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溫有山和溫元興一前一後踏入大廳,月岩部落那些人在看到這對父子後全都噤了聲,一個個目露警惕不安之色。
溫有山和溫元興也在打量著他們,相對於在外頭遊學多年的溫元興,溫有山的目光明顯更具有威脅性,大家的注意力也主要放在他身上。
不等溫有山開口,溫元興倒先客客氣氣地問候上了,「幾位貴客趕在春節前抵達京城,想必也是想跟阿蘭姑娘在京城好好過個團圓年吧,冒昧問一聲,哪位是月岩部落首領?」
溫元興其實已經看出來了,只是不好太過直接罷了。
莫格瞧著溫元興這細皮嫩肉公子哥的模樣,立馬聯想到董家那些人,眉頭狠狠一皺,用身子將阿蘭擋在身後,故作嚴肅地說道:「我就是莫格,阿蘭的阿爸,月岩部落的首領,公子有何指教?」
阿蘭驚訝於莫格竟然還會打官腔,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她這模樣直接出賣了莫格,二老長拉了她一把,阿蘭這才回過神來,訕笑著跟眾人說道:「阿爸,二叔,他就是溫元興溫公子,要不是他救我,董正平的奸計說不定就得逞了!」
眾人一聽,皆是詫異地看向溫元興,實在是看不出來眼前這細皮嫩肉的少年有那等本事,不過既然是阿蘭的救命恩人,月岩部落這些人的態度頓時親近了不少,對著溫元興也有了些笑意。
莫格當即起身,朝溫元興鄭重一拜,「既然是阿蘭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們月岩部落的恩人,我莫格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公子有什麼需要用得上我的,儘管開口,我莫格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這話聽著怎麼匪氣十足,溫元興哭笑不得地說道:「莫族長,我不過就是舉手之勞而已,沒那麼嚴重,也不用您報答什麼,不過是有些問題想像您請教罷了。」
「請說!」莫格四平八穩地坐下,一副仔細聆聽的模樣。
其他人也是一臉慎重對待的模樣。
他們這麼較真,整得陳寧雅和溫有山都不自覺地正襟危坐,溫氏和李氏已經識趣地找藉口離開了。
整個大廳估計也就溫元興一個自在人,他無奈地看著月岩部落這些人,摸著下巴沉吟道:「這事其實還是跟董家有關係,我們在救了阿蘭姑娘之後,從她那邊知道董家跟月岩部落的關係,不知道莫族長清不清楚,沒有朝廷的指令,私自帶人出境入境是違法,要判刑,嚴重的話罪當叛國,是要誅九族的!」
「嘶!」聽了溫元興這話,鐵頭和松岩皆是倒吸一口冷氣,便是其他幾位長老也是有臉凝重,面有慌色。
莫格也是一臉嚴肅冷凝,緊抿著嘴唇,沉重地點頭,一雙眼睛多了幾分滄桑和哀愁,「溫公子說的這情況我知道,不過族人不知道,若是要罰,到時候衝著我來就行!」
「族長!」
「阿爸!」
阿蘭急了,當即給溫元興跪下,求道:「溫公子,我知道你很厲害,你家也很有權勢,能不能幫我爹求求情,我爹真沒有叛國,他也不是見錢眼開才這麼做的,真的是因為部落裡面太窮了,大家要過日子,養孩子養老人,又沒有銀子,所以我爹才會答應跟董家交易的。」
「是啊是啊,其他跟我們一眼貧窮的部落,很多都把年老的族人送進深山自生自滅,族老卻從未放棄任何一個族人,他是好人,不是壞人!」松岩強壓著內心的慌張不安說道。
「好了,你們別說了!」莫格低聲喝止,看向溫元興,「溫公子請繼續。」
溫元興搖頭輕笑,神色也多了幾分認真,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並未說朝廷給,莫族老定罪,你們無須這麼緊張,只是有些事情我們需要了解,還請諸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也算戴罪立功。」
「嗯嗯嗯......」被狠狠嚇了一通的松岩等人拼命地點頭,似乎這樣就能替月岩部落脫罪似的。
溫元興這會兒看向溫有山,示意他開口。
溫有山才沉吟道:「本國公想知道董家是何時去的月岩部落,又跟你們交易了幾次,你們前後帶了幾波人去南詔,他們都有什麼特點?還有,你們知道他們要去南詔做什麼嗎?」
這其實已經是變相審問了,不過月岩部落這些人並未意識到這點。
莫格很是老實地交待道:「那是兩年前的盛夏,大概是六月,一群穿著短衫,打著赤膊,扛著大刀的漢子來了月岩部落,別看一群人都是膘肥體壯的大漢不好惹,實際上他們都聽為首那個文質彬彬的管事命令。
那個管事自稱姓董,是商州來的,他們想跟南詔人做生意,苦於過不去,打聽了許久,知道從我們這邊可以過境就來了,董管事出手闊綽,一來就是一箱銀子,估計有五千兩,他說這些銀子是他們的誠意,只要我們帶他們的人去南詔,一人就給一百兩,而且是真金白銀交易,絕不拖欠。
我們部落因為地勢險峻,沒有糧食,也沒有其他掙錢的門路,每年族裡都要死許多老人小孩,不是餓死就是病死,還有人因為入山摔死了,跟縣令反應過,可縣令明著應了,卻什麼作為也沒有,我知道,他們只在發生爭鬥的時候才會現身,旁的就是死再多的人他們也不會管的。
既然朝廷不管,我就咬咬牙,答應了跟董家交易,這事因為有風險,所以我嚴令族人對外說起,族人也想自己摟著這個買賣,所以一個個緊閉嘴巴,不曾對外提過,時間長了,我這緊繃的弦也鬆了。
再加上跟董家合作,族人的日子確實好過了許多,我就想著讓阿蘭嫁出去,不要留在月岩部落繼續吃苦,因為跟董家做了這麼久的買賣,他們一直很有誠信,我對他們也很是信任,就放心的讓阿蘭跟著他們離開了,誰知道......」
陳寧雅這會兒總算是明白了,感情這些人就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難怪剛進府的時候是那種態度。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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