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廳黨委書記許嘉接連收到三份申請獲取情報的文件,許嘉微微皺眉,手裡的串珠轉動起來。情報這種事情自然是越細緻越好,但是日本方面的情報本身就需要各種收集。必須增加相關情報人員數量不可。
想了片刻,許嘉放下手串,寫起了報告,「近期針對日本的情報收集需求在持續擴大,需要在日本、朝鮮、琉球增加情報站……請求增加人員培訓費用。」
何銳收到這份報告已經是第二天,許嘉解決問題的方法感覺讓何銳頗為滿意,組建培訓看起來是最笨蛋的做法,若是能良好運行教育模式,這就是最有效的辦法。
看完了報告內容,何銳本想對許嘉提供的課程安排提出要求,最後還是打了個電話,讓許嘉換上下鄉的裝備,過來一趟。
等許嘉急急忙忙的趕到何銳這裡,就見何銳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外面的車輛已經備好,何銳等車子開動,就問道:「關於總動員的課程學完了麼?」
許嘉微微搖頭,「報告主席,現在太多事情都交給了統計廳,我們的人員數量不夠,人員的實力也不夠,需要更多優秀的同志加入。」
何銳在所有部門聽到的都是一樣的話,也就沒回答這個問題,「總動員的歷史發展,這部分總是學完了吧?」
「是的。」許嘉答道,心中頗為感嘆。即便是這樣一部分看著只是講述歷史的內容部分,也已經有著巨大的信息含量。18世紀末,法國在抗擊歐洲干涉軍的戰爭中,進行了具有徹底意義的全國總動員,開創國家總動員制度之先河。之後的工業國國戰中大多都採取了總動員體系。
何銳繼續問道:「我們針對外交部的安排執行的如何了?雙11啊……時間不等人!」
在何銳身邊工作就是這麼高強度,許嘉倒是習慣了。因為何銳絕不會抄著手命令別人,遇到問題的時候,何銳就會親自上。所以許嘉問道:「主席,雙11是指兩天前麼?」
兩天前是11月11日,許嘉當然不知道在另一個時空的何銳,往往在這天網絡購物。許嘉知道的是,從1914年7月28日開始,1918年11月11日結束,歷時四年的歐洲大戰結束了。
在歐洲大戰中,歐洲列強們都採取了總動員。至於其動員強度,就得等戰爭結束之後派人去調查和學習。
之所以想對外交部下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通過外交部的人員派遣工作,收集關於總動員的情報。而陸征祥這傢伙此時正在努力建設一個他想像中的出色外交部,所以統計廳以何銳的名義給陸征祥寫信,被陸征祥當做何銳想推薦人進入外交部,中間搞出了些讓情報廳頗為尷尬的事情。
情報廳已經大概討論出了一個結果,許嘉見何銳對『雙11』的提出只是笑了笑,就說道:「主席,我們想請你去見陸征祥一次。如果那傢伙還是不行,我們就想辦法弄掉他,看看新上來的外交部長會不會聽話。」
何銳心中比較滿意,問道:「時間安排了麼?是我去京城,還是請陸征祥到我們這裡來,或者是兩邊都去某個所在?」
許嘉立刻答道:「我們很想請陸征祥來奉天……哦,來瀋陽。然而這不合規矩吧?」
何銳也沒想好怎麼做。許嘉不想何銳再跑去京城,何銳也不想。尤其是在當下國際局勢變化很快,定然會引發國內的變化,何銳也沒辦法判斷北洋那邊會發生什麼。
最終何銳決定還是不去京城,對許嘉說道:「我會寫信給段總長,就說我們對於接下來的和會有建議。」
這麼說,就意味著何銳本人想讓陸征祥到瀋陽。許嘉也很認同,於是換了個話題,「主席,對日本方面成立的特別機構,現在需要擴大人手。」
「對日本的情報工作,更多的是對於其港口物流調查做安排。」何銳直接給了建議。
許嘉有些不解,「主席,日本的生產也很重要。」
何銳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不過我們針對日本的安排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戰爭。不管日本國內生產了多少產品,也不管日本國內怎麼使用這些產品。能夠用在我們身上的日本裝備必然要通過航運進行運輸。我認為搞清楚了港口物流,就能夠滿足咱們的需要。」
「原來是這樣……」許嘉理解了何銳的想法,卻發現自己完全想不通怎麼解決港口監視。
何銳輕笑一聲,「好幾種方法,可以齊頭並進。第一種自然是與日本國內的無產階級革命者合作,我們願意支持他們的鬥爭,也期待他們的成功。但是想讓日本方面的革命者理解我們的目標,這需要非常出色的同志。有這樣的人才麼?」
許嘉拿出筆記本記錄下來,才答道:「我會安排。」
「另外,就是與試圖光復朝鮮的朝鮮義士合作。在碼頭這樣重體力勞動上,日本更傾向於使用朝鮮勞工。這也是我們的機會。其他的方法現階段只怕暫時沒有,我們千萬不要試圖收買港口的人,那就太容易打草驚蛇。」
許嘉聽到這裡連連點頭,「正是如此。」
兩人說著聊著,車子行駛到了幾十公里外的一處所在。何銳與許嘉都穿著能下地的衣服,面前的景象十分宏大,兩人都參加過山門水庫的修建,面前的所在則是規模遠遠高過山門水庫的巨大工地。
何銳前來,工地負責人立刻趕來迎接。何銳看著這位年輕的負責人神態舉止頗為拘謹,笑道:「我來這裡是看看同志們的工作,也來參加一下工作,可不是來挑刺的。」
年輕的同志連忙答道:「請主席隨我來,我來介紹工地情況。」
許嘉跟隨著何銳順著修好的簡易道路向上走,有過山門水庫的經驗後,許嘉對水庫有了不少概念,相當一部分水庫利用山區地形構建。
何銳此行的目的自然是看看這座提供了能夠灌溉百萬畝良田的水庫,這也是一五計劃裡面的大型工程。同時,何銳也是為了了解修建水庫的人力動員狀況。
對於國家了解的越多,許嘉就越是明白國家領導者們要做什麼。人力投放就是國家領導者必須關注的內容。而人力投放又牽扯到各種基層建設,各個行政村能徵集多少人,其中有多少人可以進行整個東北的行動,多少人只能在本縣行動,多少人只在本村和本村所屬的鎮子行動。
三年前,許嘉跟隨何銳的時候,對於這些的了解還模模糊糊。現在總算能夠理解到這些,順著坡道一路向上,很快就看到了工地上大量的人員。只是幾眼看過去,就能確定已經投入工作的人員數量已經有四千人。至於沒看到的部分,投入的會更多。
年輕的負責人跟在何銳與許嘉身後,就見兩人一言不發的邊走邊看,竟然完全搞不清楚兩人的心思,反倒更是惴惴不安。
走了一陣,何銳停下腳步詢問起每日工作量,這才讓負責人安心下來。回答了幾個問題,就有人跑來報告突發的情況,何銳也沒有多留,讓負責人趕緊工作。
不多久,何銳就與許嘉分別參加了挑土的小隊。許嘉遠遠看著何銳乾的起勁,而且不時與身邊的人有說有笑。心中著實佩服。倒不是許嘉看不起人,而是做不到何銳那般自然而然的態度。
只要想起工作,許嘉就被大量數字糾纏,心中各種想法翻騰。
更重要的是,許嘉現在搞不清楚要問什麼。以許嘉這麼多次的視察經驗,他很容易就只問發生的事情,致力於那些問題。以至於有人背後給許嘉起了個綽號,『許閻王』。這個綽號讓許嘉也很困擾,難道指出工作中的問題就成了閻王麼!
傍晚時分,何銳與許嘉結束了視察與工作,一起乘車回瀋陽。路上許嘉問道:「主席發現了什麼問題沒有?」
何銳答道:「我們的培訓還不到位,這個就得回去查看一下。」
這也是許嘉感覺何銳比較有特點的反應,任何問題在何銳這裡都是一個組織內部建設問題,而不是基層執行的問題。板子經常打到負責人身上,這就是東北中上層對於何銳比較敬畏的原因。
既然何銳這麼講,許嘉也就跟進,想看看這次何銳又對哪些方面感到不滿,「培訓的問題在哪裡?」
何銳聽許嘉的語氣,就笑道:「我可不是要發落誰,這次是對兩年一期的培訓成果標準居然沒有定出來,覺得有些意外。許嘉,你覺得兩年一期的整體評估合適麼?」
許嘉這才明白何銳的注意點,原來何銳已經跳過了對具體工作的評判,開始考慮起整個培訓體系的內容。
這個工作就得由統計廳負責完成。許嘉捏著手串,用好聽的男中音提問著自己的不解,「主席這次對考核的想法是什麼?」
「我認為從一個村長到鎮長,大概需要兩年。從鎮長到縣長,也是差不多時間。縣長到市長又是兩年。之後就是在省級部門工作,或者到東北地方政府來工作。我們是15年到的東北,之後就開始了大量培訓幹部。到1923年,其實是7年,沒辦法完成整體的選拔培訓。那麼當下的選拔體系該怎麼調整,這是一個很重大的工作。一旦進入總動員狀態,我們能否將這個體系給流暢的運營起來。那些幹部們要掌握何種程度的知識,才能勝任他們的工作。」
何銳一連串的問題讓許嘉沉默下來。他嘗試著從何銳的視角看問題,只覺得心中一陣不安。現在文明黨實際控制的地盤上人口不多,還不到三千萬。但名義上的地盤可就大了。
外蒙面積大約180萬平方公里,內蒙大概110萬。東三省面積大約不到80萬。三塊地盤加起來380萬上下的土地,單純從面積來說,被稱為『奉系』的何銳的地盤是全國最大的。
想把這些土地充分利用起來,要做的工作著實巨大。光是想像,就已經令許嘉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最後許嘉只能答道:「主席,我會把檔案再查一遍。」
何銳搖搖頭,「那是很沒有效率的事情。我們要讓各個地方上的組織部承擔起責任。」
「組織部?」許嘉想不起東北還有這麼一個機構。
何銳答道:「我準備組建組織部,專門負責人員工作。統計廳雖然還在,人事工作交給組織部。」
「那統計廳留下了什麼工作?」
「國內的情報工作,交給安全局負責。國外的工作,也組織一個部門。統計廳的工作主要是各種數據統計,以及設定各種統計口徑。」
又是一堆新鮮的詞彙,許嘉覺得有些發蒙。就聽何銳繼續說道:「這些工作以後進行。我對你有個問題,你對於以後的工作調動有什麼想法麼?對那些工作有興趣。」
許嘉楞住了,何銳這是明確的在告訴許嘉,要給他調換工作。在東北,工作人員在各個職位上來來往往是經常的事情。
包括從事軍隊工作的那些同志,在軍隊內部也各種調動。比較典型的是鄭四郎,就被弄去卡車廠當了軍代表。
雖然許嘉很清楚,何銳要在那些關乎軍工生產部門全面普及軍代表制度,所以讓鄭四郎承擔這個極為重要的工作。但是對於外面那些不明白什麼叫做現代工業國家的人來說,就認為鄭四郎被發配了。
所以從一開始到現在,只有許嘉一人的職務始終沒有變化。這突然接到要調整工作崗位的通告,許嘉心裏面莫名的不舒服。
何銳笑道:「不用擔心,不會那麼快。你把考核標準制定出來,尤其是對於兩年的培訓成果分析做出來,作為考核體系的基礎。」
許嘉此時也恢復了心情,點頭答道:「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許嘉發現自己的心情已經完全恢復了,這的確讓許嘉自己都有些意外。至於其中的理由,許嘉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許嘉就這麼繼續投身於繁忙的工作之中,光是已經確定的工作內容就已經夠多了,至於不知道會搞出什麼結果的事情更是占了整個工作中的大多數。
譬如,這個兩年培訓成果,就明顯屬於無法預知大概結果的一件工作。
找來相關工作人員討論。管理幹部檔案的劉處長立刻問了個問題,「許書記,我們現在遇到了個問題。之前在檔案歸類的時候,把學歷設定搞的很不合理。現在要調整。可討論的結果中,發現取消學歷的硬性規定是最好的。」
許嘉本來還考慮著以學歷劃分幹部兩年培訓成果標準,聽到劉處長居然要取消學歷的看法,不由自主的板起臉問道:「理由何在?」
「因為學歷變化太大了。」劉處長果斷答道。由於強制義務教育以及掃盲工作的推進,學歷制定就開始一變再變,弄的檔案管理變得十分麻煩。一部分檔案管理人員就提出了個看法,索性把學歷內容從歸類中取消,這樣就讓整體工作變得輕鬆許多。
這個視角讓許嘉也一時不知道怎麼解決,但這件事恰恰與何銳交代的問題有些衝突,暫時不知道該怎麼解決。許嘉索性給何銳打去了電話,將問題告訴給何銳。
何銳聽完忍不住笑了,「呵呵,許嘉,考慮一下十幾年後的事情。那時候中國還剩下幾個文盲。而且那時候黨政軍中的人員會是什麼學歷。不過呢,那個同志所說問題,在我看來是一個檔案管理水平問題。你對這個矛盾的分析是不是和我一樣?」
許嘉愣住了,片刻後只覺得茅塞頓開。但是沒多久,許嘉又有些發愁,「主席,難道要再開一個檔案專業麼?」
「嗯,要開,不僅要開,還要儘量請外國專家。這方面的學科內容,我聽趙廳長說過,國內水平非常一般。所以我想請外國專家來幫助我們進行培訓。這件事你就不用著急,由教育廳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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