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有山皺著眉頭,不確定道:「可能吧......」
這婚禮怎麼感覺既草率又荒唐,這可是堂堂知府嫁女兒,就算嫁的只是庶女也不該這般隨意,更讓陳寧雅不能理解的是陳府那邊竟然沒有半點意見,這算什麼?若不是知道陳曉蝶頗為受寵,她真要以為陳陽秋有多不待見這個女兒呢。
不過不管她怎麼想的,婚禮已經過了,陳曉蝶已經是馮家婦了,兩口子只是臨危受命,現在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兩人回到溫宅,先是去了胡先生的院子,胡俊逸正在看書,瞧見來人,起身迎了上去,「溫老爺溫夫人。」
溫有山看了裡屋一眼,小聲問道:「先生還在睡?」
胡俊逸微微頷首,苦笑道:「這幾天我爹心情一直不佳,鬱鬱寡歡,客棧的環境嘈雜,他也不能好好養病,多虧了元良找過去,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溫有山沒有皺了皺,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心底的困惑,而是道:「先生可有說何時回去?」
見胡俊逸有些愣怔,溫有山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差不多要啟程回去籌備元良的親事,不過我們家元良還是留在府城的,家中也有下人看著,你們想住多久都沒問題,若是要回去的話,可與我們同路,路上也能多些人照應。」
看這父子倆出來一趟就弄得這麼狼狽,讓他們兩個自己返鄉溫有山還真不放心。
胡俊逸陷入沉思,屋子裡卻傳來胡文志虛弱的聲音,「麻煩溫老爺了,我們跟你們一起返鄉。」
溫有山當即回道:「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既然先生已經決定了,那我們明日一早就走,為了先生的身體著想,還是再請個大夫看一下,開些藥,不然路上找大夫的話只怕沒那麼方便。」
「多謝溫老爺提醒,老大,一會兒你再去請大夫過來一趟。」
「是!」胡俊逸應了一聲,屋子裡沒了聲音,溫有山便帶著陳寧雅回去了。
兩口子進屋第一件事就是換下那一身喜慶的衣裳。
溫有山一屁股坐到床上,將身子往後一扔,舒服地長吁了口氣,「我的娘啊!可算是完事了,今日兩個孩子拜我的時候別提多彆扭了,明日定要天不亮就離開,不然鴻羽帶著他娘子過來給我們敬茶可就麻煩了。」
這茶他們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左右為難,還不如儘早離開。
「可不是嘛!」陳寧雅疲乏地躺到溫有山的邊上,說話都有氣無力的,「今天你也是看了這送親的陣仗的,新娘子那邊連個親眷都沒有,陳府嫁個女兒還嫁得這般低調,估計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溫有山想到那日碰上的衙差,眉頭緩緩擰起,沉吟道:「那些事情跟咱們沒關係,還是儘早離開為上。」
與此同時,陳府的後院又是一陣摔杯砸盞,頭上包著紗布的歐陽氏憤怒地發泄了一通,扯著珍珠的衣裳推搡道:「拿著本夫人的匕首去馮家,親手劃了那孽種的臉,若是辦不到,你也別回來了!」
珍珠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求饒,一張俏臉都哭花了,「夫人饒命,不是奴婢不去,而是老爺已經封了院子,大小姐前腳一出門,老爺就命人關了府門,現在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奴婢縱使有千萬種手段也使不出來啊!夫人饒命吶!」
歐陽氏愣怔了片刻,反手給了珍珠一巴掌,猙獰地咒罵道:「賤人!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說?怎麼不說!我倒要看看他陳陽秋敢不敢攔我!」
歐陽氏憤怒地往外沖,出了屋子繞過小庭院,來到二進院門前,這才發現院門早已關起,外頭還落了鎖,任由她怎麼叫怎麼罵怎麼撕扯都無濟於事。
此時的歐陽氏已經瘋了,聲嘶力竭地喊道:「陳陽秋!你這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偽君子!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囚禁我!有種你就關我一輩子,否則,他日我出了這院子就是陳曉蝶的死期!哈哈哈......我還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你是如何寵妾滅妻的,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是如何毀我容貌的,如何虐待嫡女的!
陳陽秋!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歐陽氏瘋了似的拍打著院門,同樣的話來回叫罵,若是累了就歇歇,歇過之後又繼續,從白天鬧到黑夜。
夜幕來臨,歐陽氏的叫罵聲越發清晰,此時她還不知道二進院子外面早就沒了半個人影,就算她喊得口乾舌燥也不會有人聽見。
陳陽秋派過去盯著的人將情況匯報給他後,他只是擺擺手,沉著臉洋洋灑灑寫了兩張紙,交給那人,吩咐道:「把這個交給夫人,還有,讓她安生一些,好好禮佛,修身養性,若她還是這般暴躁......」
陳陽秋看了看桌上的藥湯,沉默了......
歐陽氏鬧了一天還沒消停,珍珠幾個全都縮了起來,不敢冒頭,本以為歐陽氏還得鬧到下半夜,結果外頭突然沒了聲音。
幾個丫鬟面面相窺,最終還是忍不住一起悄悄地跑出去探個究竟,只見歐陽氏站在月光傾潵的庭院裡,雙手顫抖地捧著兩張紙,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死不瞑目。
珍珠見她一動不動,嚇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鼓起勇氣上前,小心翼翼問道:「夫人?」
歐陽氏還是一動不動,珍珠再次靠近一點點,輕輕拍了拍她。
歐陽氏突然噴出一口血,直挺挺地倒下。
「啊!」一陣尖利的喊聲劃破夜空,正院亂作一團,卻始終無人問津。
翌日,陳府放出風聲,知府夫人病了。
收到消息的彭氏當即上門,卻被管家攔在府外。
彭氏緊咬著嘴唇,一雙狹長的杏眼,透露了三分刻薄,七分假惺惺的擔心,「管家,我就是擔心表姐,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就看看表姐,不多待的。」
管家板著臉,面無表情道:「柳夫人不要為難小的了,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夫人身子未愈之前,什麼人也不見,還請您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