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被偏愛的人有恃無恐

  馬車漸漸靠近別院,所謂的別院其實就是一座小小的尋常人家小院,光是這座院子就花了一百多兩,當初母親拿出這筆錢的時候眼裡的瘋狂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是一種怎樣的孤注一擲,若是他沒能考上,母親只怕是受不住打擊的。閱讀

  說起這事,馮鴻羽的思緒越發飄遠,又想到之前母親念叨的親事,還有父親提了一嘴的溫家姑娘,神色越發悵然,母親的意思是讓他務必一舉拿下秀才,在府城這邊定下親事,將來和府城這邊也有了關係,說出去也體面。

  父親則認為結親要門當戶對,自家在縣城雖然還過得去,可出了慶安縣就什麼都不是了,溫家雖然起家晚,可溫叔叔走南闖北,人面廣,還認識季先生這樣的能人,可見溫家比他們馮家還要能耐,現在兩家結親的話還算相配,假以時日溫家真的起來了,馮家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他打心裡認同父親的做法,可母親不願意,她心心念念的是能在仕途上幫他一把的親家,溫家雖然有錢,可於他的仕途卻沒有什麼裨益,母親不考慮,還不許他同溫元良走得太近,或者說他母親並不希望他與任何同窗走得近,保持著君子之交淡如水就行。

  也是因為如此,他下意識地減少與溫元良的書信往來,兩人的關係淡了他也有一部分責任,只是進了文山書院他才知道他娘的想法有多天真,他的見識有多淺陋。

  溫家雖然是從商的,可溫元良在書院裡不僅得院長青睞,就連權貴子弟都能結交,與尋常學子完全不一樣,他費盡心思考進去,想方設法才能得院長指點一二,可溫元良就住在院長身邊,天天聆聽院長的教導。

  學院裡不乏府城本地的學子,家境比他們馮家還要好,可就算這樣人家出來的學子在學院裡也是謙卑恭順,為求先生指點須得百般努力,自己都尚且自顧不暇了,他若是跟這樣的人家結親,於他自己又有何益處?

  可這些他娘不知道,也想不到,只固執的要他娶一個府城讀書人家的小姐為妻,他真的想不明白,又說服不了自己的母親。

  若是父親出面,或許母親會退步,可母子之間到底是生了嫌隙,往後他的妻子只怕日子不會好過,況且如今他跟溫元良關係並非那般要好,真說出求娶溫家姑娘的話,溫元良也不一定會答應,罷了罷了,都是妄想而已。

  「少爺,您晚上要吃點什麼?」

  青竹的聲音拉回馮鴻羽的思緒,馮鴻羽看了看廊檐下的燈籠,不甚在意道:「都可以。」

  這邊溫元良也在書硯的伺候下回了書院,一進院子就看到院長、百里清和沈唯圍著桌子飲酒,桌上還擺放著幾碟下酒菜,把他眼睛都看直了。

  「你你你......你們不厚道!我在貢院裡面苦熬了兩天,你們卻在這邊瀟灑自在,飲酒作樂!」溫元良氣呼呼地坐下,自顧自地拿了個杯子斟酒。

  手剛碰到酒杯酒杯院長用筷子打了下去。

  溫元良吃痛地鬆手,整張臉都皺成了包子,聲聲控訴,「為什麼?不公平!他們能喝,我就不能喝?」

  「小良良,你才剛回來,吃飯了嗎?」百里清擠眉弄眼地壞笑道。

  溫元良愣了下,偷偷瞧了院長一眼,深怕他把他吊到竹林里過夜,趕忙麻利地溜回去,大聲喊道:「書硯,你家少爺肚子餓了!」

  聲音遠去,院長才露出一副不屑地嗤笑,「跟我斗!」

  沈唯瞥了他一眼,慵懶地問道:「你確定元良這次沒問題?」

  「不確定。」院長不耐煩地說道:「我說你們兩個這麼關係我的學生做什麼?有什麼陰謀詭計,說!」

  「嘿!你可不能血口噴人!我們就是好奇季學禮那個傢伙看上這傻小子哪一點了,不僅費心費力地指點一年,臨走了還不放心的交給你,要不是知道季學禮的底細我都快以為這傻小子是他私生子了!」百里清撇嘴道。

  沈唯白了他一眼,「別說季學禮了,你自己不也掏心掏肺的對人家好,為了讓元良過了府試,你還托家裡找關係弄了一堆珍貴的資料,季學禮身為他的先生都沒做到你這份上。」

  「我......」百里清語塞,答不上來便狠狠剜了沈唯一眼。

  院長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唯,淡淡道:「別說百里清了,你自己不也偷偷送了不少東西?嘴硬心軟的傢伙!」

  「我那是因為叔叔的緣故,我叔叔一家跟溫家緣分不淺,我不過是看他們的面子上對溫元良照拂一二罷了。」沈唯一臉傲嬌。

  院長笑了笑,不辯解,事實如何他心裡有數。

  溫元良這會兒正大口大口吃著長原家的做的飯菜,那囫圇吞棗的樣子就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少爺,您慢點吃,不夠奴婢再給您做。」長原家的被溫元良兇狠的勁兒嚇壞了。

  書硯在一旁也跟勸道:「少爺,您悠著點,別噎著了。」

  話音剛落,溫元良就被噎了一下,咳得驚天動地,氣得踹了書硯一腳,「烏鴉嘴,你家少爺沒事都被你咒出事了。」

  「呸呸呸,少爺可別亂說,趕緊喝口湯緩緩。」長原家的給溫元良裝了碗雞湯,裡面放了黃芪黨參一些補氣的藥材,上面的油花全都過濾乾淨,湯色清亮,滋味咸中帶著一絲清甜。

  溫元良喝了一口,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感嘆道:「還是在這邊好,吃得好,喝得好,住得好,你們不知道這兩天我過得有多慘,貢院裡面吃的就是窩窩頭配開水,水還是要冷不熱的,睡的也是冷板凳,被子還有一股發霉的味道,我都不知道昨晚是怎麼睡過去的,還睡得那麼香。」

  「少爺,您是豬嗎?這樣都睡得著。」書硯不過腦子的說道。

  正在賣慘的溫元良氣得又補了他一腳,「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你爹那麼穩重的人偏生了你這麼個混不吝的兒子,也就是你不在長年跟前過活,不然我保證你早被打死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