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高山下的花環》發表

  又一個周三,林朝陽到中文系蹭林更的課上完課,林朝陽問道:「這兩回上課沒看到老葉。」

  老葉是葉俊遠,77級中文系的老大哥。

  陳健功回道:「叛校了,考上人大的研究生了。」

  「大一能考研究生?」

  林朝陽的問題沒有得到解答,陳健功硬拉著他往32號樓去,讓林朝陽幫著給看看最近新寫的劇本。

  「劇本這玩意我哪兒懂?還得上班呢!」

  「一事通,百事通,你現在可是大作家了。」

  陳健功生拉硬拽著把林朝陽拉到宿舍,拿出他剛寫出了初稿的劇本一《良心》。

  林朝陽對於戲劇創作了解不多,本想謙虛幾句,可陳健功卻說道:「都是講故事,大差不差,你就提意見就行。」

  陳健功的話自然不能當真,在讀者和觀眾的角度來看,小說和劇本的區別確實不大,無非是改一下形式可若細究的話,兩者卻有著極大的不同,無論是在創作目的、表現方式、結構特點還是閱讀觀看體驗上兩者之間都有看明顯的差異比如說,小說通常要採用詳盡的文字敘述,這其中就包括了大量的內心獨白、環境描寫和各種修辭手法和敘事技巧。

  但劇本不同,它主要是依靠對白和舞台提示來推進劇情,語言必須精煉、簡潔,能夠以最直觀的方式呈現在觀眾面前,小說的結構要求也相對自由,作者可以按照自己的構思來靈活安排章節、視角和時間順序。

  劇本要求的結構必須是緊湊的,具有較強的節奏感,注重場景轉換和戲劇衝突的設計,通常按幕或場來劃分,每一場戲都是圍繞特定的衝突或者時間展開的一般人看小說很容易看進去,但看劇本卻需要一定的耐心,很多人看劇本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干」

  簡略的時間、地點、環境交代,然後便是人物對話以及表情和肢體動作描寫,它給讀者所展示的只能是客觀存在的物質世界。

  而劇本所展現的時代風情、賦予人物的情感和情節的跌宕起伏,是由讀者和觀眾的感受來共同完成的。

  《良心》是部獨幕劇,講的是某省x處長的兩個女兒,一天把一個在街上遇到的瞎老漢領回家中。這瞎老漢的女兒在二十年前含冤而死,老漢因此哭瞎了眼晴。

  現在嗡喻過去了,老漢來省城為女兒sf,而處長正是瞎老漢的女婿,是他當年的大義滅親」,揭發了自己的妻子,那兩個女兒也正是老漢的外孫女。

  劇中,只有處長才了解兒人之間的關係,但在最後他卻狠看心將老漢的sf信燒了。

  林朝陽沒寫過劇本,但看過不少劇本和話劇演出,《良心》的故事帶看典型的傷痕文學特徵,放在四十年後可能有些俗氣,但放在現在看還是很新鮮的,尤其是在最後的結局處理上,很有幾兒分巧思「寫的不錯。」

  「真不錯?」陳健功有些不目信的問道「我一個門外漢,你指望我說出什麼來?單憑個人感覺來說是挺不錯的。」

  陳健功略有些遺憾,「你這水平也不行啊,連點問題都看不出來。」

  林朝陽惡狠狠的看向他,我讓你我我看劇本了?

  「玩笑,玩笑!「陳健功嘻嘻哈哈的道了個歉,問道:「你就說說唄,隨便說說就行。」

  林朝陽又翻起了劇本,字斟句酌了好一會兒這句台詞我覺得可以改一下。」

  「改成什麼?」

  林朝陽指的地方是劇中長對瞎老漢說「不要無理取鬧」。

  他說道:「你後面再跟兩句。」

  「跟什麼?」

  「xf處長:不要無理取鬧瞎老漢:首長,我有理呀!

  x處長:有理也不能取鬧!」

  陳健功眉頭起,「這是強調嗎?倒是不錯。」

  這兩天的《人**報》看沒?「林朝陽問。

  陳健功搖了搖頭,「沒看。」

  就這還大學生?」

  林朝陽趁機挖苦了陳健功一句,他催促道:「說正事。」

  報上有篇文章說的就是sf群眾,裡面有一句話。」

  陳健功眼前一亮,「就是這句?」

  「嗯。」

  陳健功立馬下筆將自己原來的那句台詞劃掉,按照林朝陽指導的補上兩句台詞,然後越看越諷刺、越看越辛辣最後忍不住朝林朝陽伸了個大拇指,「大才啊!「有了這兩句台詞,陳健功更加篤定林朝陽在創作上的天賦,拉著林朝陽死活也不讓他走,非得把劇本給磨出來不可。「上班,還得上班呢,晚上到家裡去弄。」

  林朝陽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逃出32號樓,等到下班的時候,就看到陳健功早早的等在了圖書館門口。

  「你小子怎麼跟狗皮藥一樣?」

  陳健功被他挖苦也不生氣,涎著臉笑道:「我這不也是為了藝術嗎?」

  文化人要是不要臉,誰也攔不住林朝陽把陳鍵功領到家裡,陶玉書聽說他要鼓搗一出話劇,頓時來了興趣,催促看林朝陽幫忙改劇本愛折騰,這恐怕是陶玉書和陳健功兩個人最大的共性有了陶玉書的監督,林朝陽沒辦法偷懶,只能陪著陳健功磨劇本,連著三天晚上,總算是把劇本弄好了,陳健功這才放過他,「玉書,太感謝你了,等首演的時候你一定要來捧場啊!」

  沒問題。」

  陳健功和陶玉書兩人興高采烈的告別,完全忽略了一旁的牛馬。

  我忙了好幾天,就沒人對我說一句」謝謝」,say thankyou嗎?

  林朝陽深深的嘆了口氣,為什麼他的身邊的人都這麼愛折騰啊?

  一轉眼,《人民文學》第八期已經出刊一個多星期了,作為中國文壇殿堂級的文學雜誌,《人民文學》在讀者群體當中的號召力是毋庸置疑的,幾乎每期的銷量都在四五十萬份。

  這一期《人民文學》出刊的頭三四天,雜誌的銷量依舊維持著往期的水準,但情況在第五天開始出現了驟然變化讀者們蜂擁而至,許多書店、書報攤上的雜誌每大以平日裡銷量兩倍、三倍的增加本來應該是能賣一個月的庫存,卻在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裡被一掃而空,十圖書這一行的遇見這種情況都很清楚,這必然是這一期《人民文學》上文出現了好作品。

  書店的工作人員們甚至不需要翻雜誌,就知道這期雜誌火爆的原因作為這一期《人民文學》主打作品,《高山下的花環》的標題名字以頭條的形式被醛目的印刷在雜誌封面上。

  《人民文學》在各地書店、書報攤和郵局遇到的這種情況在上一期《人民文學》發售後也出現過七月份的《人民文學》剛剛刊登了姜子隆的《喬廠長上任記》,作為改革文學的發之作之一,《喬廠長上任記》目發表之日起便在讀者群體受到了追捧,讓那一期的《人民文學》銷量走了一個漂亮的上揚曲線而八月份的《人民文學》突然的火爆,看起來可比上一期還要火熱庫存告急,各地新華書店紛紛向人文社反饋信息,可這個時候人文社根本顧不上書店的發貨請求,因為在這一期《人民文學》出刊的第二天,他們就接到了部隊的採購要求,一次性採購五方份第八期《人民文學》。

  五萬份雜誌對於《人民文學》每個月的銷量來說並不算太多,但因為部隊方面是突然提出的採購要求,所以人文社和他們合作的印刷廠有些摔不及防,慌手慌腳的加印了部隊要採購的雜誌,人文社才騰出時間來應付書店的發貨請求加印和發貨環節的脫節,導致的最直接結果就是造成了第八期《人民文學》在各地一刊難求的情況。

  此時距離這一期《人民文學》上市發售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高山下的花環》這部小說的口碑也已經呈病毒性在廠大讀者群體當中擴散開來自今年2月開始,我們國家與南邊鄰居的war一直都是老百姓關注的焦點,名義上雖然war只持續了一個月,但實際上小規模的衝突卻一直綿延至今。

  對於恩將仇報的鄰居,老百姓們抱有的觀念很樸素,那就是必須要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

  但同時,國人也同樣揪心於前線戰士們的艱苦戰鬥和英勇犧牲.就在此時,刊載著《高山下的花環》的第八期《人民文學》上市了。

  作為第一部以這場戰事為背景的小說,《高山下的花環》在發表後的第一時間便獲得了大量讀者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