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交大臣的辦公室里,外交大臣起身走到酒櫃旁,向坐在沙發里的法務大臣問道:「雪莉酒?」
「謝謝。」法務大臣一輛無奈的答道。接過外交大臣遞過來的酒杯,外務大臣又將其放在面前的桌上,問道:「我聽說外交部曾經嘗試阻止過法學界的人參加審判。」
「是的。但很明顯,我們沒能成功。」外交大臣淺酌一口,又稍微做了解釋,「我是說,在過去的一個月裡面,陸軍部明顯沒能成功扭轉戰局。」
法務大臣微微點頭,如果陸軍能在過去一個月內能將戰線向北推進100公里,這件事就很可能得到解決。澳新軍團從仰光出發,仰光的最高指揮官是英國將軍,不可能允許澳新軍團公開在仰光搞屠殺。
澳新軍團的屠殺是從他們離開仰光50公里後開始。根據英國外交部從中國報紙上披露的消息,屠殺大概分布在仰光外50-100公里的範圍內。過去一個月里,英國軍隊嘗試著反擊,試圖奪回這些地區。卻都可恥的失敗了。
試想,如果能夠奪回這些地區,對犯罪行為進行實地調查的人員不得不進入英國控制區,這就讓英國有了非常多上下其手的空間。而且,英國也向世界證明,大英帝國依舊是世界霸主,而不是何銳在社論中所說的『PaperTiger』,紙老虎。
兩位英國內閣大臣沉默的啜飲著雪莉酒,外交大臣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些法學專家到底怎麼想的?他們就這麼想參與到對澳新軍團的審判中麼?」
法務大臣搖搖頭,「參與審判澳新軍團,對他們來說是一種遺憾。但是什麼都不做,單純看著澳新軍團被其他國家審判,就是一種恥辱。英國的司法體系是判例法,這次審判一旦結束,創立的法條,各種對法條的解釋,在未來很可能會被使用。英國司法界不能失去自己的發言權。」
說完,法務大臣看著外交大臣,在等待外交大臣給與回復的同時,也在擔心外交大臣是否有足夠的法學知識來正確理解這段話。
外交大臣很快就給與了回應,「外交部並不擔心因為這次的事情,就導致各國與中國拉近關係。這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就是當今英國面對的現狀,只要有絲毫的機會,其他國家都會蜂擁而上。尤其是在英國沒有表現出軍事優勢的時候。」
法務大臣不禁輕聲嘆息,「唉……,現在我看英國民眾情緒非常激動。」
外交大臣思忖片刻,最終決定說出些事情,「藍普生以及更早的朱爾典先生都在報告中寫道,何銳告訴他們兩位,只有當英國損失50萬條年輕的白人生命後,英國政府,英國下議院才不會被民意裹挾。和平才能降臨。」
法務大臣最初覺得這話很冷靜理性,但片刻後他就意識到裡面的森森殺意。11月的英國並不暖和,而且此時外交大臣的壁爐也沒有升起,以至於法務大臣連著打了兩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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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讓法務大臣對何銳生出了一股畏懼。何銳的可怕並非只因為何銳有著優秀的軍事能力,而是何銳對政治變化的洞察力與他的軍事能力一樣優秀。
根據歐洲大戰的經驗,英國在戰死超過50萬人的時候,就非常認真的嘗試與德國媾和。如果不是當時協約國與同盟國都上了頭,戰爭應該會在1916年結束。然而從各個角度來看,何銳並不是腦子有恙的同盟國統治者,如果英國肯媾和,何銳就會同意。
按照這樣的推導,不用擔心戰爭打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法務大臣不僅沒有感到輕鬆,反倒更加不安。如果何銳每一次都能這麼簡單輕鬆的達成自己的目的,那麼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
現在何銳不過35歲,以何銳當下的地位來說,年輕的沒有道理。等20年後,何銳55歲,正是一名政治家的黃金時代。那時候的變化又會如何呢?
不過這年頭並沒有持續多久。法務大臣很快想到,如果這次戰爭失敗,鮑德溫首相的內閣就會完蛋。自己連未來2年都未必能扛過去,想20年後的事情,真的是自尋煩惱。
法務大臣把酒一飲而盡,對外交大臣說道:「外交部現在還想反對我們的人參加麼?」
外交大臣搖搖頭,「我們已經不考慮阻止此事,我倒是希望何銳會阻止。」
法務大臣站起身,「感謝你的酒,下次到我那裡,我請了。」
英國上層已經有了決定後,接下來的推進非常快。英國律師聯合會向民國政府發去電報,表示英國司法界將應邀參加亞洲國際法庭。
外交大臣一直在關注此事,看到民國的回覆後,眼睛不由得睜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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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國際法庭組委會同意英國司法界的加入。但是中國政府,對英國司法界堅持的某些傳統非常不解。在英國人眼中,非洲酋長是落後文明的代表。然而英國司法界人士頭上的假髮,與部落酋長頭上的羽毛冠著實沒有任何分別。如果一定要比較,酋長的羽毛冠代表著勇武的華麗,英國司法界的假髮是對於貴族制度的諂媚與模仿。
亞洲國際法庭在法官人選遴選方面採取委員會推薦制,這是基於專業的行為方式。而假髮中蘊含的血統論邏輯,與只問專業,不問出身的方式有衝突。
我們仍然會尊重英國同行的傳統,並不會阻止英國同行們的裝束。但是中國方面仍然期待英國同行能夠在國際法庭上儘量避免凸顯與血統論有關的形象,以向世界各國司法界表達英國追求平等進步的態度。
亞洲國際法庭的理念基於文明、正義、公正的,象徵著人類的進步……』
一時間,外交大臣有點搞不清楚,這樣的發言算不算是一種刻意設置障礙。如果是的話,那可就太好了。外交大臣把自己的外交經驗帶入其中的話,只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蔑視。如果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話,這行動很有可能引發戰爭。
想到戰爭,外交大臣無奈的嘆息一聲。戰爭已經無需引發,而是正在進行。英國軍隊依舊處於劣勢,而英國司法界還不得不參與到對澳新軍團的大審判中。英國在法律與戰爭兩條線上都在於中國戰鬥,此時還看不到勝利的曙光。
中國方面所有的內容都是公開的,英國報界很快就把這篇抨擊英國法官律師假髮的新聞發在報紙上,引發了英國民眾的憤怒。看到這個消息,內務部長與陸軍部長心中其實很高興。這樣的氛圍下,徵兵難度會降低。會有更多年輕的英國人成為軍人,到印度去與中國軍隊作戰。
在英國民眾對中國感到憤怒的同時,通過美國報界的宣傳,美國人的憤怒也被激發了。尤其是中國方面對美國是一個『有著種族歧視與種族屠殺文化傳統』的評述,更是激怒了美國人。
既然中國政府提及美國俄克拉荷馬州塔爾薩鎮爆發了對黑人居住的格林伍德區爆發了種族屠殺,很多美國民眾都認為這是無恥謊言。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的在校生史密斯就是如此堅定的相信。
在酒館裡,史密斯與幾名同為哥倫比亞大學的同學說起自己想去俄克拉荷馬州親自調查的願望,其他幾名同學眼睛一亮,「史密斯,我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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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學一起,當然是好事。史密斯當即和同伴們討論起行程安排。
三天後,一行人上了前往俄克拉荷馬州的火車。俄克拉荷馬州是美國中南部的一個州,東接密蘇里州和阿肯色州,西鄰新墨西哥州和德克薩斯州,南隔雷德河與德克薩斯州相望,北接科羅拉多州和堪薩斯州。從紐約到俄克拉荷馬州的首府俄克拉荷馬城有2000公里,年輕們知道這是一場漫長的旅行。
整整五天,大家都在火車上晃悠。第五天晚上,他們終於抵達了俄克拉荷馬城。剛下火車,就看到火車站外有該州的國民警衛隊在巡邏,出口也有些看著就有股子狠勁的人在對旅客進行盤查。
盤查的人聽到幾人口音,就有用南方口音喝道:「這裡是俄克拉荷馬,你們這些楊基佬還是趕緊滾回你們的紐約吧。」
史密斯是美國人,對於美國的一些情況自然有了解。不過這些年南方的3K黨雖然也有暴行,受害者往往是少數幾個人。所以看到中國竟然污衊美國在1921年還搞大屠殺,著實讓史密斯感到氣憤。就是為了確定沒有大屠殺,史密斯和同學們才千里迢迢從紐約到了這裡。
所以史密斯即便被當地國民警衛隊如此兇惡的對待,還是嘗試溝通,「我來這裡,是想證明當地並沒有發生屠殺事件。」
聽到這話,國民警衛隊人員的臉色當即變化了,他們立刻喝道:「小子,跟我們走。」
史密斯從這些南方佬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險,本能的就向後退。然而國民警衛隊卻直接衝上來,就要將史密斯幾人控制起來。這幾人一面抵抗一面呼救,火車站裡的人看到這局面,不僅沒人上前相助,反倒是遠遠躲開。生怕被牽連進去。
幾人被按到在地,國民警衛隊已經拿出繩索準備捆人。此時,有人走到旁邊說道:「把他們交給我吧。」
史密斯聽到聲音,連忙抬頭,就見那人一身警服,胸前的銀色警徽爍爍閃亮,竟然是一位警察局的高級人員。
沒多久,雙手被牢牢捆住的史密斯等人被一根繩子串起來。繩索捆在他們的脖頸上,讓眾人不得逃脫。而繩子的前段,則被系在警長的馬鞍後面。史密斯等人的行李已經國民警衛隊的人拿走,他們就如一串奴隸般,在這個50年前的蓄奴州街頭走過。
旁邊的路人指指點點,讓史密斯覺得好像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
就在這恥辱的牽引下,史密斯等人到了警局門前。警長沒有給他們鬆綁,而是下了馬,牽著他們走進警局旁邊的一間屋子。這屋子裡都是傷者,有些是被打傷,有些是槍傷。都躺在只有木板的木板床上呻吟。令史密斯等人感到慶幸的是,屋子裡有護士在照顧這些人。
護士見到警長,連忙上前問候。警長神色威嚴的讓護士繼續工作,等護士轉過身的時候,警長卻伸手在護士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引得護士驚呼起來。之後史密斯等人又被警長牽著,從屋子的另外一道門出去,這才走進了警局。
有警員上前將史密斯等人關進警局後面的牢房。沒多久,警長吊著一根煙出現在牢籠外,他拉了張凳子在牢籠對面坐下,看著因為牢籠內沒有凳子,只能坐在地上的史密斯等人。
史密斯等人此時無比後悔,他們萬萬沒想到同為美國,南方州竟然如此野蠻。但此時已經落在人家手裡,史密斯也不敢再說什麼,生怕激怒了警長。
警長又抽了幾口煙,才開口說道:「你們看到那屋子裡的人了麼?」
「是的。」
「知道他們為什麼受傷的麼?」
「……難道是您打的?」史密斯還是忍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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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克魷!」警長罵道,「是老子救了他們,從那個什麼狗娘養的塔爾薩鎮把他們救回來的。」
說到這裡,警長怒了,「你們這些楊基佬,總是TM以為自己很高貴,很正義。幾十年前你們就已經幹過一次了,現在還要再繼續給我們惹麻煩麼?如果想死的話,直接在自己家裡自殺不好麼?非得來這裡給我們惹麻煩!」
此時史密斯已經感覺自己對大屠殺的判斷很可能是錯的,但是他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便問道:「警長先生,我們來這裡是想證明大屠殺並未發生,並不是想來惹麻煩。請問,真的沒有發生大屠殺吧?」
警長臉色完全陰沉下來,他繼續抽著煙,用一種看傻子般的目光看著史密斯。等煙抽完,警長直接把煙屁股彈向史密斯等人,火頭燙到了史密斯的一名同伴,讓他哇的一聲叫出來。
警長站起身,嘲諷的說道:「你們就在這裡好好待到腐爛吧。」說完,轉頭對警員喊道:「詹姆,給他們澆桶水,讓他們清醒一下。」
說完,轉身就走。很快,一個滿口齙牙的警員提了一桶水走過來,因為面帶嘲諷,所以看上去格外的邪惡。這個叫詹姆的警員看了這群人一陣,笑道:「喂,小少爺們,給我十美元,我可以給你們家人發一封電報,告訴你們在這裡。」
史密斯等人驚喜交集,可他們被國民警衛隊抓到的時候,行李被搶走了,身上的錢包也被順勢摸走了。此時身上哪裡還有錢。
還在一位同伴比較謹慎,從內褲裡面掏了一陣,摸出一小卷錢。拉過詹姆斯等人,低聲問道:「這人可信麼?」
大家只剩下這點錢,著實也不敢冒險。不過那名叫詹姆的警員看上去很有耐心,他就帶著一副嘲諷的笑容,呲著齙牙看著幾人。不催促,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史密斯等人商議片刻,也不知道警長什麼時候會放過他們。最後不得不和詹姆討價還價起來。這一交流,反倒體現出了詹姆的可貴。他表示,跑腿費,10美元,電報費,10美元,其實是20美元。
史密斯家也不是沒錢,他要過同伴的錢,先掏出一張20美元在手裡晃了晃。詹姆警員終於有些動容了,而史密斯則問道:「我還想知道一件事,請一併告訴我。」
「10美元。」詹姆警員堅持著自己的原則。
「屠殺有沒有發生?」
「呵呵,小少爺,你有這功夫還不如把你家裡的地址給我。」詹姆警員嘲諷道。
「我們已經不可能去調查此事,所以想聽聽到底怎麼回事。」
詹姆警員沒有回答,只是伸出了手。史密斯狠狠心,掏出沒被搶走的小筆記本,開始在上面寫自己的住址,寫完之後,無奈的將地址與20美元遞到詹姆警員手裡。
詹姆警員捏著20美元彈了一下,聽到紙張清脆的聲音,忍不住又笑了,露出了他那口齙牙。
就在史密斯以為詹姆警員會揚長而去的時候,就聽他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呢,小少爺,政府在報紙上寫的話,你還是不要信的好。」說完,詹姆警員施施然而去,把一群傻孩子留在牢籠里目瞪口呆。
第三天上午,幾乎在牢籠里被餓死的史密斯等人終於等來了救星。那是史密斯父親在德克薩斯的生意夥伴,他前來交了保釋金,把史密斯等人救了出來。之後,就給幾人安排了火車,讓他們趕緊回紐約去,再也不要吃飽了撐的到俄克拉荷馬州這種地方來。
火車出發前,史密斯從車窗外賣食物與報紙的報童那邊買了張報紙。在第一版,俄克拉荷馬州的州政府正式闢謠,『的確發生了衝突,但是死亡人數只有3人。』
想到詹姆警員那句『政府在報紙上寫的話,你還是不要信的好。』史密斯胸口生出一種破裂的感覺。原來屠殺是真的!
千辛萬苦回到紐約,史密斯在接下的幾天內看到了紐約時報上刊登了採訪,畢竟是大報記者,手段比史密斯這樣的青年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們找到了好幾名從當地逃離的黑人,那些黑人講述了殘酷大屠殺的真相。就如中國方面所說,數千白人暴徒襲擊了黑人社區,將其徹底摧毀。數百人被殺,倖免於難的黑人們逃到了各處。
看完了報導,史密斯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激動。當他親身經歷了美國的現實後,就不存在更多可以破滅的東西。史密斯去吃飯的時候,看到父親把一份紐約時報放到了一邊,用有些同情的神色看過來。
史密斯在桌邊坐定,平靜的說道:「父親,我明年就要畢業了。我畢業後想去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