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黑白之道

  半個月的時間身上的傷就大差不差的恢復好了。

  程暖暖的體質很特殊,無論如何都不會留下疤痕。

  醫院排滿了看病的患者,這裡不僅物資匱乏,醫療機構更是稀少,一座城就這一個小醫院,可醫生都是海外歸來,自願投入這種艱難又不吃好的保衛工作中。

  裴厭盯著躺在病床上大口咀嚼薯片的女孩,一臉麻木和隱忍的怒火。

  戴著口罩,只露出那雙看似平常但極其黯淡的眼睛。

  握著鋼筆的手不斷收緊。

  走到床邊,語氣帶著譏諷和不悅,「別人住院掉肉,你住院長肉。」

  程暖暖踹開被子,瞥了他一眼,「誰讓我現在正長身體呢?」

  的確,她剛成年,的確是在長身體。

  裴厭低頭看著手裡的三個片子,「恢復的不錯,明天可以出院了。」

  程暖暖點頭,沒說話。

  這個醫院她最煩的就是裴厭了。

  囉里八嗦,像個長舌婦。

  她剛來到這上學加工作的第一天,碰到一群開著邁巴赫來這自駕游的敗家子,正被五個異國偷渡過來的亡命徒持槍搶劫。

  能在這地方,開這樣的車狂飆。無疑是外地來的超級有錢人家的敗家子。

  其中就有剛留洋回來的裴厭。

  那天暴雨,程暖暖和一個礦工穿著雨衣路過,恰巧救了他們。那礦工因行動力遲鈍被槍擊中,搶救不過三分鐘便失去生命。

  記得那天,子彈從頭頂飛過。

  程暖暖撂倒一人,脫下雨衣勒死了其中一個。那個礦工頭是兵哥出身,可他們二人手裡沒帶槍,自然落後。

  那五個劫匪手裡都是最先進的步槍,程暖暖也不敵,加上無法近身,特別被動!

  那個礦工頭叫阿雷,一個猛子就扎進了車裡,程暖暖也趁機上車。

  阿雷迅速開車,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看到副駕混亂的書籍,「你們是醫生?」

  裴厭等人慌忙點頭,縮在車裡不敢抬頭。

  程暖暖坐在后座儘量護著他們。

  阿雷突然笑了,「我若是救了你們,你們就得留在這做醫生。」

  「……」

  裴厭雖不願,但還是皺著眉答應了。

  他們都是有名的富家哥,說謊編話這種事最常見了。

  因為他們從小衣食無憂,什麼都見過也玩過,唯獨沒見過人生苦態也沒經歷過人生百難。

  劫匪開著組裝過的皮卡,猶如小跑。

  加上在這種路況天生的優勢,以及那個時候裴厭的車已經要沒油,在這個節骨眼上很快就被他們追上。

  一排阻車釘從前房直直衝來,阿雷眼觀六路,迅速扭轉方向盤,車頭一側車尾跟著一擺就躲了過去。

  後輪差一點就軋了上去!

  眾人還沒高興,車輪胎就被幾發子彈給當場打爆!

  然後車頂咣咣幾聲雜亂的腳步聲!

  透過天窗,三個烏黑的槍眼抵了上來。

  程暖暖瞳孔一驟,一腳踹開裴厭的腦袋,躲過一發子彈。阿雷也瘋狂地擺動車身,加上輪胎打滑,車身非常不穩,在荒蕪又平仄的路面上不斷磕碰旋轉。

  最終開始翻滾打溜。

  車內一片混亂,程暖暖眼疾手快,抓住離她最近的裴厭,其餘人全都在眩暈和碰撞中昏死過去。

  車身急速翻滾,失重和眩暈感讓裴厭也瀕臨暈厥。

  程暖暖死死抓住他,大聲呵斥,「別睡!你要是在這睡了,會缺氧,會死!」

  他是這剩下的唯一一個可以救護的醫者,不管醫術如何,至少比他們都強。

  最終車身倒著停下,阿雷迅速解開安全帶爬了出去。

  跳上車,狠狠掄起一拳砸在一個劫匪臉上,程暖暖顧不得裴厭,也從窗戶里鑽出來,配合著他一起。

  被劇烈搖晃甩在車外的另一個劫匪,晃了晃腦袋,慣性舉起槍瞄準車玻璃,正好對準坐在最外側裴厭的腦袋。

  程暖暖跟阿雷制服其中一人,就見左右方的其餘二人紛紛掏槍對著他們。

  阿雷喘著粗氣,「暖暖……」

  他站在車上,五大三粗的身體被汗水浸透衣服,緊緊貼著他的身體,隱約可見背上無數道傷疤和增生百怪的槍眼。

  恍惚想起她來這培訓的第一天,阿雷問她的話。

  「細皮嫩肉的,為什麼來這?」

  而她只是淡淡笑笑,「因為無聊,想找點刺激。」

  這種地方缺人缺到家了,她很有自信自己會被招上崗。

  「刺激好,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刺激。」

  程暖暖當初以為這人腦子不好使,一臉凶樣,說話也一股糙碴子味。

  他拍了拍程暖暖的背,「喜歡刺激是好事,但是要有追求刺激的資本才行。」

  「資本?」程暖暖笑笑,「活著本身就是刺激。」

  阿雷的眼神複雜了些,「那你知道,在這尋刺激,一條命可不夠。」

  程暖暖挑眉,「那就搭上那些來找刺激人的命。」說完又笑了,「那些想來偷礦販賣的人,就是我要找的刺激。」

  「哈哈哈哈,你這小丫頭,說話真有意思。這裡的大學任你挑,我給你寫推薦信。」

  「但是這份工作,你還不能進。」阿雷嚴肅了些,「你沒有經歷過任何訓練,我……」

  還沒說完的話就被程暖暖的手掌扼殺在喉嚨里,一陣刺痛傳來!

  阿雷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目光所及之處,是那雙清澈的鹿眼,此時正透著濃濃的殺機。

  「老頭,我剛剛要是用力,現在你的脖子,已經斷了。」

  說完慢慢鬆開手,可那痛覺還纏繞在脖子上。

  阿雷下意識咽了咽喉嚨,回過神後尬笑地揉了揉脖子,「看不出來,還真有兩下子。」

  「白梟你知道嗎?」程暖暖盯著一個方向,沒什麼表情,「現在桐城都在追殺我,不止是整個桐城,是除了這裡,就是大夏的任何地方。」

  只有這裡能護她,也只有這裡。

  可這裡也同樣荊棘叢生。

  有全世界最多的礦種和品質最好的石油,被忌憚被覬覦。

  可它依舊將一顆熱忱的心捧給夏國,讓自己窮困潦倒。

  卻也做到了四面防護,也得到了應該有的地位。

  至少在這,無人敢攻。

  阿雷雖不常看手機,但是也知道這大消息。

  一把手的兒子被推下樓,至今躺在重症監護室,無數道病危通知書。

  可誰也沒想到,造成這一切的是一個小女孩。

  阿雷看著她的目光危險了幾分,拿出手機也認出了她。

  程暖暖抬頭,絲毫不懼地與他對視,「白梟的身份是這世上最大的毒梟,最惡毒的爬蟲,換成你,你不殺嗎?」

  阿雷不清楚白梟的身份,她也不相信程暖暖的話,可是直覺告訴他,程暖暖說的不是假話。

  這個世界只有黑白,可兩者之間總有一桿衡量的秤。

  那就是國與民。

  不管是誰,只要觸及底線,便留不得。

  這就是他心目中的黑白之道。

  想到這低頭想了想,良久才抬頭,「這兩天你先在所里待著,至於你說的話我會去核實查證,如果是真的,你可以留下來。如果是假的,我會親手把你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