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嗎?」
他反問。
我想了想,然後搖頭,「沒有。」
至少我這樣認為。
我們之間連見面都多餘。
慕北川神色晦暗,忽而道,「你還記不記得一個月後是什麼日子?」
「一個月後?」
我喃喃道,心裡思索著,好像不是任何傳統佳節。
末了,我搖搖頭。
「不記得。」
慕北川臉色一黑,忽然不高興。
「再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一個月後是什麼日子?」
我心裡發苦,就知道他來找我肯定沒好事,先是諷刺我,然後又逼著我想一個月後是什麼日子。
想了半天,一無所獲。
「我真想不起來,請慕總賜教。」
「不要叫我慕總!」
他黑著臉,語氣沉沉,看起來已經不爽到了極點。
我張了張嘴,無言。
每次叫他的名字都覺得彆扭,似乎除了慕總以外的任何稱呼,都在提醒我與他相識已久。
那些過去就不可避免地,不合時宜的浮現在腦海。
偏偏那又是我極力抗拒的。
「好,慕先生,我這個人腦子就不太好,真的記不住,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或安排或者節日,請你告訴我。」
別像是初考題一樣考我,我根本就想不起來好嗎!
他咬咬牙,忽然逼近,目光灼灼的瞪著我,「一個月後,8月23日,是我的生日。」
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我這才恍然大悟,「抱歉,我還真把這件事給忘了,那我先在這裡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他冷著臉,「要辦生日宴會。」
他頓了頓,又加上一句。
「陳畫主張。」
「這是好事啊。」我禮貌的祝賀,「提前祝你生日快樂,長命百歲,以後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為什麼要提前祝?」
「你看我這情況……」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有些無奈攤手,「雖然生日宴會是在一個月後,但這腿也不可能那麼快就好,恐怕不方便參加生日宴會。」
原先覺得傷了腿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如今又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用來拒絕一些事情。
他盯著我的腿看了眼,然後微微勾起唇角,聲音低沉,「沒關係,我不介意你坐輪椅去。」
?
我本能的想要拒絕,他卻說,「就這麼定了,到時我會讓人給你送請帖,你如果敢不來……」
我心裡想著,就算他給我請帖,也未必一定要去,完全可以表面答應,事後再以腿疼為由解釋。
來一招陽奉陰違。
結果這想法剛在腦海中閃過,他就像是把我看透了一樣,靠近我,惡狠狠的威脅。
「你不來,就代表你討厭我,你討厭我倒是不要緊,但我不會跟一個不配合我的人一起完成項目。」
威脅!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我咬緊牙,只覺眼前這人這張臉十分惡劣,讓人恨不得咬他一口,咬死他才算解氣!
男子漢大丈夫,就會威脅這一招!
「我去!」
我咬牙切齒道。
他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顯得那張俊朗非凡的臉愈發卓絕不凡,「那我等著你。」
說完轉身又在悠哉地走了。
我沖他的背影狠狠的做了個鬼臉。
我有點發愁,去參加生日宴會,總是要準備禮物的,可慕北川那樣的人什麼都不缺。
送什麼好呢?
太貴的不行,我預算有限。
太便宜的不行,對方龜毛且挑剔。
那不如就折中選個禮物,不貴也不便宜的那種,禮輕情意重嘛,當然這只是嘴上說的情意。
事實上有沒有情,我們都清楚。
況且我也不認為,慕北川會稀罕我的禮物,從前在一起時,他每年的生日我都不曾缺席。
我總是第一個為他慶祝的人。
他回到慕家的第一個生日,依舊是我給他過的,但他身邊卻多了很多朋友和親人。
我不再是那個唯一的,能夠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吹蠟燭,看著他滿臉不情願卻還是按照我的意思許願的彆扭又傲嬌的表情。
我被擠到了最遠處。
他如同眾星捧月。
而我送他的禮物也被淹沒在堆滿了側臥的禮物堆里。
那些人送給他的禮物都是那樣昂貴又精美,隨隨便便拿出一個,堪稱價值連城。
而我不過是一個父親背著滿身債務還要經常賭錢,家裡還有一個病痛的奶奶和不正常的媽媽的窮人。
我一無所有。
送出去的禮物當然也是最便宜的。
我甚至都不好意思拿出來。
他也的確沒有問。
從那以後,他過生日時,我依然會準備一份禮物,但從來都沒有將禮物拿出來過。
只是默默的將其放在堆放禮物的側臥之中。
我想,他大概永遠都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那三年裡,我送給他的禮物是什麼樣子。
一個月,轉瞬即逝。
很快就到了生日宴這天,我和安旭城早早準備好去參加生日宴會,手裡拿著慕北川的助理唐涿送來的請帖。
能讓這位親自勞動大駕,我就知道這次生日宴非去不可。
安旭冬倒是很平常心的樣子。
「去就去吧,你這一個月以來,除了公司就是在家,平時也很少出去,更別說參加這種熱鬧晚會,今天就當做去玩一玩,放鬆一下心情,我聽說慕家請了一個特別厲害的糕點師,他做出來的小蛋糕特別好吃。」
我不認為自己是個吃貨。
但是,沒有女孩子能夠拒絕甜蜜奶香的小蛋糕!
「走吧!」
霎時間,我內心的抗拒減了不少。
我們坐車來到慕家,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慕家別墅,我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由得攥緊。
安旭冬將我抱下來放在輪椅上,隨手去關車門,回頭就看見我緊繃在輪椅上的樣子。
他握住我的手,輕輕的搓了搓。
相比於我的冰冷,他的指尖不算多麼柔軟,但卻很溫暖,隨著他動作,一股暖融融的熱意過渡到我的手掌。
我沖他笑了笑。
「我沒事了。」
他幫我別了下鬢角的碎發,「有我陪著你呢,什麼都別怕。」
「嗯。」
這棟別墅,華麗而精緻,但它帶給我的記憶實在不怎麼好,準確的說是裡面的人,給我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
就像一道無法去除的傷疤。
碰一下不會疼,那種粗糙的手感時時刻刻提醒我,曾經發生過的事,永遠無法抹除。
住在這棟別墅里的,是慕北川的媽媽,慕家的女主人。
慕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