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什維克外交委員會主席越飛同志乘坐的火車奔行在西伯利亞的大地上,眾人都穿沒穿布爾什維克的軍服,反倒一身有錢人的衣服,攜帶著大大的皮箱。為了讓他們看上去更像是逃離布爾什維克暴政的有錢人,隊伍中還有不少裝作女眷的布爾維克女同志。
自從火車過了烏拉爾山,越飛同志心中的憤怒就不斷積累。捷克軍團一路向東,越過烏拉爾山,摧毀了西伯利亞地區的布爾什維克政府,讓整個地區全部變成了白區。大量白軍向這片地區集結,接收了從中國運來的武器,做好了向紅軍進攻的準備。
看著白軍們拿著嶄新的莫辛納甘步槍的滿意模樣,越飛委員很希望中國只有生產粗製濫造武器的能力,恨不得那些武器立刻就在白軍手裡爆炸。
但越飛委員卻不得不去會見何銳這個危險的軍閥頭子,因為隨著關於何銳的消息越來越多,列寧同志更相信何銳對於蘇維埃政權並無敵意。便是如此,蘇維埃中央委員會中認為何銳是危險敵人的同志依舊是大多數,只有托洛茨基同志也改變了看法。另外一個改變看法的則是史達林同志。
如果不是因為史達林同志素來性格急躁,絕不會趨炎附勢,越飛甚至會懷疑史達林是不是沒有說真心話。
當列寧、托洛茨基、史達林、越飛四人開會的時候,史達林立刻表示,「我認為何銳希望與我們談判,但是他一定在準備什麼陰謀。」
越飛沒想到史達林竟然同意與何銳談判,著實有些訝異。
托洛茨基撓了撓他獅子鬃毛般的濃密頭髮,「何銳在中國境內的政策頗有可取之處,最近送來的報告中,何銳自稱是鐵桿共產主義者……」
越飛對這件事有些氣惱。因為布爾什維克遠東分部最初送來的報告中完全是個人看法,將何銳描述成了一個兇惡無禮的軍閥頭子。第二份報告雖然沒有好到那裡,但是附上了一份俄文版的『備忘錄』。
這件事讓越飛同志深感組織成員們的水平太過於低下。正式的外交場合,雙方都要有自己的會議記錄,甚至會互換會議記錄,以確保談話內容的精準。
第二次送來的會議記錄是何銳那邊做的,僅此一件事就讓主持布列斯特條約談判的越飛委員感受到何銳的誠懇態度。
至於會談內容讓越飛更是無語。越飛當然不認為聯共布爾什維克是帝國主義政黨,也不認為聯共走的時候帝國主義路線。但是只看談話內容,何銳對遠東布爾什維克代表的評價是正確的,他們所說的的確證明他們堅持了帝國主義外交。
此時托洛茨基已經完成了發言,與史達林認為何銳是個危險的陰謀家不同,托洛茨基覺得何銳正在不斷推進革命,或許真的是共產主義者。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列寧同志身上。列寧同志並不反對托洛茨基的看法,也不反對史達林同志的看法。
信奉共產主義是個人信仰,手段冷酷殘忍,善於操縱陰謀,是個人能力。這兩者之間並不存在必然的對立關係。
史達林的堅韌務實,與托洛茨基的熱情浪漫都沒有問題。至於列寧個人的感覺,何銳的形象依舊含糊不清。就當下已經收集到的何銳的發言與文章,只能判斷出何銳是一名學者。文明黨這個名字聽著就有股子小布爾喬亞的味道,至於何銳的經濟政策只能用含糊不清來形容。
給人民分配土地的政策不是新東西,俄國沙皇搞過,斯托雷平改革也搞過。這個政策與共產主義毫無必然關係。否則的話,沙皇與斯托雷平就是共產主義者了。
現在與紅軍血戰的白軍,其中很多都是孟什維克。孟什維克中不乏主張均分土地的人,如果是主張給農民分配土地,改善俄國農民痛苦生活,這在孟什維克中是多數。
至於白軍中的反動地主貴族資本家,也沒幾個人公開反對給俄國人民分配土地。
這就是革命浪潮帶來的結果,舊有的生產資料所有制帶來了無法消弭的矛盾,革命就是因為這些矛盾而被引發。在這些要求沒有被基本滿足之前,革命就不會結束。任何試圖阻擋革命的人都會被摧毀,就如延續了幾百年的沙皇家族一樣。
革命的核心要點是,利益最終歸於誰。布爾什維克們可以毫不隱瞞的喊出,「一切歸於人民,一切歸於蘇維埃」。如果何銳真的有傳聞中的優秀能力,他一定會考慮過這個問題,也一定會理解這個問題,並且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至於何銳的選擇到底是什麼……
列寧同志問道:「越飛同志,你願意前往中國的滿洲,與何銳會面麼?」
回想著列寧同志的囑託,越飛委員心中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也要完成任務的準備。如果只是去見何銳,越飛會遇到的危險就只有沿途的安全。但是這次越飛並非只要見到越飛,還要求見中國現在的政府領導人段祺瑞,以及南方革命黨的領袖孫文。這樣的危險就已經無法做出評估。
火車進入了下一站。就見路燈上懸掛著屍體,屍體翻著白眼,舌頭伸的長長的,明顯是被活活吊死的,而不是死後被掛起來示眾。在屍體胸口都掛著寫了『布爾什維克暴徒』的牌子。越飛看了片刻,就收回目光。車上那些人也是差不多的神色,太慘了。這就是當下俄國東部的鬥爭環境。
一路上驚險不多,越飛同志一行安全抵達了中俄邊境。很快,界河對岸的何銳就派來了人,護送越飛過境。勇敢的踏上船,越飛看著其他同志們在河對岸的身影越來越小。與何銳手下十幾萬軍隊相比,便是把同志們全部帶上也沒有用。
越飛委員已經不再考慮自己的安全,而是按照列寧同志的委託,開始觀察著看到的中國人。中國人神色冷漠,對越飛與兩名布爾什維克保持著警惕,卻沒有任何敵意行動。
等眾人上了岸,已經有一輛卡車等在岸邊。一行人上了車,搖搖晃晃的開往哈爾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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