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循聲看去。
卻是慕北川,他不知何時已經將懷中的女人推走,此時正面無表情的鼓著掌。
接收到大家的目光,他淡淡開口。
「哇,跳的不錯。」
包廂內鴉雀無聲。
我看著他,一時有些怔忪,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給我鼓掌的人會是他,還有那毫無感情的歡呼。
莫名的……
讓人覺得有些好笑。
「慕,慕哥?」
喻成業都結巴了。
慕北川撇了他一眼,「為難一個女孩,太沒品了,」
喻成業臉色微變,頗為忌諱的看了我一眼,低聲道,「慕哥,我還以為這位姐姐得罪了你,想給你出氣,不是有心羞辱她……」
慕北川微微一頓,「我用得著你給我出氣?我自己不能動手?」
喻成業訕笑,「也對也對,那是兄弟我多管閒事了,這樣,這位小美女既然跳了舞,也贏得了掌聲跟歡呼,那就算你過關。」
直到真的從他手中拿到特效藥,我還有點暈乎乎的,整個人都像是飄在半空中,不著地的感覺。
我都以為要失敗了!
而一開始明明一句話就可以幫我得到特效藥的慕北川,選擇袖手旁觀,我以為他不會幫我的。
沒想到……
我們倆一前一後離開酒吧,我不由得隱晦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如今我覺得在高深莫測這種事情,男人也不遑多讓。
起碼,我看不明白他。
他忽然停下腳步,我及時剎車,才避免撞到他的後背,見他轉身,我下意識抱緊懷中的盒子。
裡面裝著特效藥。
他譏誚的看著我,「你以為我會搶這破東西嗎?」
什麼叫破東西?
我抿抿唇,不跟他爭執,「今天謝謝你。」
慕北川冷哼一聲,「我以為你要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畢竟一開始我可沒有幫你。」
「不是這樣的。」
欠天下恩情的人是我,該為了特效藥去爭取付出的人也是我,他有能力是他的事,不代表他必須幫我。
雖然那時我很失望。
但並不怨他,我沒理由去索取他的幫助。
更何況,他幾次試圖阻攔我,明顯是知道喻成業的性子,他嘴上說什麼是為了幫慕北川出氣,可真實目的,不過就是想為難我。
他天性就喜歡捉弄別人,看別人出醜更是家常便飯。
我主動求上門去,即便沒有慕北川這層關係在裡面,他也不會放過我,我早已做好了準備。
事實上,跳舞,已經是我設想中最沒有難度的為難了。
若是他讓我喝酒,下跪,甚至陪包廂內的男人……
都絕對是我無法承受的。
我說出這番話,就像是吐出了心口壓抑的鬱氣,「總之,最後你還是幫了我的,謝謝。」
「算你有良心。」
慕北川不予置否,看了眼被我牢牢抱在懷中的盒子。
「回醫院?」
「嗯。」
「上車。」
他轉身朝黑色轎車走去,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車子就已經在我面前停下,副駕駛門被打開。
我本能的想要後退,可是一想到如今安旭冬還在焦急的等待我回去,乾脆抱著特效藥上了車。
車速均勻而平穩。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直到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慕北川才緩聲道,「他知道你為了特效藥如此拼命嗎?」
「不知道。」
我不打算告訴安旭冬,否則以他的性子一定會愧疚難安。
況且我也不認為這算什麼功勞,不打算邀功也就沒必要說,不過是我承了人家的情,必須還的恩。
「就這麼喜歡他。」
他輕飄飄的問了句。
我狐疑的看他,可他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瀾,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自然也無從揣測他這句話的意思。
我只當他隨口一說,想了想,回答。
「這跟喜歡無關,他救了我。」
他整理袖口的動作微微一頓,目光緩緩落在我身上。
「所以,你是為報恩?」
「可以這樣說。」
我看了眼時間,答應安旭冬兩個小時一定會到醫院,已經晚了半個小時。
他估計擔心壞了。
我就有些著急,「那我先走了。」
打開車門,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隱約聽到慕北川說了句什麼,但摻雜在鈴聲當中。
聽不清晰。
我攥著手機,趴在車窗,「你說什麼?」
慕北川看了一眼我的手機頁面,似乎只是隨意一掃,我不確定他有沒有看見上面跳躍的電話號碼和姓名。
但他忽然臉色變得冷漠。
「沒事。」
接著啟動車子,我只能後退一步,看著車子從我眼前疾馳而去。
他好像又不開心了。
為什麼?
想不通,我搖搖頭,踏進醫院的同時按一下接通鍵。
「歡歡?」
「嗯,我在。」
回到醫院,將特效藥交給醫生,安旭冬終於可以開始治療。
注射特效藥之後,要經過24小時與藥物融合,之後才能看出使用效果,但醫生有提前跟我說過。
特效藥基本上不會有問題。
但這24個小時,還是讓我非常忐忑,我是真的怕,倒不是害怕安旭冬殘疾後,我們就必須一輩子在一起。
而是怕因為我,毀了他。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如果真的落下一個終身殘疾,那對他而言,恐怕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事情。
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能夠接受身體變得殘缺?
設身處地想一下,我都覺得恐怖。
但在未來的24小時內,我陪著安旭冬沒有露出一點破綻,所有擔憂都被我壓在心底,至少面對安旭冬時,我很平靜。
因為不想讓他和我一起害怕。
畢竟他是當事人,他的害怕只多不少。
24小時後,醫生來給他檢查,這個過程中非常安靜,大家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有醫生擺弄儀器,查看片子的聲音。
和最後的宣判。
「放心吧,等你康復,還和以前一樣。」
我和安旭冬對視一眼,都如釋重負。
這段時間一直以來漂浮在我們心頭的陰霾總算是散了。
心情好了,他就想出去走走。
他現在還在康復期,只能坐輪椅,我推著輪椅走在花園小道。
他忽然問我,「歡歡,我之前一直都沒有問過你,你是怎麼得到特效藥的?」
我不假思索就要搬出早就想好的說辭。
我就防著他將來一定會問我,所以提前準備好了一套糊弄他的說辭。
可他一句話打消了我的念頭。
「你可別騙我,我早問過醫生,也問過我父親,這個特效藥非常珍貴,數量很少,就算是我父親,也沒有把握能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