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川走到我面前,眼神複雜的看了我片刻,將外套脫下來,直接扔到了我頭上。
「穿上。」
隔著衣服,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
我踉蹌著爬起來,指尖緊緊攥著他的衣服,指節處泛起蒼白。
「……謝謝。」
慕北川轉身就走。
我連忙跟上,他卻忽然停下。
我不明所以。
他回頭,「你什麼時候和安旭冬搞在一起的?」
搞?
這個字眼未免太難聽。
我咬唇,沒有回答。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忽然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不大不小,沒有弄疼我,但也讓我無法掙脫。
他逼著我去與他對視。
「你知不知道安旭冬的身份?還是……」
他的雙眼巡視探究般的打量著我的表情。
「你又想攀新的高枝?何歡,你是不是不懂什麼叫自愛?」
他鬆開我的下巴,指尖在衣服上蹭了蹭。
似乎是嫌我髒。
我的臉色有些白,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咬了一口,疼的鑽心。
「這好像,和傅總沒什麼關係。」
他目光瞬間變得冷如冰霜。
我面無表情的與他對視,「慕總這麼關心員工的私生活,我很感激,但無論安旭冬是什麼身份,那都是我們的事,我是否……攀高枝,也不需要傅總來操心。」
心頭的鬱氣無處發泄。
理智告訴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除了是個移情別戀的前男友以外,還是我的上司。
但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總歸,我不會去攀您這個高枝,您大可放心!」
那一剎那,慕北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我不禁後退一步。
被他陰森冰冷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
忽地,他笑了一聲。
「放心,就算你想,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見過了陳畫那樣天真單純的女人,再看你……」
他頓了頓,我心中一緊。
緊接著,他說出了一句我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話。
「做作的讓我噁心。」
這句話讓我感到一陣難堪。
諷刺的話脫口而出。
「慕總真是深情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任女友都這樣?」
慕北川的臉色從未有過的冷,忽然上前一步,狠狠攥住我的下巴,從牙縫中蹦出一句話。
「你還敢提!」
疼痛讓我的眼中浮現晶瑩,但強撐著沒有讓它掉下來。
眼淚,於不在意的人面前是最無用廉價的東西。
「北川?」
陳畫的聲音響起。
我身前的男人頓了頓,而後鬆開手,冰冷的面容在轉身看到陳畫時,如冰山一角悄然融化。
「嗯,我在這兒。」
「我找了你半天,你不是說出來透透氣,怎麼還不回去?」
陳畫跑過來,很自然親昵的挽住傅北川的臂彎。
我移開目光,耳畔散落下來的頭髮擋住了隱隱作痛的下巴,我猜,一定是紅了。
「何姐?」
在她繼續之前,我打斷了她的話,「我路過,現在要回去了,不在這裡當你們的電燈泡了。」
我從他們身側匆匆走過去。
卻被陳畫攔住,將一個東西塞入我手中。
「等下何姐,有個好東西給你,你看!」
東西不算是,是一個拍立得。
她湊到我身邊,點開了儲存按鍵,嘴裡說著:「我特意給你拿的,你看內存很大,可以拍很多照片,我想你可以用來記錄你和安大哥的……」
聲音戛然而止。
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並肩而立,男人側首看著女人,似乎是看著她的面龐,又似乎是看著遠方。
不知是不是陽光暈染的緣故,他的眼神格外溫柔。
還不止這一張。
後面的照片,無一例外都是兩個人的合照。
偶爾也有陳畫自己,至於拍攝的人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陳畫驚呼一聲,已然羞紅了一張小臉。
「我家裡還有個和這一模一樣的,我拿錯了……不好意思啊何姐。」
她雙手合十,可憐巴巴的道歉。
我看著照片裡的人,心裡一陣刺痛,啞聲道:「沒事,那你就趕緊收回去吧。」
「其實也沒關係啦,這個也很好用,你也可以拍嘛,回頭我把我們的照片分類出來,就不會弄混了。」
陳畫倒是無所謂的樣子。
我看著照片,只覺刺眼。
「還是算了吧,這照片畢竟是……你們的回憶,還是……」
「哎呀,何姐,你別跟我客氣,拿去用吧!」
她擺擺手,依靠在男人身畔,滿臉大氣和驕縱。
是被人寵出來的底氣。
那些照片,我不想再多看,索性將拍立得收起來放進包包,隨便尋了個藉口就跑了。
「我去看看安旭冬。」
進門時,後背始終有一道目光如影隨形。
直到門關上,那道目光終被隔絕。
迎面遇上了安旭冬。
他臉上的紅暈稍退,正擔憂的看著我。
「你沒事吧?」
顯然,他也看到了我在後花園和傅北川兩人的相處經過。
我扯了扯嘴角。
「我們回吧?」
「好。」
他過來試著,牽住我的手。
我沒反抗。
我知道,這是做戲給別人看的。
眼看著一隻腳踏出大門,身後傳來一個陰魂不散的聲音。
「等一下。」
是慕北川。
我僵著身子不願轉身。
口袋裡的拍立得仿佛在這一刻變得沉甸甸的。
安旭冬輕輕拍了下我的手背,轉身:「慕總,還有什麼吩咐?」
「你們開車了嗎?」
「開了。」
「載我們一程。」
慕北川提出的要求理所當然。
安旭冬看了我一眼,溫聲道:「這恐怕不太方便,我是打算和歡歡去一起喝杯咖啡……」
慕北川抿著薄唇,臉色淡下來。
一旁陳畫很無奈的說。
「何姐,安大哥,我們不是故意想要打擾你們約會,我和北川是開車來的,但我們都喝酒了……」
恰好從這別墅下去,有一處查酒駕。
他們這是一查一個準。
其他人已經陸陸續續離開了,就剩下我們四個,而四個人里,就只有我一個人滴酒未沾。
最後,我揉了揉額頭,淡聲道:「走吧。」
出了門,安旭冬將鑰匙遞給我,然後上了副駕駛。
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會有如此奇怪的氛圍和組合,陳畫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嘴巴不停地說。
而且還一定要和我聊。
我一邊開車,分心應付,一個不慎,差點擦上路邊的欄杆。
這一下,驚出我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