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溫柔的看向我。
「你剛才不是說想吃餛飩,我現在就給你買一碗。」
「早點回來。」
他轉身離開,順手將病房的門給帶上了,病房內頓時陷入安靜,就剩下我和慕北川。
沉默中,他不開口,我就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
最終,還是我沒沉住氣,因為那令人難以忽視的目光一直盯著我,目光里的灼灼情緒令人無法閃躲。
「慕總……」
「叫我的名字。」
我頓了頓,「這樣好像不太禮貌。」
「你現在在上班嗎?」
他問。
我看了眼傷腿,下意識搖頭。
他便道:「沒有上班,我不是你的上司,也不是你的合作夥伴,你不需要叫我慕總。」
話說的有理有據,我只能答應。
「好,慕先生。」
「名字。」
他擰著眉,很不滿。
我咬了咬牙,心一橫,「慕北川,你特意把我男朋友支出去,到底是要跟我說什麼?」
他卻沒有開口,目光悠悠地打量著病房裡的場景。
「在這裡住得慣嗎?」
「住的慣。」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但我還是回答了。
「你需要人照顧。」
他說。
我不明所以,嗯了一聲。
「我……給你找護工。」
他臉上閃過一抹怪異,這麼情緒閃的極快,我沒捕捉到,也沒明白他那疑似彆扭的神情是什麼意思。
只是如實回答。
「不必了,有人照顧我。」
「安旭冬?」
「嗯。」
我以為他可能會不高興,但他只是微微擰眉,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他是男的。」
「……所以?」
「不方便。」
看著他此刻的表情,我莫名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在看那個古板龜毛的達特先生。
當時他也是這樣一本正經的跟我說男女有別。
我嘴角抽了下,「慕總……」
在他的目光中,我只能改口。
「……北川,他是我的男朋友。」
這樣的關係哪還需要避諱那麼多,更何況,安旭冬是個很紳士的男人,根本不會做出過分的舉動,更不會逾越了讓我不舒服的距離。
他一直進退有度,令人安心。
更何況我只是左腿不太方便,並不需要人貼身伺候,安旭冬只是充當那個將我抱進抱出的工具人。
「你就這麼信任他?」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我所熟悉的冷笑,「別忘了他是個男人,和你共處一室,萬一心裡有什麼衝動的想法,以你現在的狀態,能阻止嗎?」
他瞥了一眼我的腿,意有所指。
我心裡很是無語,扯出一抹假笑,「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相信他不會這樣做的。」
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
他的臉龐近在咫尺,結實的雙臂撐在床的兩側,深邃漆黑的眼眸定定的看著我。
我屏住呼吸,有些緊張。
「你要幹什麼?」
他緩緩靠近,俊朗精緻的五官在我面前越發清晰,他身上那股清冽而獨特的氣息也越來越濃。
慢慢侵占了我全部的世界。
我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下意識看向門口,很怕安旭冬忽然回來,如果被他看到眼前的場景……
我心中一震,連忙伸手推他。
沒推動。
「你到底要幹什麼?」我惱了。
他微微眯起眼眸,薄薄的唇距離我越來越近,就在即將觸碰的一瞬間,我側過臉。
他的唇帶著溫熱的呼吸落在我的耳畔,聲音低沉而緩慢,所落之處像是有羽毛拂過。
又像是有電流在皮膚上流竄。
引起脊背陣陣發麻。
「你躲什麼?」他幽幽問。
「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陳小姐?」
我啞聲問。
他微微一頓,啞聲道,「那你呢?你心裡此時此刻想的是誰?」
「反正不是你。」
如果我再不明白這男人想幹什麼,那我就是真的蠢了。
但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以及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我腦海中浮現。
他反覆問我能不能不和安旭冬在一起,甚至在我遇到危險後,第一時間找到我。
又刻意支開安旭冬,對我做這些曖昧的舉動。
甚至在我和陳畫之間,他也沒有再一味護著陳畫。
他是……喜歡我?
我倏然抬頭,勉強拉開的距離瞬間又變得更近了,我無視這曖昧的距離及氛圍,目光直直看著他。
「你,是故意的吧。」
他微微一怔,「什麼?」
「你想報復我。」
不想讓我和安旭冬在一起,給我點甜頭,屢屢對我做出這些曖昧舉動,在危機關頭救我,是為獲得我的信任。
讓我覺得他對我舊情未盡,讓我重燃對他的希望,在我即將獲得幸福時再給我狠狠一擊。
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的反常,只是為了報復我,他怎麼可能允許拋棄他的前女友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慕北川盯著我,看了很久很久,看到有脊背發毛,頭皮發麻。
被我說中了。
這是要開始惱羞成怒了?
「你……」
他緩緩開口,神情已然難看到了極致,臉色是我從未見過的黑沉,似是風雨欲來。
我像是被點了穴,渾身僵硬。
就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他不會要打我吧?
「你很好。」
他薄唇微動緩緩吐出這三個字,而後輕鬆起身,隨著他的撤離,那令人壓抑的氛圍瞬間消散。
他的眉眼恢復了以往的冷漠。
「蠢。」
這是他臨走前扔下的最後一個字。
我看著他透著冰冷氣息的背影,心裡憤怒火苗噌噌的漲。
一定是惱羞成怒了,計策不成功就開始改成言語辱罵。
呵!當誰傻子呢?
安旭冬回來了,看到他,我連忙調整自己的表情,他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打量我。
「吃餛飩嗎?」
「吃!」
我要化悲憤為食慾,多吃東西才能康復的快,康復了就可以回去上班,上班等於掙錢!
在醫院裡休養了半個月,我的腿已經開始了初步癒合,只是這個過程是有些痛苦的。
但我可以忍受。
畢竟騙兩位奶奶說去出差,我不能一直不回家,況且這腿的石膏還需要打一陣子,不可能一直瞞下去。
我決定在出院這天,回家跟奶奶說明情況。
但萬萬沒想到,慕北川又來了。
一看到他,我如臨大敵。
這往常不願意見他,我還能躲,可如今坐在輪椅上……
就算我的輪椅再快也快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