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獨眼,你自己小心些,按兵不動,等我們的消息,一切都要以安全為重。」龍君塵冷著張臉,慢慢掛斷了電話,他想到了上次張封魔的重傷,實在是不敢再讓自己的屬下冒險了,他下意識地咬住嘴唇,一副鐵齒銅牙把嘴唇咬出了血。
烏鴉公館
烏鴉公館究竟是不是青樓,其實還是有過一些爭議的。畢竟這地方剛開張的時候,確實講究過格調,也會跟那些尋常青樓,尋常妓院劃清界限,弄得到處都是亭台樓閣,殿宇萬間,氣派敦煌,好像每個人走進去都必須輕聲細語,每個人聽到那撫琴弄曲之聲,都必須要作出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樣。
可惜地靈人不傑,架不住流氓紈絝,謝頂淫棍,架不住命運苦楚,走投無路的妓女,可能不是逼良為娼,而是利慾薰心,這處設計之初人傑地靈的地方,在這些人的糟蹋下,發難發臭,而且,烏鴉公館的醜陋面目,在龍君塵這群人地慢慢追查之下,慢慢被打回了原型——純粹就是一座酒池肉林,一個令人憎惡,卻又令人神往的青樓。 ✲
年根底下,冬天的漫天飄雪也擋不住烏鴉公館火熱的生意,此地賓客頗多,往來的淫棍邪惡地笑著,不知廉恥地拋家棄子來這裡快活,車子來來往往,載著一批又一批醉醺醺的尋歡客,浮誇的燈光對著夜空一通亂噴,噴得星與月一併落魄,像是乞丐一般黯淡在人間煙火之下。🍬☠ ➅9𝔰Ⓗ𝔲X.𝕔Ỗ爪 🐟♠就連呼呼而來的北風,都被那些淫聲浪語搶了風頭。
街角一輛不起眼的小車裡,龍君塵困得有點睜不開眼,他咬了咬舌尖,卻發現仍然有些昏,巨大的困意席捲著他,只是晃了一下神,他的額頭就磕到了方向盤上。
龍君塵哎喲一聲,激靈一下坐直了,趕緊摸出望遠鏡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什麼異樣,這才吁了口氣,一邊用手輕輕揉著額頭那處疼痛,一邊從兜里摸出幾顆薄荷糖提神。
自從接到劉青龍的回信之後,龍君塵就已經開始著手聯繫東洋這邊軍情六處的人手,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從抓住村上菊丸,到調查烏鴉公館,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按照計劃執行著,龍君塵眯著眼睛,兩個銅鈴一樣的眼睛被單薄的眼皮子有些艱難地撐著,他現在腦子裡回想著劉青龍的話,他沒有給出其他的指示,只有三個字,「殺無赦!」
人在差點睡著再驚醒的瞬間,心跳會加速,龍君塵揉著眼,把薄荷糖嚼碎了,感覺自己這一波失序的心跳時間有點長,那心跳快得他噎得慌,冥冥中,好像發生了什麼事一樣,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緊了。••¤(`×[¤ ❻➈𝔰Ĥ𝕦x.ςØ𝕄 ¤]×´)¤••
山本久一郎緊皺著眉頭,一旁的下屬有些拘謹地對山本久一郎笑了笑,那笑容禮貌有餘真誠不足,他訕笑著,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那個,村,村上菊丸已經聯繫不上了,我們查不到他的追蹤器,也不知道這個傢伙在搞些什麼,不知道,是,是不是出事了?」
山本久一郎今天是一身暴發戶的打扮,全身金光閃閃的,面目卻是模糊得很,臉仿佛藏在一片黑霧中,一雙手骨節分明,白得發青,像個孤魂野鬼。
不過,那一身腰纏萬貫的模樣,卻隱藏不了身上那股精明、內斂甚至有些兇悍的氣質,身上的金鍊子和皮襖都顯得厚重深沉起來。
山本久一郎身材很高大,在日本人裡面更是出類拔萃,他的眼窩很深,眼睛裡是濃重而化不開的陰影,又折射出近乎刺眼的光————尖銳、冰冷,又仿佛是仇恨。
他虎背熊腰地嘆了口氣,目光里的憂色非常明顯,他沉著長臉,幽幽地問道:「村上菊丸那個傢伙最近,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那名下屬顫顫巍巍地打了個激靈,被山本久一郎那如同刀鋒般的目光一掃,就像是從頭到腳被割開了無數個口子,露出了裡面真真切切的內心,他絲毫不敢猶豫,畏畏縮縮地回答道:「沒,沒有吧,這小子,最近挺安分的,我們叫他做什麼他都會立馬去做,他的老婆孩子都在我們手裡,應該,應該不會整出什麼么蛾子吧。」
下屬哆哆嗦嗦的話,像是一道閃電,忽然在山本久一郎的腦海中滑過,他心頭一動,急忙對著下屬說道:「快去派人去日光看看,看看他的老婆孩子怎麼樣了!」
劉青龍開車來到了自己位於銀海市的別墅,銀海市的雪也開始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雖說比東京遲到了些,但是今年的寒意倒是一點也不輸彼岸的那頭,有些凍手僵人。
這棟別墅是早些年組織分發的,不過許久沒有住過人了,別墅是高檔的自供暖,溫度高低自己斟酌,但劉青龍在得病痊癒之後就回來過一趟,因此供暖沒有開。
外面冷,屋裡也冷,外面是寒風呼嘯、毫無遮攔的冷,屋裡是一片寂靜、森然入骨的冷,他今天是一個人回來的,沒有告訴任何人,也不想告訴任何人,更不能驚動任何人。
他進門的時候,大門「吱呀」一聲響,屋裡的陳設好像被驚動的標本,飄起細細的塵埃,劉青龍把手指上沾的灰塵在手心擦了擦,抖了抖身體,甩掉了身上有些沉重的積雪,他帶著冷意的目光掃過玄關上「枯死」的假花,無聲地呵出一口涼氣,很快結出肉眼可見的白霜。
劉青龍選擇回到別墅,並非自己的本願,但這一次,他已經把周圍能用上的所有人手都派到東洋去了,畢竟龍君塵在那邊孤軍奮戰,孤立無援。
而錢風這個叛徒,以及之前的聯絡網龍君塵他實在是不太敢用,因此劉青龍才當機立斷決定派出人手增員過去,狼蕭以及他的狼騎大部分都去了東洋,而這樣一來,他的心腹都走了,自己的安全反倒是沒了保障,想殺他的人,可也真是不少。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選擇了躲在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也就是這棟別墅裡面,暫時避避外面刺骨的風雪,避避那凡塵中凜然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