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時薇的禮服裡面有束腰,能端著一些。她在廁所讓尋眉給她鬆了松,尋眉一看她身上的印子,不禁道:「要不我給你卸下來吧,這衣服誰給你穿得,怎麼勒得這麼緊?」

  「直接在做衣服那裡弄得。」時薇道,「拆了之後衣服沒型,我也不知道會是這種情況。」

  「那我給你系松一些。」尋眉心疼道,「這啥夢回古歐洲呢,哪有人弄得這麼緊。」

  時薇這才好好呼吸一下。

  她穿好衣服,補了補口紅,輕聲道:「也就這一次了。」

  「你婚禮呢?於然哥怎麼想的?」尋眉理理頭髮,「不會就這樣對付了吧?」

  「他沒有。」時薇垂眸,「他說會去國外辦,你一定要來啊...」

  「我爬也得爬去的。」尋眉捏捏她的胳膊,「於然要是辦不好,我真的會打他。」

  「怎麼要打我?」於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嚇得尋眉一激靈。這裡的鏡子集體放在外面,沒有男女之分,所以於然一進去就聽到尋眉惡狠狠地要打人。

  「你嚇死我了!」

  「對不住。」於然望向時薇,「好久沒回來,我過來看看。」

  「能有什麼事,尋眉還在呢。」

  尋眉抱著手臂看他,「於然哥不放心我,覺得我照顧不好薇薇唄?」

  於然笑道:「哪有你照顧不好薇薇的時候。總麻煩你。」

  尋眉望著他們兩個,這一瞬間才真的覺得,他們兩個是一家人了。

  「好啦。」時薇拉拉他的胳膊,「你快回去,我跟尋眉講會兒話。」

  「行。我們一會兒走。」於然跟尋眉揮揮手,尋眉也道,「你慢些。」

  等於然走了,尋眉才說:「他真的疼你。」

  「別鬧我了。」時薇額頭生了些薄汗。

  「你快叫於然帶你回去吧。」尋眉給她扇風,「穿得是什麼衣服,把人憋壞了。」

  時薇和於然作為主人,當然不能先行離開,於然回去後致了辭,賓客也就陸陸續續離開了。時薇和他送走大部分,有些還在和於威攀談,於然在父親的耳邊講了聲便準備離去。

  他把時薇放在車內,問她:「是哪裡不舒服麼?」

  時薇掐著腰,「這個衣服不合適,剛穿上還成,穿久了太勒。」

  於然關上所有車窗,拉好簾幕,這才給她解開裙子,鬆了束腰。看到那些勒痕,也皺了眉。

  天氣很冷,車內還沒有回暖,於然先脫了自己的襯衣給她穿好,然後才裹上棉衣。

  於然只穿一件西服外套往回開,時薇看著都冷,用小手給他捂著。

  「你都沒帶一件衣服呀?」

  「忘了。」於然道,「先回我家。」

  「好。」

  於然把車橫在草坪上,也沒往車庫開,就抱著時薇下了車,直奔屋內。

  他家還沒人。

  於然從自己的衣櫥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適合時薇的衣服。

  時薇穿著他的襯衣,躺在於然的被窩裡,小聲跟他講:「隨便就行。」

  於然覺得讓時薇穿他的上衣可以,穿別的總覺得奇怪。

  「我的棉衣也很長的,回來把我放在門口也行。」總之是不能在他房裡待太久,讓別人笑話去。

  於然沒同意,他拿出一件棉衣袍,是在供暖之前當睡衣穿的。還是他十幾歲上學的時候用的東西,沒什麼潮氣,質量尚佳。

  他給時薇穿好,正好能遮住腳。

  「你穿是不是有些小呀。」

  「嗯,我上學時穿的。」

  「噢...」上學時的於然,乾乾淨淨,還很瘦,皮膚慘白,甚至有些像女孩子。

  但是在小時薇眼裡,他還是很高大的。

  時薇穿好棉衣,給他拿了件毛衣,等他穿好才跟他走。

  時薇抱著裙子,站在門口看他離開後回到了屋內。

  「怎麼回來慢了?」趙蓉看她換了衣服,又道,「剛才是於然?」

  「嗯,我這個衣服緊,換了一下。」時薇迅速上樓,換好自己的衣服,躺在床上,又把他的衣服蓋在身上。

  她真的是個狡猾的愛人。

  不需要去等待,掠過所有青澀的果實,直接收貨成熟。

  坐享其成。

  於然的年少時代她全然錯過,十年的光陰根本無法彌補。

  她這才發覺自己都不太了解於然。

  時薇打開微博,搜了搜他之前的採訪,因為然後有完整的採訪整理,時薇很快就查到了他剛出道時的採訪視頻和文字版。

  那時候於然還沒有如此強大的應對水平,最重要的,他背後也沒有如今的資本。

  採訪他的八卦記者幾乎是衝著挖空他去的,那時候於然這種年輕藝人完全是由媒體拿捏。

  頗有港媒的毒辣。

  提到學生時代,於然閉口不談,記者直接問他:「聽說中學時期過的不順利,是真的麼?」

  於然上初中的時候,時薇才三四歲。

  於然如舊沒講話。

  時薇不想再看,正如這個階段整理者在微博中寫到的:不忍心。

  她放上他的歌,慢慢便睡著了。

  第二天時薇起得晚一些,十點這種不早不晚的時間,便自己隨便弄了些粥喝,趙蓉在一旁收拾,時薇問她:「媽,你知道於然原來的時候...」

  該怎麼說,她猶豫了。

  「於然原來的時候,是多原來?」

  「中學,初中這樣的...」

  於然上的是常市第三中學,也是最好的初中。時薇小時候就經常聽到蔣寧吹噓她的兒子多麼多麼優秀,文化課要比普生強之類。

  「他初中過得不好啊。」趙蓉坐到他旁邊,「那時候你才四歲?於然現在看著又高又帥,他上初中的時候不高,又長的白,蔣寧從小就讓他學古典舞,看起來柔柔弱弱的。」

  柔柔弱弱的。

  時薇想起於然的堅毅的眉眼,咽了咽口水。

  「於然向來挺乖的。突然他打了一場架,據說一個人打了十個,全進醫院了。那時候蔣寧沒在,於威也在外地,托你爸去撈他,胳膊骨折,頭上冒血。問他為什麼打架,他又不講。」趙蓉嘆口氣,「你爸和他關係好,硬是問出來了。就是那些男同學講他像女生,還學跳舞之類的。也難怪於然最後不跳了,說白了就是蔣寧強讓他學,於然沒準不喜歡。你爸說他物理好,要是沒跳舞的束縛,估計還得成個物理學家。」

  「這樣啊。」時薇喝了一口粥,心裡一陣陣疼。

  「現在他也三十了。我們都老了。」

  趙蓉說的是她和時川。時薇垂了眼睛。

  「打聽他這做什麼?」

  「沒什麼,突然想起來了。」

  趙蓉想起來什麼,跟她講:「本來說讓於然過來吃,剛才於威打電話說不來了。他不讓我跟你講,要我說你還是去看看。」

  「怎麼了?」時薇有些緊張,「他怎麼了?」

  「發燒。昨天就直接穿西裝回來的,應該是著涼了。」

  「那我這就過去。」時薇剛站起來,趙蓉就道,「這個點你去做什麼,下午再說。」

  正趕上飯點,人家那邊沒準備,貿貿然過去反倒不好。

  時薇只好挨到下午兩點。

  「蔣寧說話你就當放屁,別理。」

  「哎。」時薇笑了笑,「我走了。」

  時萇送她,車開到門外,時薇走下去,揮別大哥,然後按響了門鈴。

  於威一看是時薇,便把她放了進來。

  「薇薇過來了啊,」於然看她手裡的東西,笑道,「於然在樓上呢。」

  時薇耳根有些紅,謝過於威便上了樓。

  於然仍睡著,呼吸不暢的樣子,臉上還有些病態的紅。時薇坐在他身邊,輕輕撫摸他的發,想要附身吻他,一隻手就捂住了她的半張臉。

  「遠些,別感冒了。」於然沒睜開眼,卻知道是她,「怎麼還是來了。」

  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時薇抱著他的手掌,輕聲道:「你因為我遭罪,我怎麼能不來看看。」

  「本就有些感冒,沒事。」他講的是之前的嗓子疼。

  時薇握著他的手,撥開他的碎發,安靜端詳。

  現在的於然的臉稜角分明,眼窩偏深,即使閉著眼睛也能看到雙眼皮的痕跡。睫毛也長。是很俊美的。

  她的指尖揉了揉他因為生病而發白的唇,原來的顏色是淡淡的,她掠過他的唇瓣,動作輕柔而又多情。

  「小東西,真的沒良心,現在還鬧我。」於然嗓子半啞,握著她的手放在她的膝蓋上,安放的時候還拍了拍。

  他實在是睜不開眼睛。

  「那你不讓我親,我摸摸總成吧。」時薇道,「你別講話,我去給你拿著溫水。」

  說著起來要走。

  正好蔣寧上樓,端著一盤水果和兩杯水,時薇接過來,放在於然床頭,輕聲問他:「我扶你起來好不好?」

  於然失笑,「還沒老成那樣。」

  他靠在床頭,時薇把水遞到他嘴邊,於然喝了兩口,沉重的眼皮打開了些,他看到蔣寧也在旁邊,輕聲道:「薇薇在這照顧我就行。」

  「行,你們待著。」蔣寧有些不安地看著時薇,時薇只是仰著頭給他端著水杯。她也只好離開。

  「吃水果麼?」

  「有清爽些的麼?」

  「橘子。」時薇給他包開放在嘴裡,又自己嘗了一口,「水多,不甜也沒事,省得你嗓子疼。」

  時薇給他一瓣一瓣餵著,眼睛裡全是他。於然甚至想病下去。

  「你買票了麼?」

  「什麼票?」

  「電影。」

  於然嗯了一下。

  「我去不成了,要去首映禮,還好不遠,在隔壁滬州,飛機一會就到。我快去快回。」

  「我送你。」

  時薇皺了眉,「你不許送,你也不許接,我回來的時候你病還沒好,我就要打你。」

  於然輕笑,「捨得?」

  她窩在他懷裡,又氣又委屈,「捨不得。所以你快點好起來啊。心疼。」

  於然揉著她的背,答應道:「知道了。一定好起來。」

  內部首映在初一上午,外界是中午十二點,只邀請了一些業內人士,不存在泄露的情況。

  時薇看完電影,這才明白自己到底拍了什麼。

  她對自己的表現只能說做到最好做到極致了,外界怎麼評價,就隨他們說去吧。

  之後的午宴時薇也只是站在王導旁邊跟來往的人寒暄。

  另一邊是湯雲左,來人笑王導左擁右抱,王導接受恭維。

  時薇不喜歡,仍舊用去廁所的藉口,又撞上了康瑛。

  她目前並沒看出來康瑛有出格的舉動,甚至在初次對戲的時候,還覺得他是很像於然那樣溫柔的男士。

  康瑛見到她,笑了笑,「時薇,你也覺得不太適合這種場合?」

  「隨意吧。」時薇擦擦手上的水珠,態度冷淡。

  「你還在戀愛麼?」

  「還在。」時薇對著鏡子帶耳環,卻因為燈光昏暗,戳了兩次都沒進去。

  康瑛攀上她的手背,時薇下意識拍開。

  「我幫你。」

  「不用了。」時薇想走,康瑛堵在出口,問她,「不怕我曝光?」

  時薇似乎聽到了什麼搞笑的事情,「你曝光什麼?」

  康瑛靠在門上,望著她,「你金主是誰?」

  「說出來嚇死你。」

  「還沒人能嚇死我。」

  「你自己心裡清楚。」時薇想走,康瑛仍是不依不饒。

  「我不太清楚。」

  時薇清楚現在的實力差。

  她如果叫人,又顯得大題小做。

  「你別說是於然。」

  「是又怎樣?」

  康瑛愣了一秒,旋即大笑,「聖娛的炒作你都當真了?趙蘇雅也這樣幻想過,沒想到你也入魔了。」

  「你打電話問問他?」時薇揉了揉發痛的耳垂,「他最近生病不舒服,你還是別打擾他了。」

  「時薇,你真瘋了。」

  「那你讓不讓我過去?」

  康瑛挪開,「別想於然,他可能不喜歡人類,扒著他的男男女女多的是,他從來沒碰過。」

  時薇覺得好笑,「你又懂他了?你算什麼啊?我真的想把你按在地上打到你下巴脫臼,讓你這輩子都講不出於然兩個字,你配嗎?」

  康瑛眉頭緊皺,時薇沒再理會,往前走,他跟在後面,想要去拉她。

  王導正在前面。

  他望了望康瑛,「做什麼呢。」

  時薇跟王導點了個頭,便離開了。

  王導向來不管演員人品風評如何,只要是他的角色,他就會用。但是瞧見康瑛追著時薇跑,不能不管。

  「勸你別動她。」王導吐了一口煙。

  康瑛奇了,跟王導合作這麼多回,可沒見到他管過演員的私事。

  「什麼意思?」

  「有人托我照顧。」

  康瑛想了許久,才想起來,他是在片場見過於然的。那天晚上,於然開著他最喜歡的車,停在劇組門口。

  「於然麼?」

  王導沒應。

  這回康瑛真的慌了。時薇沒說錯,果然是能讓他嚇死的人。他敢玩天皇老子的老婆,可是有想搞於然的女人的心思,對於康瑛來說,基本等於死無葬身之地。

  他追上時薇的步子,小心問她:「你不會告狀吧?」

  於然本就煩他。他也不想於然更煩他。

  「沒必要惹他心煩。」時薇已經準備離開了,錢寧把她的包拿過來,時薇拿好,鑽到車內。

  「喂,你真的別告狀!」

  「死開。」時薇一個白眼,關上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