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關東軍的末日(一)

  10月7日清晨5點30分。長春的東北軍駐軍地中響起了起床號的聲音。6點,軍營周圍已經起床的民眾就聽到了部隊跑操的動靜。

  「一……二……三……四……」號子聲整齊有力,光是聽就能感覺到部隊的小伙子們是如何的龍精虎猛。

  差不多相同的時間,日軍租界駐軍的營地裡面也有了同樣聲音。一個中隊的日軍也開始操演。

  日本在東北的部隊數量共有4萬人,一個加強師團的主力3萬人左右在遼東半島最南端的關東州駐紮,1萬人如同撒胡椒麵一樣分布在廣袤的東北之上。長春是一個重要的城市,才會駐紮一個中隊的日軍。

  操演完畢,已經有些感覺比較敏銳的日軍覺得哪裡有些許異樣。周圍太安靜了。隨著東北的經濟越來越好,日本租界快速衰落下來。在租界內的日軍一大早就能聽到中國人市場上的喧鬧。尤其是清晨,中國人在上學、上班、出攤,更是一天裡面人流非常密集的時間。

  然而這兩天,租界周圍一圈道路上的人在變少。雖然秋收時期,中國城市裡面的人會大量進入農村參加收割。卻也不至於街道上沒幾個人的地步。

  不僅在長春的日本駐軍有這樣的感覺,哈爾濱、四平、瀋陽的日本租界駐軍有著同樣的感覺。

  上午7點。瀋陽的安全局內,穿著黑色制服的安全局同志們已經在草場整齊列隊。無論男女,除了文職人員之外,全都配備了手槍。戰鬥部隊的同志們則背上了衝鋒鎗。衝鋒鎗金屬部件在些許晨曦中顯露出幽深的色澤。

  安全局局長王斌穿著與同志們相同的黑色制服,走到了操場的台子上。他拿起麥克風,卻沒有立刻說話。安全局的隊列森嚴整齊,所有同志們這兩天都沒有離開過駐地。在後排,還有參與此次行動的各單位聯絡人員排成的隊列。一旦這支隊伍開始行動,整個瀋陽所有日本人,不論是軍人還是平民,都將被掃蕩一空。

  不僅是瀋陽,整個東北的日本人都將面對這樣的命運。作為這場戰爭中的一份子,安全局局長王斌只覺得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活力。

  拿起話筒,王斌的聲音通過音箱傳到了操場上每一名成員的耳中。

  「28年前,1894年,自詡是中國主人的滿清擁有這個中國,以全國之力與日本作戰,被動員了24萬,實際投入17萬兵力的日本擊敗了。滿清各地賠款,割讓台灣與澎湖給日本,前後賠償了兩億三千多萬兩給日本。日本從此在中國有了租界,有了駐軍的權力。今天,天我們要清理的對象就是這些人。28年來,日本人不斷前來東北,除了關東軍之外,在東北的日本人總數達到了27萬4千6百54人。」

  即便知道這段歷史,即便知道這個數字,在場的人神色依舊冷峻。

  王斌稍微停頓了一下,平復一下過於激動的情緒,才繼續行動動員,「28年來,日本人自以為比中國人強,在中國高高在上,讓這些日本人回到他們應有位置的時候到了。等我們老的時候,我們的孫子、外孫會問我們,爺爺、奶奶,姥姥、姥爺,28萬多日本人為什麼會被立刻清理乾淨。我們就可以自豪的告訴那些孩子們,因為我們手握武器,戰鬥在第一線。今天,自以為是中國主人的滿清已經覆滅。今天,作為中國人民先鋒隊的我們即將終結這段屈辱的歷史。今……天……,同志們在創造歷史。這段歷史,會書寫在史書上,為後世的中國人民傳頌!」

  雖然台下每一個名同志的心臟都在激烈跳動,但是沒有任何一人開口說話。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紀律。

  王斌則繼續大聲說道:「我軍是文明部隊,有戰場紀律。凡是束手就擒的日本人,按照俘虜政策對待,決不許在俘虜他們之後再傷害他們。但是,同志們,面對那些負隅頑抗的敵人,我該怎麼辦?」

  「殺!」隊列中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回應。

  這怒吼是如此的的激烈,以至於操場內都出現了回聲。

  王斌再次問道:「我軍是文明之師,必須嚴格遵守俘虜政策。但是,對於敵人,我們該怎麼做?」

  「殺!殺!殺!」呼和聲從人群中再次爆發出來。匯聚同志們的回應聲仿佛有實質的形態,王斌甚至感覺到一種壓力鋪面而來。

  本書首發:——

  「那麼,解散。解散後,各部門按照行動計劃開始行動!」安全局長王斌下達了命令。

  7點45分。一輛汽車上行駛在日本租界關東州的道路上。汽車明顯是瀋陽汽車製造廠的產品,外形類似於二戰前德國國民汽車『甲殼蟲』的模樣。

  汽車車頭兩側都插了小旗。左邊是民國的五色旗,右邊是東北政府的區旗五星紅旗。何銳並沒有獨出心裁,五星紅旗從來是何銳心中唯一的旗幟。

  8點鐘,東北政府的汽車在關東軍司令部前面停下。車門一開,後排的於岑少校帶著警衛下了車,站在關東軍司令部門外。

  此行會有極大危險,於岑少校很清楚,總參謀部作戰第一處的所有軍官都很清楚。所以,素來不服人的年輕軍官們紛紛表示,『我是實力很差的,犧牲了也不怕。請一定要我去。』

  肖白朗少校已經拿起一把裁紙刀割手指,準備寫血書。被副處長看到,立刻怒喝道:「幹什麼呢!參謀部的工具是讓你用來傷人的麼!」

  這的確是規定,肖白朗害怕自己的行動會被剝奪資格,立刻老實下來。

  經過總參謀部的討論,最終決定派遣一位少校負責這份外交工作。雖然此事危險很大,但是格外重要,不得不找一位合格的同志。最終,總參謀部下令,抓鬮。

  當於岑成為這位幸運者的時候,包括肖白朗在內的好幾名同志當即表示,願意和於岑換。於岑都懶得搭理這幫傢伙。馬上跟著副處長開始準備。

  此時,最初的激烈情緒消散了,於岑甚至在執行任務的路上感受到些不安。面對死亡的威脅,沒有不安才是怪事。這是軍校裡面第一節課,以及軍事心理學第一節課就由教官們反覆強調的基本要點。

  感受著自己的情緒,於岑把這一切都通過幾次深呼吸從自己的心中驅散。就見關東軍司令部裡面走出兩名日本軍官,互相敬禮後,兩名日本軍官引著於岑進入關東軍司令部。

  河合操中將生活頗為規律,早上6點就會起床。此時中將在辦公室等待著,心中猜測著何銳為何在10月7日12點,急電關東軍司令部,表示早晨會派遣人員求見河合操中將。

  既然何銳這麼做,河合操中將相信何銳一定有這麼做的理由。

  難道是何銳因為什麼理由,突然對北洋開戰了?又或者是何銳還準備揪著販毒的事情不放,要搞出什麼事?

  想起販毒的事情,河合操就對何銳道德上的怪癖感到不解。鴉片的確會上癮,導致悲劇。河合操中將對此非常清楚。不過鴉片依舊是世界上合法的貿易商品,不僅是鴉片,嗎啡也是合法藥物,在各個國家的藥店裡都能買到。

  在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東北政府才使用殘酷的手段打擊鴉片與嗎啡的銷售販賣。關東州這邊對何銳的禁毒暴行也沒辦法,現在畢竟不再是1840年,為了在中國自由銷售鴉片與嗎啡,沒辦法成為日本對中國東北開戰的理由。而且鴉片與嗎啡那點銷售額,在東北與日本的貿易中只占了極小的數字,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為了穩住東北與日本的正常貿易,何銳殺了日本毒販,日本方面也當做沒看到。頂多是告知日本在中國的僑民,千萬不要在東北賣鴉片與嗎啡。

  再想想,河合操又覺得何銳不是這么小題大做之人。難道……何銳與蘇俄之間有什麼軍事衝突?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河合操中將倒是覺得值得期待一下。

  很快,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國少校出現在河合操中將面前,少校用日語說道:「河合中將閣下,下官於岑,奉命面見河合中將閣下,轉達鎮安上將何銳閣下的文件。」

  河合操中將沒想到一個中國少校就能說一口勉強過得去的日語,便答道:「少校帶來了什麼文件?」

  在東北軍軍官中強制學習日語和英語。一支不懂得敵人語言的軍隊是愚蠢的,於岑少校英語學的不咋滴,日語還馬馬虎虎。他拿出文件打開,就讀了起來,「1922年10月6日,東北軍一名軍人在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前離奇失蹤。為了找回失蹤士兵,東北軍司令部告知關東軍司令部……」

  河合操中將與旁邊的軍官都有些懵了,東北軍士兵不經允許,不能進入關東州。怎麼就突然在關東州司令部前『離奇』失蹤了。難道是間諜,被抓了?可河合操中將以及日本軍官都沒聽說有此類事件。m

  既然已經念道『東北軍司令部告知關東軍司令部』,日本軍人們都繼續聽了下去。

  「……東北軍司令部告知關東軍司令部,與1922年10月7日上午9點前,放下武器,接受東北軍檢查。如果日本關東軍拒絕執行,東北軍司令部將視其為敵對軍事行動,會立刻對日本關東軍進行軍事打擊。完畢。」

  於岑少校念完,上前一步,把文件遞交給旁邊目瞪口呆的日本副官。副官下意識的結果文件,才突然明白過來,副官怒喝道:「八嘎!」

  對於這麼一聲怒罵,於岑少校完全不在意。事情進行的異乎尋常的順利,見到了河合操中將,並且當面將文件宣讀完畢。而且對方居然還接了文件,這就更完美了。

  一路上於岑少校最擔心的並非自己的安全,能否完成使命。此時使命已經達成,等同於宣戰書的文件交給了關東軍司令河合操中將,自己的任務就結束了。

  後退一步,於岑少校向面色極為難看的河合操中將敬禮,「閣下,下官工作已經完成,告辭。」

  說完,少校轉身就走。日本軍官們氣急敗壞上前要攔住於岑少校。

  「都住手!」河合操中將在日本軍官身後怒喝道。日本軍官們都停下了,於岑少校稍微停頓一下,繼續往外走,完全不在乎背後的日本軍官。

  別的東北軍軍人會怎麼做,於岑不知道。於岑自己選擇直接往外走,身為東北軍的軍人,於岑少校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理由去聽一個日本軍人的命令。現在戰爭還有不到一小時就要打響,大家戰場上見麼。

  就這麼大踏步走出大樓,於岑少校面前衝過來一群日本士兵,他們端著步槍對準於岑少校的胸口。

  少校輕笑一聲,停下腳步。這時候才是自己的舞台,所有危險也都從此時開始。被抓,被關押,被拷打,甚至被殺害。於岑少校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而且於岑少校也下定決心,絕不會丟東北人民解放軍的臉。斷然不會讓日本鬼子認為東北軍的人員不是爺們。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於岑少校面對日軍的一眾槍口,冷靜的問道。

  「你來這裡是什麼意思?!」為首的一名日軍少佐面目猙獰的喝道。

  於岑冷冷的答道:「我此次前來是求見河合操中將,是什麼意思,你去問中將。」

  「八嘎!」日本少佐手按日本刀,一副要拔刀砍人的模樣。

  於岑少校的警衛雖然在進門的時候已經交出了武器,卻也赤手空拳的擋在了少校斜前方。於岑少校上前拍了拍警衛員的肩頭,把他拉到自己身側。繼續對著日本少佐說道:「我倒是想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禮貌去哪裡了!」

  所謂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是最起碼的文明規則。只有雙方到了死戰到最後一人的局面,才會偶爾出現殺害使者的情況。現在日方其實不太敢殺害中國使者,一旦真的做了,關東軍戰敗後是要遭到報復的,而且是非常嚴厲的報復。

  如果河合操中將被東北軍俘虜,因為下令殺害使者,把河合操中將以及關東軍司令部的一批軍官槍斃,其他國家也沒什麼好說的。

  果然,被於岑少校呵斥其『禮貌去哪裡了』的日本少佐氣焰登時消散了不少。就在此時,從關東軍司令部大樓里急匆匆跑出一名中佐,他極為不快的瞪了於岑少校一眼,才到了少佐身邊低聲命道:「讓他們走。」

  「為什麼?」

  「司令官下令,讓他們走。」中佐聲音裡面都是拼命壓抑的怒氣。

  少佐其實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關東軍司令部裡面殺害東北軍使者,只能讓日本兵們讓開道路。從惡狠狠的日本軍人形成的通道里大步走出去,於岑少校神色淡然,心情甚至非常高興。

  出了大門,回到汽車上,於岑少校問道:「電台準備狀況如何?」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電報員立刻答道:「報告,電台隨時可以發報。」

  「現在就發報。電文前面加上三個數字,918。」

  電報員立刻開始發報,隨著發報鍵的碰撞聲,短小的電文立刻發了出去。

  東北軍第一集團軍的電台早就在頻道上等待,接到電文後立刻回電錶示接到了。於岑少校的電報交到了司令部,集團軍參謀長看完,取出密碼對照。

  戰前去遞交『宣戰通告』是一件很危險的工作,參謀部討論了很多方案。尤其是電文裡面的安全新,於是電文採用常見的明碼。而於岑少校安全出來後,才會告訴給發報員前面的密碼。收到完整的電文,就證明此次遞交『宣戰書』的任務已經完成。

  第一集團軍立刻將消息發給總參謀部。總參謀部則向所有單位發去電報,『行動開始』。

  1922年10月7日上午9時,東北人民解放軍第一集團軍的炮兵開始向位於關東州邊境處的日本關東軍陣地開始轟擊。

  與此同時,整個東北也都行動起來了。長春的日本租界駐軍就見到大隊東北軍部隊圍住了日本租界日軍營地。對方用大喇叭向著日軍喊道:「對面的日本人聽著,現在立刻高舉雙手走出來。我們東北軍優待俘虜,繳槍不殺!」

  聽到這話,長春日本租界駐軍立刻兔子一樣的跑回營房。東北軍倒也沒有慣著他們,既然日軍已經聽到了命令,還繼續選擇負隅頑抗。

  日本租界駐軍的營房是磚石加木料結構,被80毫米迫擊炮直接命中,這些房屋像是紙糊的一般,在爆炸的衝擊下連同裡面的日本軍人一起四分五裂。

  為了避免傷亡,東北軍把營房徹底轟平,才派遣部隊進入一片瓦礫廢墟裡面搜索倖存者。

  不僅是長春,瀋陽、哈爾濱,四平,每一個日軍駐地都遭到了相同的命運。由於日軍完全沒有向中國軍隊投降的經驗,所以倖存者十中無一。近萬日本關東州外的駐軍,在兩小時內就被徹底消滅。

  1922年10月7日,東北人民解放軍向在東北的日軍發動了全面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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