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馬修的一天

  阿歇特出版公司，也進軍了東大，《世界時裝之苑》《佳人》《健美女性》、《名車志》等雜誌就是這家公司的輸出。

  期刊方面，在法蘭西就沒對手，故此母公司發布了一個任務。

  法蘭西第一出版公司仿佛一架攪拌機，網際網路、紙媒、電台、電視、線下GG牌都像是水泥一樣扔進去攪拌。具體出來是什麼樣子，就看模具的樣子了。

  今天的「模具」是[華夏天才作家顧陸的新作]，巴黎城區和郊區，布滿了相關宣傳。

  為了讓法蘭西人明白這個華夏作家到底是多天才，宣傳主要分兩方面。

  首先是：《一夜天才》作家身份。

  其次是：吉尼斯最年輕書籍累積銷量突破百萬冊的作家。

  若要問是什麼時候獲得的吉尼斯記錄？哦，就前兩天，還是阿歇特出版公司幫忙申請的。

  實話實說，哪怕是當初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shut up」，也不曾在國外受到這種大面積推廣。

  SS級宣發啊，一年都不一定有那麼一本。

  身為政治家族的第五代精英子弟，如果扔到修真世界，再怎麼也是某某榜前幾。迪博這些日子告病在家，除開把《誰動了我的奶酪》翻譯成法文，還安排了一點小動作。

  「戈博蘭區、沃吉哈赫區、馬里尼亞納區、豐提釀縣，全部都安排好了嗎？」

  「彭龐先生定能看到一齣好戲。」

  「那我是非常期待。」

  「有B計劃兜底，我們肯定不會失敗。」

  「B計劃和喜劇小品一樣，這場戲就不精彩了。」

  國外馬戲團的節目一般包括魔術、馬術、雜技、馴獸等內容，其中喜劇小品很雞肋，不少觀眾會選擇去放水。

  上述對話，就是迪博和「重整希望行動」負責人吉米的對話。

  負責人吉米有點小疑問，「我們下次見面可不可以不要選擇在沒有燈光的小房間裡？我對漆黑的環境挺排斥的。」

  「哦？是嗎？很抱歉，我只是認為這樣更有神秘的氛圍。」迪博打開了房間的燈，並拉開了三層窗簾。即便八月份的巴黎並沒有陽光，但十多平的小房間也亮堂了非常多。

  吉米欲言又止，迪博看出了對方的糾結，就表示他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政治盟友，有什麼事可以直說。

  「人就喜歡用神秘這個詞矇騙他人，讓別人相信我們比他們更加深刻。」吉米補充，「這話是羅馬尼亞哲學家齊奧朗說的，不是我說的。」

  「……這句話用在這裡不合適。」好久不見這位盟友，迪博差點忘記了，眼前這看上去正常，能力強橫的吉米，說話很喜歡引經據典。之前喜歡歌德，當下怎麼換成二十世紀最著名的虛無主義哲學家了？是因為調職到新聞處了？

  「齊奧朗還說過，我們與先輩的不同之處在於，我們面對神秘毫不拘謹。我們甚至給它更名改姓：由此誕生了荒謬……」

  「好了，吉米，就這樣決定吧。」迪博本來還想留對方吃飯的，畢竟從小一起長大，有情分在。

  可交談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句名人名言，真是很讓人蛋疼。

  故此，迪博送吉米離開。

  直到坐上駕駛位，吉米才鬆了一口氣。

  他以前愛吃芝士，故此經常去荷蘭旅遊，可沒想到幾年前迪博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癲，硬是要讓他知道奶酪比芝士更好吃。這和掰彎直男有什麼區別？

  「去華夏工作五年，手段厲害了，知道給自己造勢了。」吉米有點小驚訝。

  至於能成功嗎？

  一本書真的能鼓舞民眾嗎？

  當然可以，因為這是經過反覆試驗過的方法。

  曾經有一部作品叫《海洋餅乾：一個美國傳奇》，講述了一個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發生在美利堅大蕭條時代的真實故事。

  賽馬左前腿懸韌帶破裂，馬師波拉的腿數次斷裂重接。所有人都不會看好這樣的組合，但第二年跑出了聖安妮塔大賽歷史上的最好成績。

  瞧瞧《紐約時報》在二十一世紀的報導：海餅乾的奇蹟激發了無數處於焦慮和恐慌中的人民。隨後美國的經濟也開始復甦。從這個角度上來講，海餅乾不僅改變了他和他主人的命運，更是激勵了整個國家……

  為什麼二十一世紀還會報導呢？因為翻拍作品「海洋餅乾：一個美國傳奇」成《奔騰年代》。

  大蕭條之中，一匹馬都可以激勵人，更何況「兩隻老鼠」？

  法蘭西的潑天富貴，顧陸是一點也不知道。經過幾天努力，長篇作品《來自新世界》終於完成。

  「誒？話說以後鼠會不會成為我的標誌啊。」顧陸想起自己給迪博的作品也是老鼠。

  但總算是結束工作了。

  等他把錯字校準一遍，就可以發給簡叔了。

  腦補能力太強的人就有這點不好，看過去發現缺字錯字就會自覺糾正，故此，哪怕作家反覆查看好兩遍，依舊會有很多漏網之魚。

  「來自新世界，寫完之後，估計應該很難再抽到和動畫有關係的作品了吧。」顧陸在新作《來自新世界》中融入了不少華夏文化。原本是霓虹神神鬼鬼的，現在是華夏神神鬼鬼的東西。

  反正霓虹不少神話源於華夏，因此修改沒多少違和之處。

  顧陸目前文抄，仍舊是「最小改動」原則，但來自新世界是非常特殊的，他現在是大外交的智庫專家，總不能宣傳霓虹的東西吧。

  哦對，還有一件事，必須要在去國外之前完成。

  他用剪刀打開客廳的包裹，送貨上門的，裡面是50本《嫌疑人X的獻身》中文版。

  要做的是全部簽上名。

  五十個名字而已，很快就搞定，隨即，顧陸還要錄製小視頻，對自己新書進行推薦。即便嫌疑人是在霓虹創造了銷量奇蹟的作品，噱頭很足，可該上的渠道還是要上。

  「嫌疑人x的獻身是一本非常健康……不對重來。」

  「是一本非常精彩的書，介於新本格和社會派之間的推理小說。」

  確實東野圭吾的風格前世有個專業的名字形容，寫實本格派。他是和社會派一樣揭露某一件事引起深思，但謎面又硬核。

  「希望……什麼來著？服了。」

  顧陸又忘詞了，明明私下的速記能力不錯，課本上的古詩詞讀一兩遍就能記住七七八八（忘得也快），可面對鏡頭，大腦會加劇遺忘速度。

  有點餓了，但顧陸決定給自己上上強度，錄製完再吃東西。

  而簡叔的狀態應該也能想像吧？肯定是忙碌的。《嫌疑人X的獻身》中文版伴隨動漫巔峰之戰一起面世，討論度被二次元動漫覆蓋，可銷量卻非常喜人。

  一周銷量也達到了61萬冊。

  國內目前的圖書市場……簡社長在接受採訪時就回應，「顧陸新作的銷量首周輕鬆破五十萬冊，並不證明圖書市場回暖。一來（嫌疑人X的獻身）非常特別，早在發售前，已在讀者群體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並且擁有著良好的口碑。二來顧陸本人即便幾年未發行新書，可看《小王子》的學生們長大了啊。」

  另一個問題，簡社長也不認同，華夏市場比不上霓虹圖書市場。

  他說：「雖然國內的首周銷量不如霓虹，但長線累計國內肯定更高。」

  有關讀者對嫌疑人的反饋，霓虹面世時已寫了太多了，國內大同小異。

  唯一的區別是馬甲王重出江湖。

  簡社長也不知道是懷念還是什麼，跑去豆瓣以「科陸是什麼垃圾」ID發表言論：達摩石神和伍明智（明智小五郎）誰更厲害？

  不少人加入討論，豆瓣大多數讀者都不知道伍明智是誰。而少數知道的，就感覺自己掌握了真理，又爭執起來。

  「霓虹好像累計銷量三百多萬冊了，國內還要超過。」貓三獰咂舌，簡社長對新作還真有信心。

  好久不見的貓三獰，這幾年筆耕不輟，專注推理題材，目前已是國內推理小說協會的副會長。

  即便這頭銜沒什麼用，可也能證明貓三獰的江湖地位是升級了。

  水平不一定更高，可年齡肯定是更大。

  「殺一人救一人，達摩石神，不寫推理小說真的可惜了。」貓三獰第一時間購買觀看。他認為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部推理長篇，先前的《福爾摩斯先生》推理屬性太弱了。

  貓三獰掏出手機，準備敲詐一頓飯，信息還未發出去就僵硬了。因為他至少有三年沒和顧陸聯繫了，主要是前幾年顧陸沒新作問世。

  倒沒有因為不寫書就瞧不上什麼的，主要貓三獰和顧陸本來年齡也差了十幾歲，所以平時沒閒話聊。

  聊天契機就是瞧見顧新書又創造了什麼奇蹟「xxx銷量逆天，必須請客」「牛啊，我要是有xxx一半的銷量肯定樂瘋」之類。

  而現在再次寫書，時隔幾年貓三獰感覺再這樣發似乎有點唐突了。

  「更牛逼一點吧，成為羅琳那樣全世界著名的作家。以後說就能和人吹牛逼，當初我和顧陸在一個桌上吃飯，書籍銷量也五五開打個平手。」貓三獰最終還是決定不發了。

  萬一對面都記不起自己是誰，或是微信消息瞧見紅色感嘆號，那就尷尬了。

  那麼真實情況是什麼呢？咕嚕大王微信好友目前才一百來個，不隨便加人，也不隨便刪人。

  明日，七點半飛去獅城的飛機，顧陸今天早睡。

  華夏和法蘭西的時差還是很大的，這邊早睡，那邊早起。

  沃吉哈赫區準確稱呼是巴黎15區，比較有特別的地方是自由女神像。紐約那個女神像就是塞納河上的小雕像放大版，法蘭西送給阿美莉卡的。這區域的蒙帕納斯大樓，是市區內唯一的高樓大廈。有錢人在歐盟第九的高樓樓頂（有咖啡廳）喝著咖啡眺望塞納河、艾菲爾鐵塔，以及迷宮一樣的城市。

  貧困者根本就不在有錢人的眼中，你站在兩百多米的高空也看不見腳下的人群。

  「今天世界又沒有毀滅，真可惜。」馬修嘆氣。睜開眼仿佛就是背著三十斤負重，有點喘不過氣。

  自從五個月前被開除，期間肯定是找了不少工作，想保持同等的生活水平，薪資想保持之前的水平，可惜不行，隨後他就降低需求，結果還是不行……

  繳納半年的房租快到期了，再找不到工作，馬修感覺自己就快無家可歸了。

  馬修出門是衣著得體的，看見街道，明明住了很久，卻感覺十分的陌生。

  不吃早飯，直接去往面試的地點。

  乘坐地鐵，穿行在錯綜複雜的隧道中。馬修低著頭，耳邊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

  「你不能這樣，親愛的，我只是犯了一個法蘭西人都會犯的錯誤。請原諒我。」

  「我昨天看了一本書《誰動了我的奶酪》，它裡面說得真有道理：經常聞一聞你的奶酪，以便知道它們什麼時候開始變質。不時刻變通的人，很容易被社會拋棄。」

  「資方這個要求是不合理的，我不會為了不合理的訴求就降低我的職業素養，絕不！」

  ……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哀求有興奮，聲音各種各樣，馬修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下地鐵，路過書店，剛好有一對走出來的情侶撞到他。

  夸啦——情侶剛買的兩本書掉落在他腳邊《悲慘世界》《誰動了我的奶酪？》。

  情侶男出言道歉，女撿起書。

  「沒關係，兩位很恩愛，說不定我很快就會找到我的愛人。」馬修說。法式幽默？大概是表達自身可以沾桃花的意思。

  悲慘世界肯定看過，基本每個法蘭西人都看過吧，但另一本書，馬修一掃而過，也沒留意。

  沒在原地耽擱很久，因為面試是不能遲到的。

  馬修轉身離開，身後的情侶在進行討論，「《誰動了我的奶酪》就是前幾天，連電台上都在推薦的作品，改變很重……」

  伴隨著馬修和情侶的距離拉遠，聲音肯定也逐漸遠去。

  今日上午的面試又是失敗。

  失敗原因——馬修很清楚，因為他的履歷有點陳舊，並滿足不了面試官的要求。

  返回家的路上，他又看到了華夏天才作家顧陸的新作。是咖啡廳，馬修點了咖啡和三明治，正等待著食物。

  斜對面的女士，正在看這本書。封面太顯眼了，整體黃色畫著奶酪圖案。

  一夜天才……馬修好像瞧見過這篇文章，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自己去拿，不需要服務員送餐。這樣就能理直氣壯的節約小費。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看這本書？」馬修心中產生這樣的想法。

  吃完了，馬修去書店買下這本書，價格中等偏上。內容不多，紙張來湊，書籍硬體很好。

  「送迪博書？」好奇怪的副標題。

  由迪博寫的序更奇怪，馬修琢磨著，這迪博·彭龐是誰？

  開始看內容，本書的內容甚至可以用兩句話來形容。就是通過兩個老鼠和兩個小人的對比，來講述一些道理。

  而這些道理淺顯易懂，馬修看完，就好像喝了一碗心靈雞湯——一點用也沒。

  小說是改變不了現實生活的，馬修感覺自己浪費了一筆錢，但……

  從咖啡廳出來。

  「畫家新銳計劃招募？」馬修瞧見了一個招牌。

  歐洲組最大的畫展計劃，好像在招募著有潛力且無名的畫家。

  馬修讀書時期畫畫天賦都相當不錯，還獲得過全法學生印象派畫作大獎賽第二名。工作了也沒放下藝術。主要是有休息日，工資也不錯，他可以有愛好。

  瞥見一眼，馬修就離開。他下午的面試仍舊失敗了。

  身體雖然不疲倦，但心情十分倦怠，地鐵上……馬修忽然產生了一個錯覺，好像自己是書裡面的小人。

  有了一個穩定工作，就不思進取，待奶酪吃完了，再去尋找下一塊奶酪，根本沒那麼簡單。

  「朝著新的方向前進，你就會發現新的奶酪。」

  「拋棄舊的觀念，才能找到新的奶酪。」

  腦海中，書里的兩句話在馬修腦子裡打轉，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句話會印象那麼深刻……其實無意中他聽到了很多遍。

  既然專業的GG設計相關的工作暫時找不到了，那麼……馬修決定明天拿著自己的畫作去看看。

  你甭管馬修今日的遭遇是偶然，還是有人故意安排，沒必要關注此事。因為你在網際網路遭遇的情況和馬修的一天沒有任何區別，都是GG商、自媒體、大數據灌輸給你，想要你瞧見的東西。

  反正「重整希望行動」成功了一半！

  「把他畫作炒起來，給畫家、畫作批評家一個信號，可以開始行動。」吉米認為時機成熟了。

  「誰動了我的奶酪？非常優秀的文體，通俗易懂，某些時候確實能帶給人前進的動力。」某位畫販子說。

  稱呼為畫販子好像沒什麼逼格，他是巴黎最大的畫展商人之一，發掘了非常多有潛力的畫家。

  「人類最好的文體是：髒話、電報和墓志銘。寓言式的《誰動了我的奶酪》寓言簡練，但還是差了點。」吉米評價完，補充，「哦，這是羅馬尼亞哲學家齊奧朗說的。」

  噢我的老夥計，你這樣說話，讓人怎麼接話？畫展商人沒有接話，而是打電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