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瞧一瞧,看一看了,上好的凝血散,乃是本鎮風林大師親自煉製,保管你敷上凝血,僅限三十份,不好用包退啊。」
只見一路邊地攤上擺著三十瓶裝的樣品和一些其他零零散散的物件,其旁的中年人擺弄著藥瓶,賣力的推銷著他擺在地上的商品。
但偶爾路過的知情行人卻向中年人投來鄙夷的目光,不常在鎮上的人可能不懂,但對於長期留在青萍鎮的居民來說。
有誰不知道,風林大師乃是一等一的一品煉藥師,怎麼會煉製這種連製藥學徒都可以煉製的凝血散呢?
像中年男人這種銷售手段無非是給自家商品貼金,以此來賣個好價錢。
久居鎮上的人大多都知道這中年男子的小伎倆,中年男人往往也就只能騙一些不懂行的外來人罷了。
但偶爾也會有一兩個身邊縈繞著淡淡血腥之氣的人過來買男人的凝血散,而鎮上的居民大多知道是獵妖隊或是傭兵團的人。
對於這些經常和刀劍與殺戮為伴的人來說,凝血散往往是必不可少的良藥。
當然,對於受傷也有更好的藥品,比如入了品級的靈丹。
但那些丹藥的費用卻不是他們這些僱傭兵能夠承擔的,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過來買些凝血散使用。
鎮上藥鋪不少,但是凝血散也不是時常都有,所以男人賣的凝血散就算有吹噓的成分,往往對這些傭兵們也有著極大的吸引力,畢竟多一份凝血散就是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隨著幾位傭兵過來買完凝血散,中年男人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露出了開心的神情。
如今天這般輕易賣完三十瓶凝血散對於他來說也是不多見的事情,他自然是高興,畢竟可以提前收攤回家了。
「不知道最近羅浮山脈怎麼回事,妖獸出現的次數比往年都多,團里已經有好多兄弟受傷了,這次押運要不是隊長親自帶隊,咱哥幾個還真不一定能活著回來。」幾位傭兵買完凝血散離開時低聲交談。
旁人也許難以聽見,但距離這幾個傭兵不遠處的中年男子卻是聽了個清楚。
像是羅浮山脈,往往有羅浮宗鎮守,山脈也是由宗派所命名的,對於山脈外圍妖獸增多的情況,這些宗派往往也會出動宗派弟子過來清剿,查明原因。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暗自想到,雖然山脈中妖獸與往年不同,但這些情況宗派大多都能應付,畢竟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呢。
看到今天的生意不錯再加上兒子已經念叨了大半個月的桂花糕。
中年男子隨即加快了收攤的步伐,將所有東西裝好背在背上,中年男子隨即向青萍鎮偏東處的孫家藥鋪走去。
當走了大約兩刻鐘,來到了藥鋪門口,中年男子隨即邁步進入藥鋪之中,藥鋪內有一長著山羊須的老者正整理著藥材。
「孫老,今天的貨買完了,三十瓶凝血散總共三百兩白銀,你清點一下吧。」中年男子將手中銀兩遞給老者開口道。
「葉淳,最近怎麼沒有見你家安兒啊?是不是又生病了,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安兒身體不好,體質比其他孩子弱,你平常要多加照顧,病了一定要送過來讓我看看,你每次都這樣瞞著我老頭子,你倒是沒事,可安兒怎麼辦啊!」
孫老接過銀兩反倒是沒有清點,直接就丟進櫃檯的櫥窗中,卻對叫做中年男子的葉淳指責一番,因為最近都沒有看見葉安往他這來。
葉淳心裡明白孫老這是擔心葉安,對此也只能連連苦笑著說到:「孫老,安兒沒事,這幾天剛讓安兒進了鎮上的學堂讀書,安兒也不小了,到了上學的年齡,讀幾年書也好參加縣試考個功名」。
孫老聽到葉淳此話,方才放下心來,葉安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經常陪著他爹來他家藥鋪取貨。
葉淳每次取完貨去賣,就把葉安放到他的鋪子裡,孫老就帶著葉安認藥材,葉安聰明好學,往往沒教幾遍就記住了,孫老對他滿是喜愛。
甚至有時候會想,把這身醫術傳給葉安也好,畢竟他這身醫術絕不能後繼無人,一來二去之下,帶著葉安的他也享受了短暫的歡樂。
「考功名好啊,雖然我們大周王朝現在重武輕文,但有功名的人也可保一生衣食無憂啊。」孫老摸了摸鬍鬚笑到,畢竟安兒身體也不好,讀書也能夠養身聚氣。
「是啊,孫老。」葉淳回應道,對於他的兒子葉安,葉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從小葉安就體弱多病。
像是鎮上同齡的孩子大多都選擇舞刀弄棒,而他的兒子身體根本就不適合進行大幅度的劇烈運動。
從小時候就是如此,他也幾度請孫老過來檢查安兒的身體,卻什麼都檢查不出來,孫老也沒有辦法,只能將安兒的身體歸咎於氣血不足。
「對了,葉淳,這是你這個月的酬勞,你收好了」孫老從櫃檯內拿出了四十兩白銀遞給了葉淳。
「孫老,不是說好了,一個月三十兩就行了嗎,你怎麼多給我十兩,這我不能要。」葉淳接過銀行發現多了十兩白銀急忙說道,就要把銀兩還給孫老。
「說什麼混帳話,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我與你父有舊,當年若不是他捨身相救,也不會有我今天,若是如今連故人之子都無法照拂一二,我孫思源枉為你父之友,你快拿著吧,給安兒和青娘買些東西去也好」孫老說晚當即揮手讓葉淳離開。
葉淳聽完孫老的話也不再推辭,畢竟若不是孫老這些年對他們一家的照顧,他一家早已流落街頭也說不定。
當年他父乃是青萍鎮第一鏢局的鏢頭,在一次押送貨物中救了孫老一命,還讓孫老在鏢局裡當大夫為鏢局眾多兄弟們治療。
前幾年,因為年輕時押鏢落下的眾多傷患,老爺子老年了,身體承受不住,各種疾病突發導致了老爺子的離世,而那時葉安也不過六七歲。
老爺子離世前滿懷慈愛的看了葉安一眼,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後世為凡,何日方可踏天爭仙?」
說完此話,老爺子便溘然長逝。
而葉淳也奇怪,老爺子一輩子舞刀弄棒,上哪裡學來的文縐縐的話語。
但想到這是老爺子對葉安說的最後一句話,沒有辦法只有把這句話記下來放到了家裡,想著等以後拿著給葉安看。
拿著手裡的四十兩白銀,葉淳先是去孫家藥鋪的偏南處一個叫作杏仁房的糕點店買了兩份桂花糕。
又去了西街錦衣樓給青娘買了四尺多的布來做衣服,回去的時候同樣在西街買了一盒胭脂給青娘帶著。
做完這些葉淳也是向家的方向走去。
此時青萍鎮北街最外圍,一家住宅里,一位白衣少年和一個身著布衣的中年女子正站在屋裡翹首以盼。
「娘,爹爹怎麼還沒有回來啊,平常的今天爹爹應該早就回來了啊。」少年向布衣女子詢問。
「安兒,莫急,你爹爹可能路上有事耽擱了,你若是餓了,你先吃吧,我等著你爹爹便是了」
布衣女子安撫著少年,雖然嘴上說著葉淳路上有事耽擱,但她心裡也是略有擔憂。
想到這,她正欲出門尋找丈夫,畢竟平常時候丈夫早就應該回來了,但她還尚未邁步,只聽見門口已然傳來腳步。
「安兒,青娘,我回來了,看看我給你們買了什麼。」葉淳剛踏進家門便滿心歡喜的向屋內喊道。
「娘,爹爹回來了。」葉安看見葉淳回來,急匆匆接過葉淳手中物品。
「啊!是桂花糕啊,爹爹最好了。」葉安剛一打開糕點外包裝,就驚喜的喊道。
「安兒,給你娘留一份。」葉淳提醒著葉安。
「我知道,爹爹。」說罷,葉安便將一份桂花糕遞給了他娘。
「娘,你快嘗嘗,這桂花糕真香。」
「安兒,你吃吧,娘不愛吃甜的。」布衣女子推託著那份桂花糕。
「不行,娘不吃,那我也不吃了。」葉安固執的把桂花糕遞給了布衣女子。
「好孩子,那娘就吃一口,剩下的你和你爹爹吃了吧。」布衣女子無奈只得咬下小小的一口。
「青兒,你吃吧,我專門給你和安兒買的一人一份桂花糕,我剛才路上吃過了。」葉淳將身上的物品放入屋內桌面上,輕鬆的說道。
「淳哥,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是不是路上有什麼事啊。」青娘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沒有,今天生意好,我去西街給你們買了點東西,這盒胭脂你收好,還有這塊布你拿著給自己和安兒做套衣服穿吧,這幾年父親離世,我沒有什麼本事,讓你和孩子跟我受苦了。」
葉淳一邊說一邊從桌上的包袱里掏出買好的胭脂和布匹。
「淳哥,你別這樣說,當年是義父收留我,那年村子裡鬧妖獸,若不是義父押鏢經過那裡,我早已經被野獸吃掉,這些苦又算的了什麼呢,我現在只希望好好照顧你和安兒。不說這些了,我們先吃飯吧。」青娘接過葉淳遞來的物件放好向葉淳說道。
「好,先吃飯。」葉淳隨即坐在飯桌。
等妻子和兒子落座,葉淳便向青娘說道,「還有三個月是羅浮宗到青萍鎮招收弟子的日子,我們要不然讓安兒去試一試,雖然安兒體弱,但羅浮宗聽說更看重根骨表現,不如去試一試。」
在大周王朝,仙人與妖魔並存,宗派與王朝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成為仙人便可成為王朝供奉,從此衣食無憂,一步登天。
「也好,去試一試也無妨。」青娘回應道。
「安兒,你想去試一試嗎?成了仙人也許你的病就會好一點了」葉淳向葉安說道。
「我聽爹娘的,等我成為了仙人,讓爹娘天天在家享福。」葉安回應道。
聽了葉安的話,葉淳和青娘都發出了欣慰的笑容。
隨著夕陽西下,伴著其樂融融的氛圍,一家人結束了晚飯。葉淳尚未等青娘收拾碗筷,便自告奮勇的將盤子都洗去了。
對於葉淳的做法,青娘哭笑不得,雖然她從小被義父收養,但在這個家從小體會到的是家人們的親情與關懷。
她嫁給了葉淳,也不是義父強求,是她自願嫁的,葉淳對她也是關懷備至,這讓原本她三十多的年紀卻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樣貌,其手指更是嬌嫩異常。
月明星稀,屋外清風,隨著葉安的睡去,
「長夜漫漫,娘子與我,早些歇息吧。」一邊撫摸著青娘的手指,一邊向青娘說道。
「嗯」青娘滿臉嬌羞,微微的回應,含羞帶笑的將燈吹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