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縣試三場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進入考場的溫元良早已沒了第一天的緊張,等考官分發完卷子,他還能淡定地審題。

  這次題目分別出自《大學》和《詩經》,不用作詩,卻要默寫《聖諭廣訓》約百字,要寫的東西多了,他也不敢耽擱,先是把默寫的部分做完,才全身心的投入另外兩篇文章,等他答完卷子放下筆才發現,考場上已經好多人在閉目養神等著敲鑼。

  只這一眼他就知道自己還是太過自信了,學問比他好的人比比皆是,應該更加謙遜才是。

  出了考場,溫元良一直在反思,回到家中用了飯便進了書房,老季頭發現他的狀態跟昨日完全不一樣,昨兒明明還心浮氣躁的,今日就沉浸下來了,還真是難得。

  埋頭苦讀的溫元良壓根沒發現老季頭眼中一閃而過的讚賞。

  因著溫元良的變化,老季頭對他越發嚴厲了,連晚飯都讓廚娘送到書房,直到就寢的時間到了老季頭才放他回屋,溫元良離開書房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腳步都是虛浮的,老季頭卻嘲笑他不行,可是把溫元良氣壞了,走得那叫一個狼狽。

  老季頭在他身後哈哈大笑,緩緩推開木窗,月光的清輝灑了進來,他則怔怔地看著滿天星辰,喃喃道:「這天下終究是年輕人的!」

  或許是因為太過疲憊了,溫元良這一夜睡得極好,到點了還是書硯過來叫才醒的,洗漱後,他照樣吃了早飯,在夜色中出了家門。

  第三場為再復,這次的考試內容比第二場多了作詩和律賦,默寫的內容也不一樣,相當於在第二場的基礎上又多考了兩樣,作詩和律賦也是需要不少時間了,考試時間卻沒變,若是按照之前的答題速度他估計就到這裡了,幸好昨天老季頭給他特訓一天,這次他要改變答題順序。

  卷子一發下來,他直接把默寫做完,檢查一遍沒問題了就不管了,接著研究四書五經的題給做了,按照老季頭給的思路,並沒有在上面浪費太多時間,洋洋灑灑幾百字完成後,這才開始琢磨律賦。

  所謂律賦即「四聲分韻,始於沈約。至唐以來,乃以聲律取士,則今之律賦是也。」相較於一般的文章,律賦還要講究對仗、聲韻,較為麻煩,好在這次的主題是慶安縣有什麼特色,寫風景寫人寫吃食都行,只要考生言之有物,沒有脫離律賦的要求就行。

  溫元良看到這題目頓時樂了,他們家開的干燒鵝如今也算是慶安縣一個招牌了,既然寫什麼都行他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替自家鋪子宣傳的機會。

  或許是內容正對他的胃口,他草稿的時候就文思泉湧,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張紙,回過神來才發現太多了,只好斟酌著刪減,等改得差不多了才開始在卷子上作答,寫完律賦溫元良發現時間還有不少,頓時鬆了口氣。

  最後一題是作詩,第一場的題目是春夏秋冬,這次的題目卻是「冬秋夏春,不過四時爾」,看到這個題目的時候溫元良是懵的,兩場考試不可能出同一個題目,既然第一場他們都過了,說明沒有偏題,這回就不能再用第一場的思路做題了。

  溫元良將注意力放在後面那幾個字,不過四時爾,能想到的就是光陰如白駒過隙,四時更迭,生老病死,萬物自有時,想到這裡,他開始在草稿紙上作答,來來回回修改,既圍繞著四時,又把主旨升華到對生命的感嘆,相對於第一場單純的描寫四季確實難了許多。

  等他做完檢查一遍,確定沒問題了就放下筆,此時考試差不多快結束了,估摸著也就一兩刻鐘而已,考場上還有一大部分人在奮筆疾書,溫元良稍稍有些安慰,至少他這次的答題速度快了許多,不是墊底的。

  當考試結束的鑼聲敲響時,溫元良站起來,拎著自己的考籃走在人群後面離開考場。

  考得好的考生一臉喜色,考得不好的則垂頭喪氣的,感覺走路都快暈倒了似的,好在這只是縣試,就算這次沒過後年再考就是了。

  溫元良上了馬車一屁股坐下後便吩咐車夫趕緊回去。

  溫時初里陳寧雅顯然有些不安,第三場不同前面兩場,難度拔高了不少,也不知道那孩子發揮得怎麼樣?不止是她擔心,老季頭在書房也是心神不寧的。

  好不容易把溫元良盼回來了,陳寧雅卻又不敢詢問,只問了他身體狀況,見他一切如常便鬆了口氣,讓下人給他布菜,又讓人請季先生過來用飯。

  老季頭還以為陳寧雅會在飯桌上旁敲側擊問考試的事情,哪知她隻字不提,等吃完飯就讓溫元良回去休息。

  老季頭呵笑了一聲,低聲打趣道:「你倒是淡定!不同尋常婦人。」

  陳寧雅翻了個優雅的白眼,淡淡道:「我生的兒子我知道,不需要問。」

  老季頭一噎,不服地哼了一聲,拂袖走了。

  丁婆子無奈,「夫人,您又拿季先生尋開心。」

  「嗤!是他想拿我尋開心結果反被我將了一軍!」陳寧雅把玩著自己的指甲不屑地說道。

  丁婆子失笑搖頭,這幾天季先生沒少和夫人暗暗較勁,似乎在比誰的定力強,夫人不問季先生也不問,實則兩個都急得不行,每回季先生忍不住了就要刺夫人幾句,結果回回都是憋著一肚子氣離去,真不知道他圖什麼。

  那邊,老季頭風風火火進了溫元良的書房,氣不順地一屁股坐下,喝了一大口茶才看向溫元良,沒好氣地問道:「今天又是什麼情況?」

  溫元良趕忙把考題和自己的作答默寫下來,老季頭審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提起來了,忐忑不安到手腳開始冒冷汗,不過一兩刻鐘的時間,竟像過了四季似的。

  老季頭皺著眉頭看完溫元良的作答,緩緩點頭:「還行,不出意外的話第三場應該是能過的,也算你運氣,律賦正好考到你擅長的,雖然文章辭藻不夠華麗,深度也不夠,但勝在樸實,言之有物,沒什麼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