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一開始,龍君塵就想要刻意地跟狼蕭以及他背後的軍情六處保持距離,他已經看透了,這個組織,就是個打著一切為了神州國的旗號,壓榨自己的無良組織,尤其是那個帶頭的劉青龍,從一開始就算計自己,實在是有些太可惡了!另一方面,這個龐然大物,所具備的能力實在是太強大了,樹大招風,自己在裡面做事,保不齊會得罪一些得罪不起的人。
狼蕭眼帘微微一挑,微笑著看著龍君塵,此時他們正處在車子旁邊的一處樹蔭下,一滴滴的細雨順著細嫩的枝丫緩緩下落,龍君塵早就成了落湯雞,自然不在乎再多喝一點湯,狼蕭穿著特製的防水雨衣,在雨中談話倒也不覺得尷尬,兩人都沒有要上車的意思,只是站在樹下,享受著雨水的「滋潤」,氣氛詭異莫名。
好半晌,狼蕭意興闌珊般地攤了攤手,兩臂支撐著身體靠在一顆大樹邊上,略帶無奈地說道:「別一口一個你們軍情六處的,我說大都督,你都是大都督了,是軍情六處的大都督,以後,你應該說我們軍情六處怎麼怎麼樣,都是一家人了,別那麼見外嘛。」
狼蕭擠眉弄眼,龍君塵有口難辯,他用手捋了捋因為滴答雨水而凌亂的頭髮,不想與狼蕭廢話,眯了眯眼,徑直說道:「你冒著這麼大的雨,來這個地方,不會就是來跟我道聲喜吧?還是,你是來監督我工作的,看我的手法,合不合規矩?有沒有貓膩?」
龍君塵略帶嘲諷地看著狼蕭,語氣裡面的挖苦意味毫不遮掩,狼蕭似是沒看見般笑了笑,無視了龍君塵的問題,自顧自地接著說道:「自古,就是有功有賞,無功不受祿,有了功勞,自然,就得有賞賜,我之前向你道喜,並不是因為你有了功,而是因為,你有了賞。♠🐳 ➅9sħ𝓤א.ᶜⓞ๓ 👻👤」
「賞賜?」龍君塵眉尖一挑,斜昵著看了狼蕭一眼,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什麼賞賜?」
「大都督,咱們總得有個儀式感不是,這淋著雨,也不是個邀功封賞的光景啊,怎麼樣,換個地方聊聊?」狼蕭一邊說著,一邊意有所指地敲了敲汽車的車門。
「我可不會給你搭順風車,你自己沒車嗎?」龍君塵將心中鬱結的悶氣給強行壓了下去,嘴上還是不願意服軟,但是等了半晌,卻見狼蕭沒有任何動作,仍然像一副棺材板一樣杵在那裡,龍君塵無奈,只能是用一種複雜的心情打開了車門,不得不說,儘管龍君塵不願意承認,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對於所謂的「賞賜」還是抱著那一星半點的幻想的。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雨夜下,一處淡雅的院落內,素牆灰瓦,平席簡案,窗下潦草地種著忍冬、紫荊、幾簇半枯的黃竹,劉青龍的面前的桌上擺著一格蒸屜,約摸三個手掌大小的蒸屜里,放著十個煎餃,擺成了一個花瓣狀,冒著騰騰的熱氣,這煎餃滿皮大餡六七個褶,個頭確實不小,上面的鍋巴也是恰到好處,白生生的面里透著股欲揚溢而出的鮮美油意,讓人看著就有些眼饞。
劉青龍先是抿了口小酒,然後用旁邊的筷子夾了一個煎餃放在嘴邊,對著煎餃輕輕吹了一口氣,接著慢慢地放進嘴裡,輕輕咬開,任由鮮美的汁水慢慢流進自己的嘴裡,等汁水入肚,煎餃也沒有那麼燙了,他張開嘴巴,一口將煎餃咬了進去,大快朵頤地嚼了起來。
在劉青龍的身旁,正翹首而立三個人,陳海青,獨眼,還有一個是頭一回出現的,看那模樣,肯定是軍情六處的人,是一個女人,長著雙白玉素腕,戴著雙淡清色的衣釉,眉宇間帶著些許淡漠與通達,櫻唇略薄,身材略瘦,她整個人的氣質,冷艷而高貴,仿佛對著世間的一切都不關心,唯一讓她的眼神會有些許變化的是面前那個正在吃著煎餃的老頭子,她對他,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畏懼與官威所致的服從。
「這個龍君塵,文不成,武不就的,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劉處,你,真的要用他來擔任大都督這樣一個職司嗎?」女人不顧陳海青和獨眼的眼色,一咬牙,硬著頭皮,執意問了一句。
劉青龍沒說話,只是再一次夾了一個煎餃,重複著之前的動作,慢條斯理地吃著,那女人沒作聲,身子往後縮了縮,劉青龍的沉默已經說明了很多的問題,儘管心頭有些不忿,但她終歸沒有再多說什麼。
初夏的銀海市,雨疏風驟,是不存在的,不過,雨倒是真的已經停了。在這個時節,不起風則悶熱,不落雨則塵起,實在稱不上是好天時。
還好此時天已經晚了,淡淡夜風掠過,讓這院落四周的籬笆矮樹都從白日裡的烘烤中解脫出來,一輪大大的圓月在雨過雲散之後,映襯在後方遙遠但看著卻又極近的夜空背景中,讓人有些沉醉。
當此時,外面蹬蹬蹬蹬響起一陣腳步聲,院子裡面的人瞬間都清醒了過來,獨眼反應最快,手掌緊緊握著腰畔的手裏劍,雙眼如鷹,盯著院落的大門口。
來的不是別人,自然就是龍君塵和狼蕭,獨眼一看是這二人,便抽回了握在腰間的人,神色變得自然許多,看向龍君塵的目光,竟是隱隱多了些讚許。
「來了啊?來了就坐吧。」劉青龍很是親昵地和龍君塵打了聲招呼,龍君塵有些不自然地看著略微有些肅殺的幾個人,他只見過陳海清和劉青龍,旁邊的獨眼還有那個似乎抱有很大敵意的女人,他並不認識。
有些拘謹地和幾個人打了招呼,「我是龍君塵。」
陳海青微笑著點了點頭,旁邊的獨眼還有女人則是沉默著看著龍君塵,沒有任何回應。
劉青龍雙眼微眯,見到另外兩個手下對龍君塵的冷漠態度,眼神中閃過兩道寒光,龍君塵雖然沒有察覺,但是獨眼和女人都是一個激靈,劉青龍拿起紙巾,將嘴巴的油漬擦了擦,有些不好意思地沖龍君塵笑了笑,「我這人老啦,這麼晚不吃點東西,胃裡實在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