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動。
他催促道,「快,大家都在等你。」
「不行的,你要背著我上山,那我下山的時候怎麼辦?」先不說背著一個人爬山有多辛苦,我總不能下山的時候還麻煩他背我吧!
而且讓同事們看見怎麼辦?
大家會誤會的。
「哪來那麼多廢話?別人要是想誤會,早就誤會了,還是說你希望我把他們叫下來,用擔架抬你上去?」
他蹲在我面前,很不耐煩的樣子。
我嘴角抽搐,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頓時覺得難以接受,如果今天這個山我是非上不可。
那相比於單價,還是讓他背著吧。
不過對於他的威逼利誘,我是恨的牙痒痒,在這些報復心理撲到他的後背上,試圖用我的小身板將他壓垮。
奈何,重量和體力差距都不是一點半點,我費了好大力氣,也沒有能動搖他分毫,他背著我非常輕鬆的紮起來。
一雙手拖在我的腿上,將我穩穩噹噹地固定在他的後背,
還別說。
安全感十足。
慢慢的我也就不氣了,因為不用我自己爬,有了這個人行座駕,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欣賞上山途中的風景。
很美。
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波瀾壯闊,在城市中難以見到的山清水秀,以及,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空氣。
其中夾雜著的青草和花香的氣息更是沁人心扉。
走到一半,我良心發現低頭去看我的人形座駕,他倒是依舊穩穩噹噹,走在上坡也如履平地。
只是額頭上有些汗珠。
我猶豫了下,用袖子包住指尖,輕輕擦拭了一下他的額頭。
他腳步微頓。
我嚷嚷道,「你別誤會啊,我是怕待會兒汗水流到你眼睛裡,萬一你看不清路摔倒了,那我也跟著倒霉……」
他低笑一聲。
我莫名啞了聲音。
於是接下來我們都沒有說話,他就這樣背著我穩穩的走在山路上,我一開始還可以和他保持距離,不想太過貼近,但老是這樣撐著,身體實在有些累。
到最後只能破罐子破摔。
將身體壓在他的後背上,頭也放在他的頸窩裡,酸楚僵硬的脊椎才終於得到些許放鬆。
只是這樣一來,隨著走動,他耳邊的髮絲在我臉上輕輕摩擦。
有些癢。
我撓了撓,這樣安靜走路的氛圍著實是有些奇怪,我開始沒話找話,「……謝謝你啊。」
「真想謝我?」
「嗯。」謝謝當然是真的,如果不是他背我,我今天就只能灰溜溜一個人下山了。
「那就答應我的追求。」
他說的輕鬆。
好像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早餐吃了嗎……
大概是因為說的太隨意,連帶著我也有些無語,「你別鬧了。」
「我沒鬧。」
「你怎麼可能追我?我不信。」
當初我們在一起,可是我追求他,還追的死乞白賴,十分費勁,追得我一度想要放棄。
我忍不住吐槽,「當初我追你追的多費勁啊。」
那會兒我特別艱難,不僅是追他追的費勁,還因為他身邊的桃花特別多,鄰居家的姐姐妹妹們都對他有意思,只不過沒有人的追求像我那樣熱烈。
可正因如此,我也是那些桃花們一致的敵人。
我那會兒每天跟個戰士一樣,鬥志激昂,誰都不懼,守著他,就像小狗守著自己的飯碗。
誰搶咬誰。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時光雖然蠢了一點,但也挺快樂的,之前單純,也沒有那麼大的壓力。
那會的父親,已經開始度過,但並沒有那麼瘋狂,家裡也勉強能夠應付,所有的快樂都終止於他借的高利貸,終止於媽媽生病的那一年。
「所以,這次換我追你。」
他說的認真。
我的目光從他線條流暢的側臉上掃過,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被奪舍了嗎?」
他腳步一頓,接著往前走。
「沒有。」
「難道是發燒了?」
我喃喃自語,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不熱啊!
他的臉上浮現一抹無語。
「你還是別說話了。」
「哦。」
可他怎麼會追我呢?這個人向來情緒內斂,深沉淡漠,感情也藏得極深,和我在一起的那幾年,除了某些時候,我永遠窺探不到他的內心。
說這話,我們已經來到了半山腰上,同事們都已經將帳篷搭的差不多了,小希正沖我們招手。
「快來快來,帳篷搭好啦!」
安旭城和安旭冬就站在她身旁,面前的三個帳篷應該是他們三個人的傑作。
我數了數。
小希和我,慕北川,安旭城兄弟倆,剛好夠住。
我拍了拍慕北川的肩膀,他將我放在帳篷前方的毯子上。
彎腰時,我看見他額頭上的涔涔細汗,順手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他接過去,抿了一口。
小希湊到我身邊,小聲道,「歡姐,你們來的路上都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那些對話當然不能讓她知道。
小希納悶,「那,慕總怎麼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有嗎?」
我看了一眼正在擺弄燒烤爐的人,還是和往常一樣的面無表情,看起來沒什麼變化。
小希湊過來,「這你就不懂了,我對揣摩上司的心思是很有一套的,你別看他現在板著一張臉,好像別人欠他800萬似的,可是你從他擺弄燒烤爐的架勢,就能看出來,他的心情一定很放鬆。」
我認真的觀察了一下,發現小希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接著,就捕捉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笑意。
「歡姐,他背著你爬山,看起來還一點都沒有疲憊的跡象,看來體力不錯。」小希擠眉弄眼,意有所指。
「……說什麼呢?」
可是莫名其妙的,我就想到了慕北川背著我沉默不語,往前走的樣子,那一刻,他的確很給人安全感。
他的後背像是一座山,沉穩的令人生不起半點擔憂,絲毫不必擔心,可能會摔下去。
無論前方的路有多坎坷崎嶇,他的腳步也始終平穩。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腿。
這時,安旭城走了過來,「腳還疼嗎?」
我搖搖頭。
他遞給我一盒消炎藥,「如果晚上腳還腫的話,可以吃一片,消炎很管用的。」
「謝謝。」
我接了過來。
安旭城就在我旁邊坐下,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我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個在燒烤架前忙碌的男人身上。
很難想像。
他居然……會做這種事情。
忽然,他回頭看向我,就那麼猝不及防的,我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