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又成反思文學了

  哎呀!我就說《當代》不愧是名刊種子,編輯同志們都有一雙火眼金睛,眼光獨到你說也是巧了,我那部小說剛寫完,老李就來找我,這小說真就是給你們雜誌準備的。」

  「哈哈,說的沒錯!」祝昌盛爽朗的笑道。

  晚上回到家,林朝陽告訴陶玉書:「我那小說被《當代》錄用了,會發表在今年的第二期上,稿費千字十塊。」

  「干字十塊?「陶玉書大眼睛卡吧了兩下,「那就是兩干塊錢的稿費?」

  「沒錯!」

  陶玉書一下子抱住了他,「我們這回真不用為房款發愁了!」

  《高山下的花環》可預見的銷量肯定是爆炸性的,印數稿酬不會少,再加上這部長篇小說的稿費,他們今年不僅可以把房款還清,說不定還可以贊上一筆錢。

  「高興吧?「林朝陽問。

  陶玉書點了點頭,滿臉笑容又過了兩天,沙灘北街2號。

  這裡原本是《紅旗》雜誌社,1978年文聯組織恢復,因為原本的辦公樓被商務印書館和中華書局占據,找不到辦公地點,所以只能在沙灘北街2號的大院裡搭建了幾排木板房,作為文聯的臨時辦公用房。

  文協是文聯的團體成員,所以辦公地點也在這裡今年文協將《人民文學》的出版權從人文社手中收回,交給了自家出版社一作家出版社。

  頁理成章的,《人民文學》編輯部也被安排到了這裡辦公相比在人文社時的辦公條件,《人民文學》編輯部如今的辦公條件無疑要比以前艱苦了很多。

  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是去年由文協主辦,《人民文學》承辦,之前因為《人民文學》還沒跟人文社分家,所以名義上人文社也是獎項的主辦方。

  只是今年《人民文學》被文協收回到作家出版社旗下,主辦方也就沒有人文社的事了。

  去年是獎項首次評獎,作為中國文學界第一個全國性質的文學獎項,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在國內文學界引起的反響是轟動性的劉聽武的《班王任》、莫伸的《窗口》、李拓的《願你聽到這支歌》、盧欣華的《傷痕》、張承治的《騎手為什麼歌唱母親》、賈平娃的《滿月兒》…·這次評獎讓一大批中青年作家因此而成名,今年是獎項第二年評選,有了去年所造成的影響力,文學界和大眾對於獎項的關注度自然不言而喻,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由《人民文學》承辦,編輯部自去年10月便已經啟動了獎項的評選活動。

  評選啟事公布後迅速得到四面八方的熱烈反響,聲勢比第一屆還要浩大截至今年2月10日統計,《人民文學》編輯部一共收到了257885張「評選意見表」,推存小說2000篇,較之去年的評獎數據又有了大幅提升,充分說明了讀者們對於評獎活動的參與熱情,可謂盛況空前。

  這幾個月時間裡,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的評選一直都是《人民文學》編輯部工作的重中之重。

  按照評獎程序規定,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將會由讀者通過《人民文學》的評選意見表推薦作品入圍,然後再由專家在群眾推薦的基礎上進行評議,第一屆評選委員會由25位著名作家、評論家組成,其中包括了茅盾、巴金、劉白羽馮穆、沙汀、顏文景、陳荒煤、張大冀、周立波等國內文學界響噹噹的人物,這一屆有老評委退出,也有新評委加入,如丁靈、王蒙等,今天,《人民文學》編輯部歸納匯總了評委們的意見,這也意味看,第二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的結果已經基本出爐。

  之所以是「基本」,是因為這份結果最後還要經送評委勘酌修訂,到3月16日最後確定當選篇目。

  「不出所料,《牧馬人》遙遙領先,得票25910張,評委會裡也是呼聲最高的。」王扶看著名單感嘆道。

  崔道義笑看說道:「正常,《牧馬人》算是傷痕文學的巔峰之作。去年《傷痕》和《班主任》都成功入選,它沒有理由不行,而且這部小說的完成度和藝術性也是獨樹一幟的,不僅有對嗡嗡喻的控訴和批判,更有反思和人文關懷的色彩。

  就是可惜姜子隆的那篇《喬廠長上任記》,只能屈居第二了。」

  王扶說道:「談,我聽說,最近不是有人把《牧馬人》歸到反思文學裡面去了嗎?」

  她的話說完,編輯部內傳出鬨笑聲,這鬨笑,自然是有典故的,自去年一整年,文學界的風氣受政治因素影響遂漸趨於保守。

  然後就在上個月,胡總走上高位,原本凜冽的氣氛頓時又春暖花開起來,這種風氣也很快反映到了文學界。

  經過這種變化,文學界原本泛濫的傷痕文學潮流逐漸出現了轉向。

  早前林朝陽在《傷痕文學的必然興起與衰落》一文中所提出的「反思文學」被一些人堂而皇之又抬了出來但這次跟之前的情況不同,之前林朝陽是因為這篇文章被文學界一大批人痛罵,而這回,他的文章卻被許多人奉為了圭泉。

  反思文學的風正逐漸興起,作為最早在公開媒體上提出這固概念的人,林朝陽的《牧馬人》也理成章的被許多人歸到了反思文學的隊列中來,另外還包括茹志鵑的《剪輯錯了的故事》、張一弓的《犯人李銅鐘》、方志的《內奸》等一批作品。

  前後不到一年時間,因為一篇文章,林朝陽剛挨完罵又開始受捧,這事既充滿了現實主義的反諷意味,又充滿了魔幻主義的荒誕不經,讓每一個熟知事情來龍去脈的人都忍不住發笑。

  不過要說《牧馬人》是反思文學也沒什麼問題,這篇小說的反思精神超越了單純的宜泄和控訴,即便是放在反思文學當中也當得起是一面旗幟。」崔道義讚許道。

  這兩年傷痕文學蔚然成風,以揭露和批判嗡喻期間的社會悲劇和個人苦難為主要內容,其社會意義和文學價值目然不可否認相比傷痕文學更加情緒化的宣洩,反思文學的思想性和哲理色彩要更濃厚一些,對於社會體制,文化傳統和人性弱點也不單純的止於報復性的批判,而是具有更加理性的剖析和反思!

  這兩者很難說敦優熟劣,但兩者的流行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帶了兒分新舊交替的色彩林朝陽以《牧馬人》一篇小說橫跨兩種文學思潮,在文學界許多有識之士看來,頗有幾分傳奇性。

  當然了,這種變化可能連作者本人都沒有關注到只不過文壇總有一些好事者,再加上大部分人都有吃瓜心理,才讓這種討論有了市場光憑看這份見識,朝陽就比如今文壇的絕大多數人高出了一個層次。「崔道義感嘆著說道。

  王扶點了點頭,「確實有見識,最主要的是有膽識,敢於表達態度。真是初生牛不怕虎啊!」

  她又說道:「昨天我聽榮大吹說,他們拿到了林朝陽新寫的小說,還是長篇。」

  王扶口中的榮大吹,是《當代》的編輯榮世輝,人文社的資深編輯。因為熱愛吹牛,才得了這麼一個雅號。

  「啊!」崔道義驚訝的出了聲,「長篇?這才幾個月?」

  我當時也納悶,據說是不到一個月時間寫出來的。」

  崔道義再次驚訝,「不到一個月?抄也沒那麼快吧?榮大吹的話聽聽就好了。「可他一想到林朝陽寫出了新小說,目己卻不知道,還被《當代》給截胡了,心裡就一陣難受太快了,這也太快了!「崔道義自己嘀咕了好一會兒,又問王扶,「知道小說寫的什麼嗎?」

  不知道,榮大吹就說是意識流文學。」意識流?他怎麼寫起這個了,這個流派國內可沒人寫吧?「崔道義感覺自己今天不停的在驚訝。

  誰知道呢?年輕人接收知識的速度快,總是有些新奇想法。」

  崔道義跟王扶聊看大,長叮短嘆,滿心遺憾數日後,章德寧一臉喜色的跑到燕大圖書館朝陽,你的《牧馬人》得獎了!」

  「什麼獎?」

  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啊,《人民文學》辦的那個獎啊!」

  章德寧的話沒有出乎林朝陽的意料,她這個時間點來報喜,只能是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的評獎你怎麼不高興?「章德寧見林朝陽臉色平淡,忍不住問道沒不高興啊,挺高興的。「林朝陽說道。

  得獎他確實挺高興的,不過因為之前就預科到《牧馬人》大概率會得獎,所以那種初聽得獎的喜悅和興奮大打折扣表現在臉上就多少顯得有些波瀾不驚,看在章德寧眼中,覺得林朝陽這是在故作矜持。

  「你現在佳作頻出,以後恐怕要拿獎拿到手軟呦!」

  獎項哪有那麼好拿。」

  《牧馬人》是發表在《燕京文藝》上的,評獎結果剛剛出爐,自然得由章德寧這個責任編輯來通知林朝陽。

  光說得獎,有獎金、獎品沒?」林朝陽問我就猜到你得問。「章德寧目翊已經摸透了林朝陽的脾氣和喜好。

  獲得一等獎的作品如果沒有在《人民文學》上發表過,《人民文學》會予以轉載,後續人民文學出版社會給獲獎作品結集出單行本,還有就是請獲獎作者們到燕京來開會,每個發給紀念性獎狀...·章德寧提到《人民日報》轉載作品和結集出版對林朝陽來說是個好消息,他可以連看收穫兩筆稿費,不過紀念性獎狀這種就沒意義了,挑點重點的說。」他提醒道章德寧日了他一眼,知道他所謂的「重點」是指跟物質相關的獎勵獲獎作品按照一、二、三等獎,分別給予一百元、八十元、六十元的獎金或書籍。」

  章德寧說完這一句就沒了動靜,林朝陽等了半天,問道:「完了?」

  「完了。」

  「好歲也是全國性評獎,就這麼點兒獎金?」

  章德寧說道:「那不是還有稿費嗎?」

  稿費是稿費,獎金是獎金,怎麼說也是全國性評獎。

  林朝陽搖著頭,臉上滿是失望,章德寧滿臉嫌棄的看看他,決定岔開話題,「最近寫新作品沒?」

  「寫了。「林朝陽痛快道草德寧頓時喜上眉梢,問道:「稿子呢?給我看看!」

  「給《當代》了!」

  一道晴天霹房劈下來,草德寧臉上的笑容凝固在那裡。

  「給《當代》了?怎麼又給《當代》了?」

  上回《高山下的花環》給《人民文學》就不說了,這回有了新小說怎麼能給《當代》呢?

  還沒等她興師問罪,林朝陽便說道:「人家稿費給的高啊,千字十塊!」

  林朝陽說話的時候還朝章德寧比了個手勢,強調這個稿酬標準的重要性千字十塊,我們又不是不給你!」章德寧瞪看眼睛說道「上回你們就沒給。」

  章德寧有種要吐血的衝動,「上回給你漲到力塊,這回不就十塊了嗎?總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人家《當代》就沒有循序漸進的過程,《收穫》也沒有。「林朝陽理直氣壯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