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風晃了晃,讓腦漿重新歸位,他的胃裡有些作嘔,但他除了腦袋被敲了一下之外,整個人的意識還是非常清醒的,他咳嗽了兩聲,想要去拉奄奄一息的狼蕭,卻不知是自己手太軟還是狼蕭沒了起身的力氣,沒拉住,倆人同甘共苦地一起坐在了地上,對視一眼,都露出了一抹劫後餘生的苦笑。
就在這個時候,急促的腳步聲湧上來,一個熟悉的女聲脆生生地響了起來,「狼蕭,你沒事吧,這是錢風?!」
鳳天星老神在在地望著天空,俊秀的臉上沒有任何養尊處優的肆意,只有一抹淡淡的不甘。
天地間,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烏雲蓋頂的盤古斧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龍君塵沒有猶豫,壞人死於話多,好人也會死於話多,他沒有再過多的言語,只是輕描淡寫地出手,悽厲的盤古斧如幽冥般懸浮在烏鴉公館的前方。一股寂滅的意味從盤古斧的身上漸漸瀰漫開來,鋒芒畢現,好似要與那日月爭輝。 ✹
聖潔的破天神輝,照亮晦暗的雨中天空,把烏鴉公館前的草地照的清楚無比,仿佛在這一瞬間雨停了,烈日當空重臨人世,光明沐浴在土地上,荒草萋萋,光打在荒草上,顯出了一種古樸的幽靜。6⃞ 9⃞ s⃞ h⃞ u⃞ x⃞ .⃞ c⃞ o⃞ m⃞
龍君塵橫刀立馬地筆直而立,雙手舉著盤古斧,無數乳白色的光輝,從他的身體裡,從那晦暗的天空中,從泥濘的縫隙里,從龍君塵至暗的瞳孔中雀躍而出,然後通過盤古斧慢慢灑向烏鴉公館。
鳳天星用劍支撐著身體,望著龍君塵身後若隱若現的白龍虛影,臉色閃過一絲枉然,這種氣息,他見過,曾經有幸和龍陵天交過手,但後者的能量,血脈,似乎沒有面前的這個傢伙那麼純粹,那麼虔誠。
純黑的長劍,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伴著嗤嗤輕響,劍身上冒出陣陣青煙,似乎下一刻,便要融化在光明的世界中,一種虛妄的失意,在鳳天星的胸腔裡面瀰漫開來。
龍君塵俯瞰下方的一切,建築物像火柴盒那樣浮在海潮中,聖潔的光芒拍擊在整個烏鴉公館周圍,連帶著汽車、汽艇和房屋,統統撞得粉碎。世界上再無這樣震撼的場景,只有站在龍君塵面前的人類,才知道自己的渺小,才懂得自己的渺小。👊😂 ❻❾ᔕ𝓱𝓤x.ⓒ๏𝕄 ☹🍭
鳳天星整個人被那抹聖潔的乳白色光芒籠罩,他悶哼一聲,很乾脆地丟棄了手中的長劍,雙腿一軟,就這麼直直地跪在了地上,他痛哼一聲,被燒灼的雙臂慘白一片,焦黑的身軀上也開始冒出青煙,那些被鋒刃割傷的傷口,再次開始汩汩冒血。
龍君塵手中的盤古斧狠狠地劈砍了下去,光明將鳳天星全部吞噬了進去,這個世界上,只有生而知之者,卻沒有無所不知者,似乎很長時間,又像是一瞬間,龍君塵身上的仿佛要與那晨曦爭輝的金色神輝熄滅了,寒冷的秋雨重新統治世界,晦暗如昏也如晨。龍君塵抬頭望天,盤古斬天地,光明焚人間,寒冷秋雨入眼,微有濕意。
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
琅琊山,一個附庸風雅的名字,不知道被哪個不懂歷史的傢伙安在了面前的這座,不高的山峰上,也許是為了腹誹當年的歐陽修,也許,只是單純地想要裝個B。
那山三面環水,在山腳下抬頭一看,山間綠濤如怒,風過有痕。
蟲鳴鳥鳴聲中還間或夾著幾聲鶴唳,偶爾能看見驚鴻一瞥的白影掠過,登時漫上一股浮光掠影似的仙氣,白鶴歡脫地鳴叫著,想來是非常喜歡這裡的環境。
山中有平緩的石階,看得出是時常有人打掃的,一條小溪自山頭而下,泠泠作響。拾級而上至半山腰,可以看見山頂有影影綽綽的庭院住宅,山腰上一道古樸生苔的石門端立於前,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琅琊」二字。
青州州城在琅琊澗從山頂順坡勢而下的入江處,水勢相衝,萬年以降,積下沃土無數,加之百姓們的辛勤耕種,一直是大江邊上著名的產糧地之一,就連京都的龍家鳳家,也非常喜歡青州出產的大米,飽滿,香甜。
青州城,除了糧食之外,最大的倚仗就是娛樂業——青州有青山,青山有青樓。
這裡的知州荒淫無度,漢子們也大多上山為寇,所以女人們大都不願意待在這裡,男女比例失調,所以政府年年拔給那些光棍漢子們的俸祿,只怕有九成是用在了沙州中的妓院賭坊與酒樓中,所以青州的娛樂業,準確來說是第三產業相當發達,各式酒樓林立,西邊滿樓紅袖招,東邊由晨至昏骰子不停搖,好不熱鬧,這些風流騷客,從早忙活到晚,詩句沒留下什麼,後人倒是留下了不少。
一輛從銀海市慢慢悠悠晃蕩到隔壁青州的馬車,優哉游哉地走著,車簾隨著迎面而來的風飄了起來,露出一角車外的青青山色,和疾退而後的長長石板路。
馬車駛出了青州城南門,到了郊外後行人變得稀少了起來,那些在暗中保護加監視這輛馬車的護衛,不得不尷尬地現出了身形,有些莫名其妙地互望一眼,然後老大不自在地跟在了那輛馬車的後方不遠處,隨著馬車向著京郊一處清靜地小山處行去。
離山愈近,山路卻不見狹窄,依然保持著專屬於神州國一級官道的制式,想來這山上住的人身份必不簡單。
只是越往山上走,道旁山林更幽。美景撲面而來,黃色秋草之中夾雜著未凋的野花,白皮青枝淡疏葉的樹林分布在草地之後,無數片層次感極豐富地色彩,像被畫匠塗抹一般,很自然地在四周山林間散開,美麗至極。
道旁青林掩映之間,能夠看到布滿青苔的崖壁,如果仔細望去,大概能夠分辯出,那些密厚青苔下方似石縫般的線條,其實是一些刻在石上的大宇,只是字跡筆畫間塗著的硃砂紅色,在不知多少年的風雨侵襲之下,早已淡去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