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不可探尋的禁忌
阿爾西婭抱著十字弩,遊走在三樓的走廊上。🍩💋 ➅➈SħǗЖ.𝓬𝓞ϻ 🐟☠
整座府邸很大,好像足足有五樓,大多數房間都房門緊閉,闔得嚴嚴實實,而且都是反鎖的,像是不讓什麼東西進去一樣,只有虛掩的、畫著蛇的門才可以進去。
而隨著那鬼王胚胎表現出明顯的敵意,連那虛掩著的、畫著蛇的門都牢牢閉上,像是生怕有什麼東西跑進去似的。
阿爾西婭將一枚棕色的戒指戴到手上,隨後抬起手,對準樓梯口,轟的一聲,那木質的樓梯被崩碎了。
她不清楚這樣能否拖延住搖椅的腳步,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三樓的走廊很安靜,靜得像是死了一樣,廊道的兩旁不僅不像二樓一樣堆滿死屍,恰恰相反,三樓的廊道是什麼都沒有。
走廊的深處,有一面鏽跡斑斑的全身鏡。
縱使如此,待在三樓仍然讓人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好像這裡的陰暗格外陰暗,空氣中仿佛徘徊著揮之不去的陰毒怨氣,相較之下,堆滿死屍的二樓似乎更有煙火氣,更有…人味。
靜謐擠滿了三樓,阿爾西婭靠在牆邊,不住地呼吸急促起來。
附近的全身鏡里空空如也。
她恍然有種,鬼王胚胎已經離開的錯覺。
嘎吱…
忽然,樓梯那邊,響起了什麼東西踩踏木頭的聲音。
阿爾西婭屏息凝神地盯向聲音的來源,緊接著,嘎吱、嘎吱的聲音越來越多,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上樓,可她明明已經轟碎了整個樓梯。
公主的手背,泛起了生理性的冷汗。
她提著十字弩,對準著前方。
慢慢地,聲音停了下來,似乎是她轟碎的樓梯起了作用,鬼王胚胎被限制在二樓……
三樓的再次恢復了靜謐,牆角的陰影好像也沒有之前那樣瘮人。
阿爾西婭的視線不由地飄去四樓的樓梯,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之後,便慢慢收回視線,下意識地轉過頭去,要看看三樓的樓梯。
可是,她手裡的十字弩定在半空中,整個人都僵住了。
走廊深處的全身鏡里,
一個坐著搖椅的鬼嬰,正露出慘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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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轉的觸感再度降臨。
「主啊,憐憫我們吧。」
伊登發出祈求地呢喃。
轉瞬間,熟悉的感觸涌了上來。
當景象重新湧入眼睛時,伊登確定,自己已經來到未來了。
「你、你是誰?!什麼人?!」
一個貴婦般的女人尖叫道,
「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女人尖叫完沒多久,忽然間,就在伊登吟誦古言的聲音下,往後倒了過去。
伊登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把這異教女人扶到了梳妝檯前,自己使用了精神衝擊,讓她昏迷了一段時間,估計她醒來的時候,會把自己的出現當成是一場幻覺。
「我…又來到未來了。」
伊登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一處府邸內。
這座府邸儼然與自己那個時間點的府邸不是同一棟,這座府邸只有四層,而且各個房間的位置也截然不同,完全不對應,但地塊應該是同一個地塊。
「阿爾西婭…」
伊登嘀咕著這個名字,
「神啊,憐憫她吧,希望她沒事。」
伊登覺得,只要阿爾西婭不是在自己完成穿越前的那一小段時間出了事,那等自己回到過去,一切就都還好說。
按照之前的經驗,無論自己在未來度過多少時間,回到現在的時候,都會降臨到同一個時間點上。
簡而言之,「現在」的時間已經被暫停了,直到自己從未來離開、返回現在時,時間才會繼續流逝。
而回去之後,經過歷練的伊登有一定把握懾服鬼王胚胎。
可萬一阿爾西婭,是在自己完成穿越前的那一小段時間出了事,那就糟了……
「仁慈的主,別讓那樣的事發生。」
伊登默默祈求著。
儘管阿爾西婭說過她並不怕死,可自己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
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後,伊登決定離開這個府邸。
從貴婦身上的服飾判斷的,未來的奧森科無疑成了一座異教城市,所以為了行動方便,他從這家府邸里順走了一些衣服,並將自己原來的衣服換了下來。
雖然偷竊不好,無疑是犯罪,可伊登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在心裡對這座府邸的主人道歉,並留下了字條和一枚金幣。
「話說回來,我在過去的行動,能夠改變未來…如果通過改變未來,來對這座府邸的主人做出補償的話……算了,其中的可操作性太少了。」
走出府邸時,伊登異想天開地浮現了這個想法,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決了。
雖說在過去的行動能夠改變未來,可是誰能保證,自己對於未來的改變,能否真的達成想要的結果?
牽一髮而動全身,萬一本意是好的,最後卻釀成惡果呢?
更何況,若是憑著能夠穿梭過去、改變未來而肆無忌憚,到最後,豈不是會心安理得地在未來犯罪?
伊登走出巷子,找了一個高點的地方眺望這座城市,毫無疑問,奧森科已經落入了異教的手中,而這座王城,原來佇立的教堂已經改建成了一座龐大巍峨的講經院,大街小巷裡,到處都擠滿了異教徒,整座城市找不出一絲一毫真教的痕跡。
法何拉派是這信奉吾王之王的異教的源頭,奧森科的王城變成這樣,是可以預料的。
「要去一趟講經院…」
伊登下了決定,
「要多查到一些信息,特別是…那種蒼白色的邪祟。」
那個因恩賜捲軸的解讀而被薩滿們召喚的鬼王胚胎,與自己在先知深淵裡看見的邪祟十分相像,它們不同於一般的魔鬼、魂靈、水鬼之類的邪祟,它們的靈性極其強大,而且具有很強的侵蝕能力,自己兩次面對這種邪祟,都感受到了靈魂在扭曲、在顫抖。
既然自己在先知深淵裡見過這種邪祟,那麼異教很有可能與這種邪祟有所關聯,應該會記載如何對付這種邪祟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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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在大街小巷裡,由於伊登早早就換上了異教徒們的服飾,所以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不屬於這時代的人,很快,他就來到了講經院的大門前。
這座城市的講經院即便遠看上去,也宏偉而巍峨,近看過去,更是龐大得讓人心生敬畏之感。
伊登不是第一次到未來了,也不是第一次進異教的講經院了,現在的他,對如何扮演一位知識淵博的異教徒學士已經輕車熟路了。
無論是哪個宗教,人們總是更歡迎那些利用理性去鑽研經文與神學的人,而非一昧去信仰的人,儘管二者理論上沒有高低之分,但是往往也只停留在理論上。
憑藉著對幾句經文的精妙解讀,伊登便受到了講經院主祭的接待,在一番寒暄與祝福之後,伊登直奔講經院的藏書樓,主祭由於要工作繁忙,便派了一位副祭隨行陪同。
「我曾聽說,在先知的深淵裡,發現了一些…蒼白色的邪祟。」
翻動著藏書樓的圖書,伊登佯裝無意地提道。
「您是說…死魂?」
副祭面露愕然,
「連那樣神聖的地方…竟也有邪祟侵蝕嗎?」
伊登挑了挑眉毛,他知道自己來這裡來對了。
「是的,死魂…我在我的家鄉從沒聽過這東西,可能那個地方太偏僻了,您能給我詳細說說,死魂到底是什麼?」
伊登這番說辭並沒有引起副祭的懷疑,在一些偏僻的城鎮和村莊,有的人甚至連巨王教的經文裡,其實有一部分是真教的經文都不知道,更何況死魂與死魂病。
「死魂病…是一種可怕的疾病,或者說…詛咒,經文裡有一句:『蒼白的帷幕落下,獸物說盡褻瀆的話。』,那些經學家們,都將這解讀『蒼白的帷幕』解讀為死魂病,以及…帶來死魂病的蒼白驟雨。」
伊登知道,副祭所提及的經文,出自於巨王教內,描述末日再臨的景象。
他捕捉到了關鍵詞——蒼白驟雨。
在真教的神聖經典之中,同樣出現過的蒼白驟雨的身影,裡面提及到,在撒泊王背棄神,另立新神之時,經文說「雨,色是蒼白。」
而末日時毀天滅地的暴雨和大洪水,也是被描述出蒼白的顏色,這種顏色的源頭乃是原初意志。
「蒼白驟雨帶來了死魂病?」
伊登疑惑著,而後頓了頓,遮掩道:
「原諒我…我只在經文裡見過蒼白驟雨…在我家鄉那邊下的雨,可什麼顏色都沒有啊。」
副祭點了點頭,繼續道:
「我也同樣未曾見過蒼白驟雨,我只是聽說過。
我還在一些書裡面看過許多關於蒼白驟雨為何帶來死魂的猜測…對,就是這一本。」
一邊說著,副祭一邊在書架的底部,一個極其不起眼的位置,抽出了一本封皮滿是灰塵的書。
伊登定睛一看,發現這本書既沒有書名,也沒有作者署名。
「這本書…叫做《迪區蘇門達》,是由博魯語寫的,這個單詞的原意是指《歧路》也可以翻譯為《魂靈的歧路》。」
副祭壓低了聲音,時不時瞥了門口一眼。
伊登意識到,這本書並不一般。
按照自己的經驗推斷,這本書可能出自於教派內的某位異端。
也正因為這本書的作者是一位異端,所以書名和作者署名都被抹除了。
「它的作者…我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人們將他叫做勒本,他是一個異端,很有才學的異端,以研究靈魂的理性而成名。」
副祭語速飛快地介紹道,
「當然,我很唾棄他,非常唾棄他,但是…他寫的東西其實很有道理,我偶爾會加以學習,總而言之,這本書裡面,他通過多方材料推測,蒼白驟雨一開始並不會帶來死魂病,但不知從何時起,蒼白驟雨內,就蘊含著人們的靈魂,你想一想,當兩個甚至多個靈魂,出現在同一個軀體內,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導致瘋狂,不是嗎?再加上接觸蒼白驟雨,本身就會給生命帶來異變,這種瘋狂就必然加重了,以至於任何正常人都無法理解。
他的研究推翻了很多前人的論斷,多數聖仆認為他這些言行已經構成了異端罪名,動搖了吾王之王在人們心裡的神聖權威,所以…他被逐出了萬王聖殿。」
通過副祭的話語,伊登大抵弄清楚了一些關於死魂的狀況,他接過副祭手裡的書,不由問道:
「後來呢,這個叫勒本的怎麼樣了?」
「後來…後來他回到故鄉繼續雲遊講學,而後決定前往極北之地探尋死魂病的真相……」
副祭猶豫了一下,而後繼續交代道:
「傳言說,在他前往極北之地之前,就已經瘋了。」
「瘋了?」
「對,成了一個瘋子,據說他成天以淚洗面、瘋瘋癲癲、時常跳入骯髒的泥水裡,說要洗靜身上的污濁。」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瘋了?」
「…我聽說…他探究禁忌。」
副祭說這話時,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並且將目光瞥向門外。
「什麼禁忌?」
伊登好奇道。
「不知道伱有沒有聽說過…」
確認沒人過來後,副祭以極低的聲音,一字一句道:
「…神創道途。」
……………
風…好像靜了下來,一切都陡然陷入到奇妙的寂靜之中。
伊登愣住了,是真的愣住了。
沒有一個詞語,能夠準確地描述出他的心情。
他感到有些凌亂、迷惑、不解、茫然……好半天之後,他才煞有其事道:
「啊…那太可怕了,實在是異端之舉。」
緊接著,他看到,那位副祭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怎麼了嗎?」
伊登以外他懷疑自己,感到有些緊張。
「學士…您,是不是不曾聽說過神創道途…」
副祭詢問著,露出了友善的目光。
半響,伊登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自己還以為他發現了自己馬腳,搞半天,原來是把自己當沒聽說過神創道途鄉巴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