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長安,機遇就多了許多。【記住本站域名】我將村落里的皮草賣掉,賺到了第一桶金,買了鋸子、斧子、鏟子鋤頭、牛馬車輛、肉類蔬菜等回去,進一步開發黑山的資源,比如樹木、寶石、象牙等等。」
「象牙是個好東西,黑山的凍土地帶埋藏著許多已經滅絕的長毛象的『化石』,其象牙因為長期埋藏在土裡,被礦物質沁入,表面會呈現五彩斑斕的顏色。象牙的大小,顏色種類、深淺、紋路等因素,都會影響具體價格。
虞國尚書左僕射裴肅家中大廳擺著的那根一人高的藍色象牙裝飾,就是我帶隊挖出來、賣到長安的。單一筆買賣就賺了三萬貫。」
盧雨楠語氣漸回輕鬆,「不過,和我們來的世界一樣,長安城裡多的是善於巧取豪奪的權貴,
靠著預知能力,我知道誰能信任,誰不能信任,遇到問題該求哪座廟,該拜哪座碼頭。
金無算金掌柜確實是個好人,我事業剛起步的時候他幫了我好幾次,在他的牽線搭橋下,我認識了樂安郡主李南蕾,也就是趙王的女兒。當上了趙王府的白手套。
有了趙王府的庇護,我才有膽量把生意繼續做大。發揮前世的見識,把北境的黑木做成木質熱水壺,售往長安。
這東西一經推出就賣得很火,每年產值以百萬貫計。
這麼多錢里,我的商號只拿很小一部分,但就這點錢,也足以讓部落眾人賺得盆滿缽滿,
在山裡修路,搭橋,開闢農田農場,不用再為糧食發愁,
順便拿點錢賄賂突厥貴族,讓他們的掃秋網開一面。
對了,聽說金掌柜被你確診癌症了?真是可惜」
盧雨楠感慨地搖了搖頭,她靠著預知能力,明里暗裡積攢下來的財富不亞於長安權貴,有關長安暗面的消息更是格外靈通。
「你問焦成?呵呵,市井傳言中,焦成是靠著那一本記載著大小官員黑歷史的冊子,才能活著,這明顯不對。
如果焦成真沒背景,早就被不爽他的豪門派修士暗殺了。
他的上線是薛三,薛府里的大管事。」
「薛府?」
李昂詫異道,「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中書令薛機。」
盧雨楠撇嘴道:「某種意義上,金無算,我,焦成,都算一類人。
金無算和我是白手套,負責為上方的人斂財理財,
焦成乾的則是見不得人的髒活。
按我估計,薛機是利用焦成來暗中掌控朝廷官僚,不,掌控這個詞有點太強烈了,應該說算計。」
李昂聞言撓了撓臉頰,他也沒想到,焦成上面的人竟然會是中書令薛機,「以薛機的官職地位,他完全不需要用這種有風險的方式鞏固地位啊。」
盧雨楠微微一笑,「沒錯,薛機自己不需要,但別人需要。
比如,薛皇后,比如,太子。
焦成收集來的官員黑料,在必要時候能通過御史釋出,挑動朝堂局勢,從而暗中庇護太子。
整個過程,甚至不需要太子知道。」
轉來轉去,焦成竟然是皇后的棋子。
李昂心底哭笑不得,對於當時情況又有了新的明悟。
焦成當初之所以要探索劍仙遺冢,恐怕也是被上面的人授意,需要他去搜尋遺冢中的寶藏。為太子壯大勢力。
當然,也有可能是焦成自己弄不清情況,不知道自己太子棋子的身份,妄圖利用劍仙遺冢中的寶藏,擺脫棄子的命運。
「金無算和焦成都是皇后的棋子,而我則依附於趙王府。」
盧雨楠說道:「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當初你來長安參與學宮入學考的時候,
學宮司業奚陽羽公開說你沒靈脈天賦,讓你放棄考試,
就是來自樂安郡主李南蕾的授意。」
「嗯?」
李昂愣了一下,這件事自己還真不知道。
他回憶了一下這個很久沒聽過的名字,「為什麼?難道是因為我在長安驛站多看了她一眼麼?」
「有可能。她雖然對我有恩,但我不得不說,她確實是那種非常標準的嬌縱蠻橫大小姐。」
盧雨楠撇嘴道,「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你的舉薦者是程居岫,程居岫和何司平走得很近,何司平又是太子的人。而她嘛,則喜歡著光王李善。
因此將你視為對李善的威脅。」
李昂瞠目結舌,「哈?這算哪門子的無妄之災。」
「你現在的身份地位已經能夠影響到未來的皇位了,事實證明,她猜的沒錯。」
盧雨楠說道:「嗯她是我的恩主,我把這件事情說明,也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後不要追究她啦。」
「無妨。」
李昂說道:「某種意義上,如果不是她授意奚陽羽提前告知我無法修行的事情,我可能會一無所知地踏進終考考場,無法通過考試。」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李南蕾對光王李善的愛意,讓她授意奚陽羽宣判自己無法修行的顱中斷劍卦象,
自己在家思索對策之際,又被皇后棋子身份的焦成挾持,去了劍仙遺冢,得到了墨絲,最終通過學宮終考。
現在李善成了自己朋友,李樂菱也和自己互贈香囊,只能感慨一句緣分的古怪。
從前世聊到今生,不知不覺間,帳篷外的雨勢悄然停歇,盧雨楠也打著哈欠,漸漸睡去。
待她睡醒,接過守夜職責,李昂也安穩地睡了一覺。
面對同樣孤獨、很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理解他的少女,李昂卸下了往日的偽裝,放下了警惕與防備,墜入深沉夢鄉。
————
再次睜開雙眼,李昂看見的卻不是熟悉的帳篷與盧雨楠。
他置身於廣袤荒蕪的原野中,野草稀疏,隨風飄搖,前方站著一個個人影,全都背對著他,齊齊凝視著遠方深沉晦暗的天色。
「天要塌了」
一個穿著僧侶袈裟的高大背影,緩緩開口說著梵語,聲音中蘊含著無與倫比的悲憫哀傷。
「天要塌了。」
一個身穿青衣,手執長劍的身影,捋了捋鬍鬚,聲音平靜漠然。
「天要塌了!」
一個穿著太皞山華貴服飾的身影,聲音格外興奮,跪地叩首。
前方人影們相繼說著同一句話,語氣各不相同,
李昂感覺毛骨悚然,不自覺地想要向後退縮,退出人群。
啪!
一隻鐵鉗般的手掌,牢牢攥住李昂,
他勐地轉頭看去,竟然是山長。
「天要塌了。」
山長面無表情,直勾勾地看著李昂,雙眼中流出了兩行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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