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家女婿？挺好啊！
「同志你好，拿一本人民文學。」
「好嘞，九毛錢。」
陳巧巧付完錢，抱著雜誌回到周至鳳身邊。
六月刊封面是一片山坡上的廣闊牧場，駿馬在上邊肆意馳騁，似乎要奔向遠方的天空。
「多少錢啊？」
周至鳳看到雜誌這麼厚，惴惴不安地問道。
「九毛錢。」
陳巧巧心思全在書上，隨口答道。
「這麼貴，都夠買一斤豬肉了。」
「以後少買吧。」
周至鳳感到無比地肉疼，她以前光看見丈夫、女兒每個月都要買一本，沒想起來問價格。
今天這麼一問，她心疼地都快暈過去了。
一人一本，每年就是24本，合起來20都打不住，快有她一個月工資高了。
「這叫文學，帶給人的是心靈上的薰陶，不能簡單用物質去比較衡量。」
「再說我用學校津貼買的，又沒問您要錢。」
陳巧巧向母親解釋時很耐心，態度也很堅決。
話要好好說，原則要守住。
想剝奪她的精神食糧？沒門兒！
周至鳳還是感到很難受，回家的路上又嘀嘀咕咕了好些話。
陳巧巧權當耳旁風，她滿腦子裝著雜誌，只想快點趕回家盡情看小說。
回到家，陳巧巧拿著人民文學往臥室一鑽，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頁。
《牧馬人》，作者春雨。
「這人的筆名和新哥真像。」
陳巧巧念叨道，往下讀了起來。
知識分子與荒僻的牧場，個人命運和時代的洪流，平淡幸福的家庭和榮華富貴的國外生活……
陳巧巧很快就被《牧馬人》跌宕起伏的情節所吸引，書一拿到手裡就放不下來了。
許靈均悲慘的人生開端，勞教剛結束時的萬念俱灰，到被一匹馬打動，抱著馬兒失聲痛哭，再到秀芝被送過來，兩人組成家庭生下孩子，在牧場上幸福地生活……
陳巧巧捧著書，仔細閱讀《牧馬人》中的每一個段落。
看到許靈均最後拒絕父親出國繼承家產的邀請，回到縣城時，陳巧巧陷入了若有所思中。
人的這一生，究竟該如何度過？
許靈均的父親擁有萬貫家財，為何仍在晚年陷入苦惱？許靈均本人只是一名偏遠地區的教師，為什麼又偏偏能收穫充實和幸福？
可不可以理解為……許靈均選擇了向下紮根，受到這片土地的不斷滋養，所以才能成為一個飽滿，向上的人。
陳巧巧沉浸在《牧馬人》帶來的啟迪中，久久不能自拔。
她是個很認真的姑娘，讀了一本好書，就會努力參悟其中的思想，用來豐富自己的頭腦，時刻提醒自己。
直到吃飯時，陳巧巧還在回味《牧馬人》中的情節，想著書中許靈均會有怎樣的未來。
直到周至鳳的話把她從思緒中喚醒。
「這一個多月了，許躍新有沒有發表新作品啊？」
周至鳳端著飯碗，不咸不淡地問道。
「不知道。新哥上一筆稿費高，短時間內不去寫也沒關係。」
陳巧巧不清楚母親問話的動機，遂語氣平淡地答道，「實力在這就行。」
「你還小不懂事，這結婚開銷的地方多著呢。」
「三轉一響，衣服被子……哪一樣不要花錢，光靠那600塊哪裡夠。」
周至鳳絮絮叨叨地說道，「再說他爸還沒恢復職稱，加上吳燕的工資，只夠一家老小開支的。」
「等於他只能靠自己籌備婚事。再不攢快點兒，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結婚哦。」
「我怕時間拖得一長，你就等不起了。」
周至鳳說話時不停觀察女兒的臉色，試圖激發她的焦慮。
「管他呢。別說什麼三轉一響，沒轉沒響我也嫁。」
陳巧巧滿不在乎道，「只要能跟新哥在一塊就行。」
「下次跟新哥見面，我要和他商量什麼時候見父母。」
周至鳳眼看這一套對女兒不奏效，感到有點失望。
「反正嫁得不好，是你自己吃苦。」
周至鳳沒好氣地說道，去廚房刷碗了。
這姑娘，怎麼就不聽勸呢，向上嫁個有錢有勢的家庭不好嗎……
洗碗池前，周至鳳越想越不高興，都快把手裡的碗刷出火星子了。
當晚，周至鳳一想到女兒白天說過的話，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覺。
心煩意亂下，她推醒了陳實。
「幹什麼你……不睡覺啊？」
陳實睡眼惺忪地抱怨道，「我明天還得上班。」
「女兒想叫許躍新來咱家，我們明天一起說說女兒。」
黑暗中，周至鳳聲音中充斥著不滿道，「他一個寫東西的收入不穩定，我可不想咱女兒跟著他過朝不保夕的日子。」
「你就瞎操心。」
陳實小聲嘟囔道，「巧巧能考上燕大，還是全市第9名，這說明她對自己的人生有判斷能力。」
「說句老實話，說不定她在一定問題上看得比我們還透徹。」
「文化水平高，就不認娘啦？她的終身大事，還不是得聽我們的意見。」
周至鳳分外不服道。
「得了唄。你高小畢業，我高中畢業，咱倆平均文化水平就初中，還想給大學生拿主意。」
陳實極其有數地說道，「傳出去不怕遭人笑話。」
他這一番話，成功把矛盾引到了自己身上。
「你嫌我沒文化是吧！當初娶我時怎麼沒嫌？」
周至鳳勃然大怒，探出手狠狠掐在陳實腰上。
「我真沒嫌棄你的意思。」
「鬆手啊你……」
陳實遭到毒手，憋住慘叫求饒道。
陳實其實很想讓許躍新娶自家女兒，因為他沒事也愛舞文弄墨。
有個作家當女婿，挺好，平常還能向他請教一二。
……
周至鳳企圖拉攏丈夫一起反對女兒婚事的計劃，最終以他的慘遭荼毒結束。
計劃黃了，周至鳳只好眼睜睜看著陳巧巧捧著一本人民文學，去五道口找許躍新。
周末時間，陳巧巧漫步在枝葉茂盛的行道樹下，享受著夏日的涼風，為即將見到許躍新而高興。
她平時要上課，能和許躍新見面的時候不多，每次相見都值得欣喜。
陳巧巧打算先和許躍新交流這位春雨寫的《牧馬人》，再和他談談去自己家見父母的事，問他願意不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