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蝶苦笑搖頭,「爹,我的身體我知道,這副身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嶺南還不好說,與其這樣毫無指望地挨過一日是一日,不如趁著最後的光景出去走走......」
陳陽秋沉默了,陳曉蝶的身子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真是像她說的那樣到了強弩之末,馮鴻羽已經前往漠北,她的身子十有八九是撐不到他回來。閱讀
若不是因為這樣陳陽秋也不會同意讓他們和離,他不想陳曉蝶身故之後,面臨入不了馮家祖墳的尷尬局面,與其那樣,不如現在體面的分開。
雲容公子嘲諷地睨了他一眼,目光落到陳曉蝶身上的時候多了一絲憐憫,溫聲寬慰道:「表妹不用這般自憐自艾,我身邊有醫術高超的大夫,嶺南那邊也有一些厲害的巫醫,到了那邊,說不準還能得到更好的救治。」
要是旁人這麼說,陳家父女定會以為是在安慰他們,可雲容公子不一樣,通身氣派一看就是出身不凡,他們父女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人惦記的地方了,若雲容公子真的是陳曉蝶的表哥,說不準還真有救治陳曉蝶的辦法。
陳陽秋想到這裡,絕望的眼中迸發出一絲希翼的光彩,咬咬牙看向陳曉蝶,「爹跟你一起去,不管能不能治好,爹都陪在你身邊。」
陳曉蝶大喜,因著心情愉悅,臉上看起來紅潤了一些。
瞧她是真的開心,又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陳陽秋也沒什麼好勸的了,沉吟了半晌,緩緩說道:「這樣,你回去歇息,爹讓下人打點行李,東西收拾好了我們就出發。」
陳曉蝶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像是想到什麼,神色僵了僵,餘光看了雲容公子一眼,低聲同陳陽秋問道:「馮家那邊的事情......」
陳陽秋板著臉擺擺手,「馮家已經把你的和離契書送回來了,往後你跟馮家不會再有任何牽扯,那些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好好替自己想才是正理。」
陳曉蝶頓了頓,沒有等到雲容公子出聲,心裡有些忐忑,仍是乖覺地點頭應了。
等雲容公子回到自己的別院,百里清立馬現身,不甚贊同地問道:「你確定要親自帶陳曉蝶父女前往嶺南?」
「誰說的?」雲容公子挑眉,餘光瞥了百里清一眼,徑直走進正屋。
百里清跟在身後追了進去,不停地念叨,「我剛剛在陳家牆頭上都聽見了,還說沒有?我就不明白,陳家父女這德性你還讓他們去嶺南,你娘看了不得更糟心啊!」
雲容公子步伐一頓,轉身涼涼地說道:「若是現在不讓她見一面,以陳曉蝶的身體情況,只怕我娘以後想見她都沒機會了,那樣豈不是更堵心?」
百里清撇撇嘴,仍是不悅地嘀咕道:「我不認為玉簪夫人會喜歡陳曉蝶這樣的外甥女,還不如隨便找個人冒充呢!起碼還能哄夫人開心......」
「你說什麼?」雲容公子倏地轉身,瞪大眼睛審視的打量百里清。
百里清怔了怔,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你不用在意。」
雲容公子卻是眼睛一眯,嚴肅地問道:「讓你查溫家的底細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百里清的腦袋瞬間耷拉了下來,「公子,溫家的背景真的很簡單,完全沒有問題,您非要查,我只能讓人往溫夫人那頭查,就那邊比較可疑,只是沈邊先前已經查過了,他那時候就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我再查只怕更難,您要多給我一些時間啊!」
雲容公子木著臉,沒有感情地繼續問道:「那陳家那邊呢?你只查到我二姨母的過往,關於陳陽秋和陳曉蝶的,我要他們更多的底細,記住,是全部!包括那些跟他們相關的人。」
既然要帶陳陽秋父女去嶺南,在沒有確認他們沒問題之前,他是不會將人帶到他母親面前的。
百里清苦哈哈地點頭,認命地讓人繼續調查。
這頭雲容公子派去接陳家父女的人也到了別院門口。
沒能瞧見雲容公子親自前來,陳曉蝶有些困惑,「我表哥呢?」
管事恭敬地回道:「表小姐,公子在京城還有些事情,表小姐身子弱,無法趕路,只能請您先行一步,公子忙完就能追上。」
陳曉蝶面上的失落不加掩飾,第一次這般痛恨自己破敗的身子,不過她也清楚管事說的是實情,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她還是乖乖地上了馬車。
陳陽秋緊隨其後正要上去,前面一輛馬車突然出現在拐角,朝他們這邊疾馳而來,陳曉玥掀開車簾,大喊大叫,「爹,你要去哪裡?」
陳陽秋看到來人的時候面色有些難看,車裡的陳曉蝶更是瑟縮了一下,面色微白,管事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直接上前放下車簾,隔絕了陳曉蝶的視線。
此時陳曉玥已經來到一行人的跟前,火急火燎地下了馬車,跪在陳陽秋面前,嚶嚶痛哭,「爹,你是不是要離開京城?為何不跟女兒說一聲?難道女兒這個嫡女在您心裡當真一點分量都沒有嗎?」
陳曉玥一聲聲控訴讓陳陽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尤其還是當著雲容公子那些下人的面,他只覺得自己面子裡子都丟了個一乾二淨,異常惱恨。
「是誰跟你說我要出京的?」陳陽秋沒有回答陳曉玥的話,而是答非所問。
陳曉玥含著眼淚連連搖頭,「爹,這些事情重要嗎?重點不是你們打算瞞著離開?爹,我好歹也是您的嫡女,您就是不喜歡我只喜歡大姐,也不該這般對我......」
管事冷眼瞧著,陳曉玥分明是有備而來,隻字不提旁的,一口咬定陳陽秋寵庶滅嫡,不管嫡女死活,雖然他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可不是看熱鬧的時候。
正當管事準備開口,陳陽秋已經出聲了,「曉玥,看在你喊我這麼多年爹的份上,我一直裝聾作啞,想要全了你的體面,為何你這般不懂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