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
韓思諾轉過身,朝著浴室大步走。
手剛抓在門把上,背後傳來男人磁性的嗓音,「那你幹嘛偷親我?」
「我沒有。」
「……」
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跟誰學的?
歐陽澈無語地看著她。
她進入浴室關了門,他聽到『嘎噠』一聲,門從裡面反鎖的聲音。
在床上躺平,聽著浴室中傳出的水聲,他漸漸有了困意。
等了快一個小時,不見韓思諾出來,流水聲依舊沒停,他正準備睡了,手機突然響起鈴聲。
來電顯示是楓林苑的座機號。
他沒有猶豫,直接接聽。
「什麼事?」
管家:「少爺,王小姐發燒了。」
他面色微沉,頓感煩躁:「很嚴重?」
「燒到三十九度了。」
「聯繫家庭醫生。」
「江醫生已經來過,他給王小姐打了退燒針,她一直哭哭啼啼的,非要找你。」
「我又不是醫生,找我有用?」
管家也很無奈,大晚上的王如煙哭個不停,搞得所有人都不能休息,他沒辦法只能給歐陽澈打電話。
「少爺,你今晚回來嗎?」
歐陽澈凝著眉,視線朝著浴室方向看去。
韓思諾還沒有要出來的跡象,很明顯她又在裡面故意耗時間。
罷了。
他就是單純過來給她暖床的。
房子裡沒暖氣,知道她在加班,怕她回來冷,他提早過來開了空調,房間現在暖和了,被窩也給她捂熱了。
與其留在這裡讓她不自在,他不如離開。
「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他起身穿衣服。
韓思諾在浴室中磨蹭了很久,出來時,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
臥室的門關著,熱氣沒有散出去。
頂上的燈明晃晃地照著她,有些刺眼,不知道是不是洗了太長時間的澡,她腦袋暈乎乎的,有點缺氧。
她揉著額角緩了一會,裹緊身上的浴巾,推開房門走出去。
寒氣頃刻襲來,身上寒毛倒豎,讓她的大腦跟著迅速清醒。
客廳很昏暗,不見人影,一點聲響也沒有。
他是真的走了。
明明希望他離開,為什麼胸腔里一陣憋悶,心口不受控制地發疼……
楓林苑。
勞斯萊斯開進院中,這會宅子裡燈火通明。
車子開到門前,歐陽澈剛下車管家便從屋裡迎了出來。
「少爺,王小姐剛剛打碎一個古董花瓶,還扇了小傭人一巴掌。」
管家跑得大喘氣,他年近六十,很少這樣慌慌張張的。
歐陽澈嗯了聲,邁開長腿快步進屋。
王如煙住的那間客房在一樓,門外的過道上此時站著好幾個傭人。
看見他,她們紛紛退開給他讓路。
他徑直走進那間客房,雲朵正在收拾地上的花瓶碎片,
被打的小傭人站在一側,頭微垂著,委屈的已經哭花了臉。
至於王如煙,她坐在床邊,手裡抓著一盞檯燈要往地上摔,他的出現讓她動作僵住,檯燈沒摔,還老老實實放回床頭櫃。
「你在鬧什麼?」他異常冷靜。
一雙漆黑的眸子深沉如望不到底的寒淵。
王如煙整顆心都揪起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抹著臉上的淚水,哭得身軀直顫。
「阿澈,我在發燒,燒得渾身酸痛,你都不陪我,也不管我。」
如果她不鬧,他十之八九又要外宿在韓思諾那裡。
她快受不了了。
這個家,除了雲朵對她比較照顧,其他人都沒正眼瞧過她,背地裡一直陰陽她,說她破壞別人的婚姻下作無恥。
她忍無可忍,把帶頭的小傭人叫來一通訓斥,不解氣地賞了個耳光。
反正歐陽澈不在,他不關心她,不在意她,她做什麼他大概都不在意。
她抬起瘦弱的手臂,顫巍巍地指著那個小傭人,「她罵我,這裡所有的人都欺負我,而你又對我不聞不問,兩年前如果沒有發生車禍,我們已經訂婚結婚了,是韓思諾趁我昏迷的時候嫁給你,為什麼他們都罵我,我做錯了什麼?」
她肆無忌憚發泄著情緒,燒得頭腦都有些不清醒。
看著她淚流滿面,因為發燒而蒼白的臉,歐陽澈把火氣往下壓了壓。
他走上前,抽了幾張紙巾幫她擦眼淚。
「如煙,你病了,應該好好休息。」
王如煙拼命搖著頭,「你不管我,讓我病死好了,如果早知道你會對我這樣,二十歲那年就應該讓我被一刀捅死,死了至少不會活得這麼累,心也不會這麼痛。」
「你答應過我,會娶我的,可你終究想要負我。」
她哭得泣不成聲,哭著哭著,一頭栽到他身上失去了意識。
他嘆了口氣,將人扶到床上放好,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回頭問管家,「她怎麼會突然發燒?」
管家想了想說:「王小姐今天下午一直在院子裡待著,我說外面冷,讓她進屋,她非要吹冷風。」
看來是有意為之。
他站起身,讓傭人散了,留了雲朵照看王如煙,便上樓回主臥室。
在沙發上坐下來,他點了根煙,猛吸一口,煙氣在肺里滾了一圈,苦澀的味道充斥在胸腔。
將煙氣緩緩吐出,他仰靠著沙發背,心頭一陣焦躁。
他擔心自己再這樣刺激王如煙,她會有過激和輕生的念頭。
為了他,她已經從鬼門關走過兩遭,他確實應下過會娶她的話,但他也為了自己的私心,在她昏迷期間,娶了韓思諾。
事情鬧到今天這步,兩個女人都在因為他受傷害。
忽然之間,他不確定該怎麼辦了。
一支煙抽完,他又點上一根,連著抽了三根,心裡的那股焦灼和煩躁都沒能得到絲毫的緩解。
他頭痛欲裂,腦中產生了很可怕的想法。
王如煙是水做的,那麼柔弱無骨,已經經不起更多的刺激,她脆弱得仿佛隨時都會碎掉一樣,可韓思諾不同。
她很堅強,還很樂觀……
離開他,她不會尋死覓活,王如煙卻會。
或許他該堅持離婚,兌現當初對王如煙的承諾。
想到這裡,心裡那股對韓思諾不忍和不舍的情緒又湧上來,又苦又澀,讓他難以消化。
他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嘴巴,為什麼要許下那種要命的承諾?
他恨到想要掐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