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你有自知之明。」
他冷聲道。
我有些驚訝,還以為他會因為我這句話而發怒呢……
不過他這樣反而讓我更警惕。
這人一向小心眼到令人髮指,怎麼可能這麼好說話?
難道吃錯藥了?
正當我腹誹著,忽然聽見有人問了我一句,「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我下意識就要點頭。
但很快反應過來,這頭點到一半就改成搖頭,在心理腹誹是一回事,但被他發現又是一回事。
我露出一抹僵硬不失禮貌的笑容。
「你想多了,我不是那種會在心底偷偷說人壞話的人。」
我只會在心底正大光明的說。
反正別人也聽不見。
慕北川微微眯起眼眸,目光充滿審視的在我身上略過,看得我頭皮一陣發麻。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我還在這裡和他磨嘰什麼,趕緊回房間睡覺才是正事,明天一早就趕緊溜之大吉!
回到房間,我難得的有些失眠了。
我不記得自己有認床的毛病,但是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下,而這棟房子裡除了我,就是慕北川。
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臨睡之前我看了眼手機,依舊沒有任何消息或電話。
腦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在公司聽到的小姑娘所說的話。
安旭冬真的和柯美如在一起?
他知道那姑娘對他抱什麼心思,應該不會如此不避嫌吧……
不會的。
我要相信他。
……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來,冷不丁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還有點懵,隨即想起昨天夜裡我被慕北川帶回來。
推開房門,恰好與對面的人來了個四目相對。
慕北川就住在我對面。
我抿了抿唇,想著畢竟是他昨天晚上把我接回來,否則我就要冒雨回家或露宿街頭……
「早上……」
他轉身就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那個好字就這樣憋在了嘴裡。
大清早的,誰惹他了?
樓下桌上已經擺好早餐,但看著他冷淡的面龐,我頓時沒了胃口。
拎著包包和手機向他鞠了個躬。
「謝謝慕總昨天收留我,我急著去上班,就不吃早餐了。」
「我要吃。」
他看都沒看我一眼,低頭用餐。
動作優雅,慢條斯理,全程都不慌不忙的。
我動了動唇,「我叫了車。」
應該就快到了。
他終於抬頭看了我一眼。
只是這眼神盯的人後背涼颼颼的。
我大概能猜到他為什麼不高興,但實在懶得理他這些小情緒,恰好這時手機屏幕亮了,我預約好的司機已經到了大門外。
我頓時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那我先走了,再見。」
離開時,我能感覺到背後那道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存在感極強,叫人始終無法無視。
終於走出這棟別墅,我馬不停蹄的坐上車。
司機樂呵呵的道,「請您系好安全帶,馬上出發。」
「謝謝。」
車子漸行漸遠,那棟別墅連同那個人都被遠遠的扔在身後。
第二天晚上下班後,安旭冬來找我了,說實話我也挺想見他的。
因為這兩天他一直沒有來上班。
他是一個很敬業的人,也是一個對感情很負責的人,但他沒有聯繫我,也沒來上班,甚至沒有跟我打聲招呼,這讓我感到困惑又驚訝。
我們倆坐在咖啡廳內,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他先開口了。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他低著頭,聲音低低的,「我這兩天跟公司請假了,是因為……因為一些重要的事情,之所以沒有聯繫你,是因為手機掉進水裡了,我今天才換了新的。」
其實從進入咖啡廳那一刻,我就發現他放在桌上的手機換成了全新的。
他這話,我自然也是信的。
「我能問問,是什麼事嗎?」
他有些躊躇,似乎有難言之隱。
我不是一個喜歡強迫別人的人,因為我自己就有很多秘密,也有許多不能和別人說的難言之隱。
以己推人,我向來不喜歡逼迫別人說他不願意說的事。
但眼前這個人又有所不同。
我們畢竟是要訂婚的,將來可能還會結婚,未來雖然不可控,也可能會有諸多變化。
但至少從這一刻開始,我們要嘗試著信任彼此,也必須嘗試。
「你不想說我不逼你,那就讓我來猜一猜,你只回答是或者不是。」
他有些怔忪的看著我。
我就權當他答應了,直接問:「你是不是去陪柯美如了?」
他臉色微變。
看來不用回答是或不是了。
這個表情就已經是最佳的答案。
「是什麼原因,讓你一連三天都陪著她,甚至不能接個電話跟聯絡我……讓我猜一下,她發病了?」
安旭冬沉默半晌,忽然沉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像是放下了心頭的某種沉重的包袱。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那為什麼還要瞞?」
他緩緩道,「那天我本來在公司樓下等你,然後接到了柯美如父親打給我的電話,說她再次發病,醫院方聯絡想要給她進行換心手術。」
我正色道,「成功了?」
「還沒有,這幾天只是在做術前檢查和調理,關於手術的事,她不配合,她父母又因為她身體的緣故,打小就寵著她,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就給我打電話,希望我能過去勸勸她。」
我明白了。
這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那麼簡單,柯美如對他的心思,人盡皆知,為何肯聽他的話,非常明顯。
「這三天,你一直在醫院陪她?」
「是,我到達醫院的時,她跟她的父母發生爭吵,我上去勸架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掉到了水盆里……我本來打算第二天就拿去修的,但她不讓我走,我知道我不應該管這件事,可我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她父母又跪下來求我……」
平心說,我可以理解。
無關乎喜歡與否,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份情誼還是在的,事關人命,誰都不能冷眼旁觀。
但是……
我謹慎的問:「旭冬,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他這個換心手術,也不是百分之百會身體康復吧,換心之後,可能會有排異反應,也有可能會需要二次手術,總之有很多隱患……如果之後每一次住院生病都找你去陪她,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