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聽見衛生間的門打開,她努力調整情緒,硬生生擠出一個笑來。
歐陽澈面不改色,十分從容地走出來。
他坐到沙發上,長腿交疊,先來了根事後煙。
男人唇角勾著似有若無的笑,似是從韓思諾那裡嘗到甜頭,緊鎖的眉頭都舒展了。
這一幕看得王如煙暗暗氣憤,眸中暗流涌動。
發現韓思諾穿著黑色裙子現身,同色外套搭在手臂上,嬌媚的臉蛋上還殘留一抹紅暈,她嘴角不自然抽搐,想保持笑容,可心裡氣得要命,恨不得撲上去把韓思諾生生撕了。
她努力四年,好不容易得到歐陽澈的信任,本來一畢業她就能和歐陽澈訂婚,順利嫁進歐陽家做少夫人。
誰知出現變故……
兩年前的那場車禍讓她險些一睡不醒,韓思諾趁她昏迷期間上位,她有苦說不出,只能一口牙咬碎吞肚裡。
她已經浪費六年的時間,不能再繼續這麼耗著了。
「韓小姐,你的鞋還是濕的。」
她溫聲細語,邊說邊把自己腳上的高跟鞋脫下來遞給韓思諾,「穿我的吧,反正我現在走不了路,用不上。」
韓思諾盯著她遞來的黑色高跟鞋,很嫌棄。
見她不接受好意,眼神還那麼不友好,王如煙不再堅持,又把鞋重新穿上,目光看向歐陽澈。
「阿澈,你看我好心好意的,被韓小姐嫌棄了呢。」
這話聽著有點酸。
歐陽澈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手裡的煙抽幾口就按熄在菸灰缸里。
他轉頭打量韓思諾,她腳上的鞋子確實是濕的,因為腳踝的扭傷剛好,她沒穿高跟鞋,穿了雙平底的。
這會她的頭髮仍然濕著,白皙誘人的脖頸上掛著濕發上滾落下來的水珠,一雙眼睛看向他時亦是濕漉漉的,他不由想到幾分鐘前,她在他身下紅著臉的樣子。
畢竟是在辦公室,還有外人在,他其實沒盡興……
沉默片刻,他轉移視線,就她今天對王如煙動手一事,語氣不容商量地說:「思諾,向如煙道歉。」
「不。」
「你打了她。」
「她自己討打。」
雙方僵持著,半晌誰都沒後話。
最終是王如煙受不了了,妥協道:「算了,韓小姐的脾氣我之前已經見識過,我惹不起,我認了,我不再追究,誰讓我好脾氣好欺負,又沒人給我撐腰呢。」
韓思諾看她的眼神帶著冷意,「歐陽澈不是在給你撐腰嗎?」
若是沒人撐腰,王如煙哪能囂張到這種地步。
她現在還是堂堂正正的歐陽少夫人,婚沒有離,王如煙一再挑釁她,不正是歐陽澈給王如煙的底氣?
「阿澈,你倒是說句話啊。」
王如煙面露委屈之色,眼眶裡凝起一汪淚,她移動輪椅到歐陽澈身邊,輕輕握起歐陽澈的手,將男人溫熱的手掌貼到自己臉頰上。
歐陽澈快速抽回手,看到了她那側臉上的巴掌印,再次對韓思諾說:「馬上道歉。」
韓思諾冷笑,「王小姐不是不追究了?」
「她不追究,不代表我不追究。」
「歐陽先生想怎樣?」
「我讓你道歉。」男人語氣重了幾分。
「我就不。」
辦公室內的氣氛瞬間僵凝壓抑。
注意到歐陽澈微微蹙眉,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王如煙忙挽住他的手臂,「阿澈,別動氣,小心氣壞身子。」
她聲音溫柔,說話間將頭靠在歐陽澈肩膀上。
那小鳥依人善解人意的小女人模樣與韓思諾此刻的強硬形成鮮明對比。
「滾吧!」
歐陽澈終於發了話。
是對韓思諾說的。
這個狗男人,當真是爽完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
韓思諾胸腔里頓時窩起一團火,她一刻不停留,立馬離開。
偌大的辦公室忽然間靜下來。
歐陽澈凝眉看了看王如煙,把她推開了。
「我有工作要處理,你回去吧。」
他起身坐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按下座機上的按鍵,叫人進來清理衛生間。
交代完,他垂眸翻看報表。
男人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神情已經完全冷下去,這讓王如煙不安到了極點。
她心很慌,「阿澈,你和韓小姐什麼時候辦離婚?」
「再說。」
「能不能把婚先離了?」
男人沒有回應,就這麼晾著她。
她快要崩不住了,極力壓著火才沒讓自己暴走。
穩住情緒後,她沖歐陽澈溫溫一笑,「你工作吧,我回去了。」
儘管她很急,但她知道不能把歐陽澈逼得太緊,她沒有辦法,只能帶上飯盒先走人。
——
回到設計部的韓思諾直奔衛生間,用紙巾把腳上的鞋子擦了幾遍,然後把手洗乾淨,就這麼穿著濕鞋子坐到工位上。
同事看她的目光帶著審視,她顧不上太多,肚子很餓,打開外賣便吃起來。
填飽肚子,她繼續忙工作,中途沒有起來過,一直到天黑同事都已下班,她才不慌不忙起身。
新品的設計圖她正式完成了,明天過來把平面圖和設計理念以及效果展示圖列印出來,便可以上交給主管。
她關掉電腦,背上包往外走,並未注意到昏暗的角落裡還有個人沒有離開。
外面的雨仍在下,只是比白天雨勢小了很多。
她在路邊攔下一輛計程車,車子開起來沒多久,她就注意到後面跟著一輛勞斯萊斯,車牌號她很熟悉,是歐陽澈的車。
勞斯萊斯跟得很緊,一直跟到她住的小區門口。
見她下了計程車,歐陽澈從司機手裡接過一把傘,讓司機明早帶著換洗衣服過來接他,然後推開車門,撐起傘朝韓思諾大步走去。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韓思諾步伐放慢,不多時,頭頂多了把傘,隔絕了細密的雨絲。
她回頭,對上歐陽澈深黑的眼眸,淡淡地說:「有事嗎?」
「什麼時候搬的家?」
「昨天。」
「你一個人住?」
她點了下頭,繼續邁步朝小區裡面走。
歐陽澈快速跟上,手裡的傘始終向她這邊傾斜著,注意到男人一邊肩膀被雨水打濕,她抬手把傘推向他,「不用給我撐傘,我的衣服已經濕了。」
歐陽澈沒說話,但頭頂上方的傘很快又偏向韓思諾那邊。
男人不經意的溫柔讓韓思諾心頭湧起一股苦澀。
他總是這樣,對她忽冷忽熱,在她想死心的時候又讓她莫名感到一絲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