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上國土資源部的飛機,吳有平最初是很開心的。這是1架為國土測量設計的飛機,穩定的飛行中,觀察員可以通過向下的望遠鏡對地面進行觀察,操作相機或者攝像機對地面進行拍攝。
這架編號為『空中測量2號』的雙引擎飛機以優美的姿態在天空飛行,山峰、高地、田野在望遠鏡中呈現出與地面上完全不同的另1種構圖。1個又1個醒目的標記點分布在地面上,讓吳有平感受到了國土資源局的同志們到底有多麼辛苦。
本以為自己能看很久,但吳有平很快發現自己其實做不到。吳有平坐到機艙內靠艙壁的排座上,與國土資源局的同志們聊了起來。
國土安全局的同志們本來還有些拘束,聽吳有平坦率承認,『把俯視大地當做1种放鬆手段,的確令人愉悅。把這件事當成工作,很容易就感覺倦怠。』
同志們當即就生出了打工人的勞動感觸,與吳有平的距離瞬間拉近。能被選到上飛機的都是很優秀的同志,即便感覺倦怠,也不耽誤他們很好的完成工作。同志們聊著聊著就談到了能否用什麼機器來保證拍攝的連貫性,這些同志們在工作中最擔心的就是漏拍,漏拍後還得補拍,飛機要再飛1趟。挨訓不說,光是再飛1趟就煎熬人了。
吳有平很喜歡和同志們的聊天,大家說的都是實在話。誰都想更輕鬆的完成工作,但工作又不是那麼輕鬆就能完成的。看來自己並沒有脫離群眾,和勞動者們有著相同的煩惱。
測量飛機能飛600多公里,卻把吳有平送到了200公里外的機場。在這裡是成立1年多的中華航空的機場。在這裡飛行的都是國產的12座客機。飛機上都是各種公務人員與商人,都行色匆匆。吳有平坐在靠舷窗的位置上,看著窗外的祖國山河,心中著實有些感慨。
飛機飛行了兩個小時,終於抵達京城的機場。機場上早有人等候,旅客們看到這些,其中1位商人模樣的驚訝的問道:「是吳總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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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有平並不認識這名商人,而警衛也擋在了兩人之間。商人看到這般模樣,只能說道:「我在東北做生意的時候見過吳總理,告辭了。」說罷,托著行李箱往外走。
接機的同志們沒在意這麼1個小插曲,簡單的會面後就把總理吳有平接上車,直奔賓館。新的京城鄭州原本並不起眼的小城,直到京漢鐵路將此設為1級站,才開始有了地位。到現在也不過23十年。如果不是開封旁的黃河是懸河,新京城自然就落在開封了。
車隊經過1座巨大夯土牆的時候,接待的人員讓人放慢車速,指著夯土牆說道:「總理,這就是主席說的商代城牆遺址。」
吳有平看著這些看著毫無特色的夯土牆,最初還覺得這可能是什麼土坡。即便現在親眼看到,也沒辦法想像這是有著近4000年歷史的遺蹟。
鄭州原本最著名的歷史遺蹟只有『金水河』。春秋時期的鄭國國相子產得到了孔子的高度評價,將其視為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子產去世之後,鄭國百姓為了紀念自產,把『金首飾』拋入河中作為紀念(這時代的金,指的是金色青銅),故得名『金水河』。
卻沒想到,何銳說這裡是商代遺址,那可就把鄭州的歷史直接拽到了比春秋時代遙遠千年的時代。
迎接的人員見吳有平並沒有興趣,就命令汽車加快速度。1行人趕到了下榻的賓館,山西、陝西的省長已經到了。
省長見總理,當然是談工作。眾人當即談起了山西與陝西兩地的土改,陝西省長張瑜是山西人,他坦率的表示,「剿匪基本完成,但是土改還得時間。總理,中央給陝西安排的農業工作中有那麼多的環保內容,群眾們還是不太能理解。」
吳有平問道:「這種事情誰都難以理解,咱們的同志們能理解了麼?」
張瑜遲疑了片刻,最終搖搖頭,「能有1半同志真的理解就好了。現在是推行新的種植方式,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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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沒有遷都開封,是因為懸河。何銳在全國工作安排中,給陝西的工作安排就是恢復生態,減少泥沙流入黃河。
吳有平對何銳最佩服的地方在於何銳總是能拿出辦法,而不是簡單的下達1個命令後就等著同志們去完成。針對泥沙治理,何銳花費很大力氣,專門提出了1整套方案。其中的農業方案讓吳有平看了都訝異。
張瑜看吳有平根本沒有任何妥協的意思,立刻就不叫屈了,「總理,陝西去年有兩千多名幹部得到了『開荒淤地』表彰,他們真的是讓本地群眾看到了淤地的好處。」
吳有平看過報告,知道這兩千多名幹部的確是非常努力。
自從唐代以後,西安就再沒被真正的考慮當做首都,固然因為中國南方已經開發,首都在西安會有各種問題。但這些也不是最根本的,到了唐代,西北的黃土高原經過兩千年多年的野蠻砍伐,早已經千溝萬壑。自然環境已經不支持其作為首都的經濟需求。
到了現在,黃土高原植被被破壞了3000多年,地理條件更加糟糕。何銳針對黃土高原水土流失嚴重地區重要而獨特的治溝工程體系。主要目的是滯洪、攔泥,淤地、蓄水、建設農田、發展農業生產、減輕黃河泥沙。
在文件中看起來這麼1段高大上的話,會覺得何銳提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其實總結起來就是1句話,『溝里築道牆,攔泥又收糧。』
吳有平的耐心隨著張瑜的介紹而消磨。張瑜則繼續說著他過去1年的工作,
「……淤地壩是指在水土流失地區各級溝道中,以攔泥淤地為目的而修建的壩工建築物,其攔泥淤成的地叫壩地。在流域溝道中,用於淤地生產的壩叫淤地壩或生產壩。黃土高原地區土層深厚,黃土廣布,具有質地均勻、結構疏鬆、透水性強、易崩解、脫水固結快等特點,是良好的築壩材料,可以就地取材……」
吳有平拿起了茶杯,喝了口白開水,只覺得河南的白開水味道的確不如北平的山泉水。這讓吳有平稍微有點走神,北平的民眾現在都喝不上山區的水……
「吳總理,隨著退耕還林還草政策的深入貫徹執行,為淤地壩建設提供了巨大的剩餘勞動力市場。」張瑜說道。
這下吳有平的注意力不僅被立刻拉回到談話中,整個人還精神了不少。看了看張瑜,吳有平覺得自己沒有選錯人。張瑜總算是能抓住當下工作的核心,『搞經濟』。
搞經濟有兩個途徑,要麼是想辦法賺大錢。而賺大錢的項目從來都是少數,對於天時地利人和都有需求,不能強求。如果沒有賺大錢這1條路,剩下的就是『提供大量就業機會』這1條路了。
只要就業機會增加,在農業人口占中國80以上的當下,人民收入就能提升。人們收入提升,消費力就上去了,這是新的經濟思路。
張瑜繼續講述著工作進展,「陝西也不都是千溝萬壑,不過完整的平地早就分了,咱們兩千多幹部到的地方都是很糟糕的地方。同志們帶著村裡的6+5打出壩來,百姓很不以為然。」
所謂6+5,是在東北時期總結出來的經驗。指的是3個臨時村長+3個民兵隊長,1共6個人。每個村5個民兵,就是6+5。這麼安排的原因是村長和民兵隊長要不斷輪換接受培訓,為了保持管理的持續以及人力持續,要有這麼1個數量。
最初的時候組織上也沒想那麼多,現在就發現這麼組織的話,能夠很快完成人力的集中。而這樣的人力調配明顯給陝西本地提供了更多的好處。在溝里修土堤壩,需要不少的人力。這6+5恰好提供了勉強能夠完成工作的人力,加上派下去的幹部,1個村很容易就能集結起20多號壯勞力。
「去年春天雨季到來,各地老鄉都站在山樑上看著熱鬧。真的是特麼……真的是站在江邊看船翻。老鄉們議論紛紛,覺得那些堤壩1定會被山洪衝垮。結果堤壩挺住了,當年就淤出1片良田。老鄉剛開始都覺得這種『生地』沒法種,同志們借了牲口去種地,秋後的確豐收了,老鄉們才信了。」張瑜說完,就看向吳有平。
「生地……陝西的土地真的有這麼好?」吳有平對此也很在意。按照中國的傳統,土地得耕種幾年才能變成『熟地』,糧食產量才會穩定。頭1年開出來的土地叫做『生地』,往往種不出什麼東西來。
「我也沒想到那是真的。」張瑜感嘆道。不過此時張瑜想說的和這『生地』有關係,但是與生地本身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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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理,這些地開出來之後,第1年的糧食自然是被6+5給分了。陝西省政府的同志們討論過之後,想干兩件事。1件事是發動群眾修水利,另外1件事是想把開出來的地上的收成中拿出3成給開地的群眾。不過有同志說,這些風險讓政府承擔了。不知道總理怎麼看?」
這話說的就太過於含糊,吳有平只能追問道:「你說的這3成是指開荒的3年不納稅麼?還是第1年就已經收稅了,除了收稅之後的3成?」
張瑜趕緊解釋,「去年那些地都是咱們的同志開出來的,若是不納稅,完全不合適。但是之後開出來的地,就是老鄉們開出來的。而且老鄉們現在也有顧慮,只是覺得這些土地管用,但是不知道以後會咋樣。所以,我們想著直接從財政裡面支出修建堤壩的錢,地淤出來之後,由專門種地的老鄉來耕種。年底的時候,看看收成再來收稅。」
吳有平聽了之後覺得張瑜這廝太狡猾,這就是變相的要預算。當然了,吳有平也知道自己肯定要同意這筆預算。從新的經濟思路角度看,這筆錢的確提供了就業機會,還提升了糧食產量。
所以吳有平不置可否,而是問了張瑜說出的另外1個問題,「你們準備今年就發動群眾修水利?」
張瑜見吳有平神色認真,便坐直了身體,「陝西這地方非得下大力氣才能有改變,休養生息對這地方未必合適。」
1時間,會場裡的氣氛就凝重起來。大家都不吭聲,都等著別人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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