婆,怎麼了?別著急,你慢慢說。」

  老人家八十多歲了,癌症中期,做化療做得沒了半條命,要不是出了什麼天大事,她也不會這樣拼了命的哭喊。

  「你那個不長記性的爹,又去賭!現在人家債主找上門來啦…一根手指都被人家給剁掉了,血淋淋的,嚇死個人了…」

  別說剁根手指了,他被人要了命都是活該。

  可是——

  我從小見過太多次債主上門討債的情形,拿不到錢,他們就搬東西,打打砸砸,除了牆皮帶不走,他們連窗框都不放過。

  我媽瘋瘋癲癲,外婆身體又不好,哪經得起這些?

  「沒事的,有我呢,有我呢。」我一邊安慰著她,邊問:「他又欠了人家多少錢?」

  「五百多…利滾利,現在都兩千多萬了…他們說,要是拿不到錢,就讓我們錢債血償…」

  電話那端,叫罵聲,打砸聲,哭喊聲,相繼傳來。

  我心中一急:「把電話給他們,讓他們接電話!」

  片刻後,話筒中傳來男人粗狂的話音:「廢話少說,要麼拿錢,要麼拿命來!」

  「錢我一分不少,但需要時間。」

  他們不會給我太多時間的,除非…

  「給我一個月時間,我連本帶利給你兩千五百萬,你不就是想要錢嗎?多點耐心,何必背上人命呢?不值得。」

  男人豪放的大笑兩聲,很爽快就答應了。

  掛斷電話,我直奔萬合房屋經紀公司。

  也許是看見了我手裡的房產證,工作人員熱情的迎接我:「姐,賣房子?」

  「旁邊的觀湖國際城,現在房價大概多少?」

  「23萬到28萬不等。」

  按每平米23萬計算,近兩百平米的房子,能賣近五千萬。

  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期。

  我把房本遞給他:「儘快幫我把這套房子賣掉。」

  就算家裡不出這一檔子事,我也已經打算把這套房子賣掉。

  從前,不論我再怎麼缺錢,都沒有打過這房子的主意。

  除了不想占慕北川的便宜,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套房子裡裝著我這一生中,最幸福,最難忘的回憶。

  現在…都是笑話一場。

  「好的姐,我先幫您登下記。」

  工作人員翻開房產證,只一眼,他嘴角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見了鬼似的驚詫。

  「姐,您稍等我一下,喝水,您先喝水…」

  等到他再回來時,笑容又燦爛了起來:「姐,您這套房子無論樓層還是朝向都是上等的,應該很快就能賣出去。」

  「這樣,您留個聯繫方式給我,有消息我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您。」

  大幾千萬的房子,不是隨便誰都能買得起的。

  我已經做好多等一段時間的準備,沒想到第二天,我就接到工作人員打來的電話。

  「姐,找到買家了,您現在方便嗎?」

  我有點意外,但更多的是疑惑:「要不,我把房門密碼告訴你,你先帶他去看看房?」

  「買家說不用看,按每平米28萬的價格,5488萬,簽完合同立刻打款。」

  我不禁感嘆,這世上的有錢任性的人真多。

  萬和房屋經紀公司。

  我剛進門就看見慕北川。

  工作人員熱情的向我介紹:「何小姐,這位是我們總公司的大老闆,慕北川,慕先生。」

  慕北川坐在沙發上,筆直修長的雙腿隨意搭在茶几上,不緊不慢的吸著煙,似笑非笑的看我:「不是說不惦記嗎?怎麼?連裝都懶得再裝了?」

  我以為再見到慕北川,我會控制不住的聲嘶力竭衝上去質問。

  問他為什麼對我這麼殘忍。

  問他對我究竟是不是只是玩玩而已。

  但現在我卻出奇的平靜,大概這就是心死吧。

  我面無表情的直視他:「我賣我自己的房子,合情合理,如果你叫我過來只是為了羞辱我的,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先走了。」

  「站住。」

  慕北川叫住我,起身一步步逼近到我面前,隨手丟出一張銀行卡到我腳下:「把合同簽了,去過戶。」

  房產交易中心離這不遠。

  直到辦完過戶手續,我才後知後覺,慕北川是真的要了這套房子。

  他不是說這套房子裡的每一個家具,每一件擺設,甚至空氣都讓他感覺噁心嗎。

  醉酒後過去也就算了,怎麼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