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勛

  姬神秀看著已經徹底被感染的新人們,老懷大慰。

  看到熱淚盈眶的外公,內心點讚。

  再看到面色各異的三山五嶽聯盟高層,重新恢復了平靜。

  看的出來,三山五嶽聯盟高層並沒有被一部幻影所打動,這很正常。

  不過姬神秀拍幻影,目標客戶本來也不是他們。

  相反,打擊的對象才是他們。

  聰明的人,現在應該已經反應過來了。

  但是反應過來也沒用。

  新興事物的出現,一定會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第一次的虧,總是要吃的。

  李青山坐不住了。

  他從這部幻影中,感受到了巨大的殺傷力。

  也嗅到了極度的危險。

  尤其是這部幻影的背後是姬神秀。

  他沒有辦法從物理方面消滅姬神秀,所以幻影的威脅會被無限放大。

  李青山只能從幻影本身攻擊:「殿下,故事拍的不錯,只是太悲了些。」

  「悲嗎?更悲的還在後面。」

  說話的人不是姬神秀,而是祁雲昌。

  祁雲昌眼眶通紅,聲音哽咽:「我對不起光明王,對不起諸位前輩,我讓他們失望了。」

  姬神秀再次給外公這個老戲骨點讚。

  雖然外公在宗門經營上是個菜逼,但在演技上,還是很有可塑性的。

  「祁掌教,這個故事拍的……都是真的?」伏萬里顫聲問道。

  作為一個相對耿直的劍修,他被深深的感動了。

  祁雲昌點了點頭,聲音依舊哽咽:「有些許的藝術加工,但基本上都是真的。光明王千古,天子都的前輩們,都隕落在了諸界戰爭當中,我當年也確實只是一個出身普通的外門弟子。」

  伏萬里肅然起敬。

  李青山……拳頭硬了。

  看著淚光盈盈追憶往昔的祁雲昌,李青山很想大聲質問,你的胳膊是在哪斷的你沒逼數嗎?

  但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

  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

  所以他只能咬牙看祁雲昌表演。

  但祁雲昌沒有繼續演下去。

  姬神秀開口道:「故事還沒完,諸位繼續看。」

  其實《拯救大兵小祁》的主線劇情已經講完了。

  小祁已經被成功救援,本應該至此結束。

  不過在卓士雲的建議下,姬神秀特意給《拯救大兵小祁》加了一段劇情,作為幻影的彩蛋和第二部的預熱。

  時間跳轉到了百年之後。

  當初還略顯青澀的大兵小祁,現在已經變成了風燭殘年的老人。

  身邊只有一個年輕的弟子攙扶——卓士雲。

  他們來天子都的前輩墳前祭奠。

  卓士雲曾提議把攙扶祁雲昌的角色換成姬神秀,被姬神秀否決了。

  姬導給自己定位的是導演,演員還是讓卓士雲去當。

  畢竟把卓士雲捧紅了,以後是要給他賺錢的。

  要多給卓士雲創造出鏡的機會,這樣才好打造卓士雲的個人IP,以及推進《拯救大兵小祁》的第二部。

  墓碑如林,一望無際。

  卓士雲攙扶著祁雲昌,率先跪在了前任掌教光明王的墳前。

  隨後卓士雲開口道:「掌教,今日三山五嶽聯盟同道,無人上門祭奠。」

  祁雲昌已經昏暗的眼神再度一暗,沙啞開口:「為何?」

  卓士雲稟報導:「青山宗少宗主李鵬飛今天納妾,客人都去他那裡了。」

  祁雲昌陷入沉默。

  鏡頭切換。

  青山宗高朋滿座,大宴賓客。

  少宗主納妾,三山五嶽同道皆來相賀。觥籌交錯,迎來送往,熱鬧非凡。

  和孤寂寥落的天子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更諷刺的是,青山宗少宗主娶的是一個名妓。

  這些客人寧願來恭賀一個名妓,也不去天子都祭奠戰死的英雄。

  「小姐,聽說了嗎?今天是天子都英雄紀念日,少爺特意選在今天給您舉辦納妾儀式,三山五嶽的同道們都前來恭賀,您的面子比天子都掌教還大。」

  侍女一席話,讓待嫁的名妓得意一笑:「天子都掌教?一個殘廢的獨臂老人罷了。這些年天子都也就面上光鮮,別看祁雲昌是天子都掌教,他那條斷臂,都沒我唱兩天小曲有價值。」

  外間,青山宗少宗主也在開懷暢飲,直抒胸臆。

  「少宗主,今天天子都祁掌教那邊也發了請柬。您選在今天納妾,實在是太不給他面子了。」

  少宗主不屑道:「將死之人罷了,除了國舅身份一事無成,他有什麼面子?」

  畫面一分為二。

  右邊是青山宗的高朋滿座,觥籌交錯,喜氣洋洋。

  左邊是天子都的墓碑如林,一老一少,孤寂寥落。

  風燭殘年的祁雲昌跪在前任掌教光明王墳前,虔誠叩首。

  卓士雲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內心的鬱氣開口問道:「掌教,我們天子都上下為國捐軀,戰功卓著,可現在又得到了什麼?那些人寧願去參加青山宗少宗主的納妾儀式,都不來我們天子都參拜英雄,我們過去的犧牲值得嗎?」

  祁雲昌回首,看了卓士雲一眼。

  一眼,百年。

  「這話,在掌教臨終前,我也問過他。」

  畫面閃回。

  百年前。

  光明王戰死之前。

  祁雲昌知道此時天子都弟子已經十不存一。

  他深深為天子都的未來感到擔心。

  「掌教,我們天子都上下大半為國捐軀,真的值得嗎?」

  光明王臨終前的一句話,支撐著少年祁雲昌走到了現在: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勛。」

  當年,光明王是這樣對祁雲昌說的。

  現在,祁雲昌也這樣對卓士雲說: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勛。」

  互看白刃亂飛舞夾雜鮮血紛飛,從來死節為報國難道還求著功勳?

  這一刻,光明王的形象,和晚年祁雲昌徹底完成了融合。

  前人曾照我,我照後來者!

  「士雲,你要相信,天子都不放棄任何一個弟子,朝廷也絕不會放棄天子都。」

  鏡頭拉遠。

  大雍神朝七皇子,以通靈聖體之姿,到訪天子都!

  朝廷以實際行動,為祁雲昌的話語背書。

  天子都不放棄任何一個弟子。

  朝廷也絕不會放棄為國赴死的天子都。

  《拯救大兵小祁》,至此宣告結束。

  光明頂上,沉默片刻後,掌聲雷動。

  「我要加入天子都!」

  這是無數年輕人看完幻影之後,最大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