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輕鬆拿捏

  《牧馬人》在《燕京文藝》發表已近兩個月時間,在讀者群體當中備受好評,評論界也頗多讚揚,最近一個月以來陸續有不少評論家都對這篇小說發表了意見和看法,讓這部小說引發的議論和影響進一步擴大。

  能夠跟寫出這樣一篇具有影響力的優秀作品的作者近距離交流,梁佐激動的直哆嗦。

  林朝陽跟他說了幾句話,這哥們兒說話又快又哆嗦,好像卡了帶的複讀機,他忍不住看向章耀中:你這哥們兒什麼毛病啊?

  「你別管他,他就這樣。一激動就哆嗦,關鍵嘴還特別能說,不帶停的。」

  事實確實如章耀中所說,梁佐這人激動歸激動,哆嗦歸哆嗦,但思維非常清晰,隱隱能看出點後世「喜劇大師」的影子。

  在梁佐跟林朝陽討論小說創作技法和思路的時候,林朝陽很想給他來一句:回家問你媽去!

  這可不是罵髒話。

  後世大眾都知道梁佐是知名的喜劇編劇,經典情景喜劇《我愛我家》《閒人馬大姐》的編劇,而他的最早成名是在春晚舞台上。

  1986年的姜昆攜相聲《虎口遐想》登上春晚舞台,一炮而紅,梁佐便是這個相聲的編劇。

  兩人之所以會有這次春晚舞台上的合作,是因為當時的姜昆靈感枯竭,想去找國內的知名女作家諶容求助,而諶容正是梁佐的母親。

  姜昆在諶容家裡看到了梁佐剛剛創作出的小說《虎口脫險》,一眼便相中了這篇小說,勸說梁佐將小說改編成了同名相聲,於是才有了後來兩人的合作,和這部相聲的一炮而紅。

  有一個作家母親,在創作這件事上,梁佐求助於他人實在是捨近求遠。

  但林朝陽也大概能猜出梁佐的心思,年輕人嘛,總有點莫名其妙的傲氣,靠父母算什麼好漢?

  兩人交流了快一個小時,梁佐總算是心滿意足。

  章耀中又跟林朝陽說了幾句話,他注意到林朝陽手腕上的手錶。

  表情驚奇,「什麼時候買的手錶?還是我們滬上牌的呢!」

  林朝陽將手放下,又扯了扯袖口將手錶蓋上,顯得樸實無華。

  章耀中剛想誇他一句低調,就聽林朝陽說道:「你嫂子給買的。」

  我就多餘問!

  又過了幾天,燕大的考試季進入了尾聲,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們,都在為放寒假做準備。

  陶母最近這幾天在劃拉電視機票,之前家裡人商量好了要買電視機,可這年頭很多東西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連吃飯都得要糧票,何況是電視機這種高精尖的工業品呢?

  可惜現在這玩意可是個緊俏貨,沒那麼好找,最後是大舅哥從他們學校的的同事那裡搞到了一張電視機票,而且還沒花錢,就請人家吃了頓飯。

  拿回電視機票的當晚,大舅哥在飯桌上表現的十分自得,畢竟可不是誰都能不花錢就搞到一張電視機票的,這玩意要是放在外面賣,少說也得值個大幾十塊的。

  最後不知道是觸動了大嫂趙麗的哪根神經,在家裡向來沒有存在感的她難得說道:「你也不看看你平時在學校請了多少頓飯?」

  人都說,別把老實人給逼急了,要不然伱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很顯然,今天晚上大舅哥就把大嫂趙麗這個老實人給逼急了。

  此時他面容有些窘迫,「你看你說這個幹嘛?人情往來嘛,朋友之間……」

  「好了!」大舅哥的狡辯被陶父打斷,他沉聲道:「收到電視機票該謝要謝謝人家。你孩子都這麼大了,要顧點家,別總讓別人替你擦屁股。」

  陶父的話語帶雙關,大舅哥吶吶無言,但飯桌上臉色最不好看的卻是陶母。

  大嫂趙麗和大舅哥是兩口子,夫妻一體,談不上擦屁股,陶父的話指的是誰不言自明。

  這時候林朝陽卻在觀察著自家媳婦的表情,眼角的皺起和瘋狂抽搐的嘴角無不在訴說著她的好心情。

  等回到房間裡,陶玉書終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生動的詮釋了什麼叫幸災樂禍。

  「瞧把你給樂的!你哥挨罵你就那麼高興?」

  陶玉書笑著說道:「關鍵不是我哥,是我媽。我爸這人愛給人留面子,平時是絕對不會說我媽的。可今天嫂子發火了,我爸總得表個態不是?」

  其實陶玉書不說林朝陽也明白,別看大嫂趙麗平時在陶家不言不語,在大哥陶玉成那也跟個受氣包一樣,但她在陶家的地位可比林朝陽這個「贅婿」高多了。

  大舅哥當年是下放到雲南的,要不是娶了大嫂趙麗,他這輩子可能都回不了燕京。

  更何況,大嫂趙麗為了家庭甘願放棄了在雲南的工作,跟著大舅哥來到燕京,人家家裡在雲南條件可不差。

  站在後世人的角度,大嫂這怎麼著也得算是個「戀愛腦」了。

  趁著陶玉書不注意,林朝陽找到了大舅哥,將五十塊錢交給他。

  「這是幹嘛?」

  「電視機票錢。這票是你的人情,怎麼還我就不管了。電視買回來大家都看,我跟玉書也出點錢。」

  買電視機,陶父這個一家之主要掏大頭,陶玉墨還在上學不算,大舅哥貢獻了一張電視機票,那他們掏點錢也無可厚非。

  「妹夫,講究!」陶玉成向林朝陽比了個大拇指。

  「別跟玉書說。」

  大舅哥心領神會,哪個男人沒有點私房錢,拿私房錢辦事,這更讓大舅哥感到林朝陽這個妹夫能處。

  等林朝陽回了房間,正打算上床睡覺,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敲門的是陶玉墨,陶玉書問:「什麼事?」

  「我找我姐夫!」

  找你姐夫?

  陶玉書看了林朝陽一眼,你們倆關係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

  林朝陽回了她一個眼神:我哪知道啊?

  小姨子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讓林朝陽有些意外,不過這丫頭有個吃人嘴軟的毛病,現在這個態度必然是有事相求的。

  「什麼事?」林朝陽問道。

  陶玉墨期期艾艾,態度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之前她對林朝陽的態度可不算多好,她看了看姐姐陶玉書,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姐夫,你跟五四文學社的人是不是挺熟的?」

  「還行,認識幾個經常去圖書館的學生。」

  「後天五四文學社有個詩歌座談會,是應《詩刊》的邀請舉辦的,你能不能幫我跟他們說說,讓我也參加。」

  詩歌座談會這事前幾天章耀中和梁佐找他的時候,他還真聽他們提過,不過人家既然是座談會,怎麼可能讓一個高中生參加?

  再說了,這小丫頭從他一來就出言不遜,這會兒求他幫忙,他就得答應嗎?

  林朝陽一臉笑容,寫滿真誠,「哎呦,這個我可幫不上什麼忙。」

  「姐夫~」

  陶玉墨見林朝陽毫不留情的就拒絕了他,知道他肯定是記恨她之前的態度。

  「嗯哼!」

  陶玉墨一聲嬌滴滴的示弱引來了姐姐陶玉書的警告,「玉墨,你先出去一下。」

  陶玉墨不甘的看了林朝陽一眼,走出了房間。

  「那個詩歌座談會,你能幫上忙嗎?」陶玉書問道。

  「不好說。具體情況我也不了解,只知道是《詩刊》和五四文學社一起組織的,倒是有不少學生會出席。」林朝陽如實說道。

  陶玉書思忖片刻,說道:「這丫頭吃人嘴軟,你要是幫她這回忙,以後她對你的態度肯定能好上不少。」

  「態度不態度都無所謂,你要是說行,那我就幫他問問。」

  林朝陽的這個表態讓陶玉書很是滿意,不過她還是說道:「不能就這麼輕易答應她……」

  她大眼珠子一轉,「我先出去訓她幾句,省得她以後沒大沒小的。」

  不管是在職場還是生活中,別人求你幫忙是很常見的事,但切忌答應的太痛快,要不然人家嘴上謝著你,心裡卻拿你當冤大頭。

  能幫的事要為難著幫,不能幫的要表現出盡力而為的幫。當然了,前提是這個人你願意幫。

  林朝陽給陶玉書比了個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陶玉書臉上略帶得意之色,卻在出門之際快速斂去,表情嚴肅。

  「這會兒有事求人想著那是你姐夫了?之前怎麼不是這個態度?」

  「你以為人家座談會是什麼地方?他張張嘴就能讓你去參加?」

  「以後態度好點,聽見沒有?」

  「座談會是你一個高中生就能去的?先讓你姐夫幫你問問吧,你別有什麼指望。」

  ……

  過了一番嘴癮,陶玉書回到房間來,臉色輕鬆愉快的跟林朝陽比了個手勢。

  小丫頭片子,輕鬆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