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索拉繆斯的遺產
場上氣氛說凝重也不凝重，說輕鬆也絕對談不上輕鬆，伊登只是覺得，自己必須要拿出足夠的力氣說服這一群女巫。
想像之前面對法何拉派們一樣，靠著假扮使者來矇混過關是不可能的了。
考慮到卓爾精靈跟法何拉派的關係，這群女巫，說不好還跟法何拉派敵對。
烏鴉從牆上飛落，落在了女巫麗塔手上，後者從懷裡揣出一片灰黑色的肉乾，餵到烏鴉的嘴邊。
片刻，女巫麗塔這時開口道：
「這位就是我先前提到的男人，他被魔鬼盯上了。」
還不待伊登點頭確認，一旁的一個高個子女巫開口道：
「被魔鬼盯上的人多了去了，我們這裡可都被魔鬼盯上過。」
另一位女巫附和道：
「不錯，麗塔，你要找出一點特別之處。」
麗塔撓了撓頭，聳了聳肩，接著道：
「還是讓他自己來吧。」
話音落下，女巫們的視線齊刷刷地盯向伊登。
一旁的阿爾西婭心裡有些發毛。
伊登攥了攥手。
這時，女巫們的中間，一位身材矮小的女巫開口道：
「不必緊張。」
那嗓音聽起來稚嫩極了，而她也似如她的嗓音般幼小，像是個還未成年的孩子，碩大的圓檐尖帽誇張地遮住了大半張臉，再加上站在牆邊的陰影里，讓人看不起她的容顏。
她的聲音聽上去很純潔，就是不知道內在是什麼模樣。
伊登沒有進入靈修狀態去審視這些女巫的靈魂，因為如果被人發覺，這無疑是一種冒犯。
不過，他對於女巫們擁有善良純潔的靈魂可不抱期待。
「如你們所聽到的，我確實被魔鬼盯上了。
而我，我的身份是…守夜人的一員。」
伊登沒有直接交底。
「守夜人？丹斯切爾來的？」
一位女巫吃驚道。
另一位女巫則開口道：
「丹斯切爾來的…難道跟那個出嫁的公主有關？」
這時，伊登轉過頭，請求地看了阿爾西婭一眼。
阿爾西婭猜到了他在請求什麼，思索片刻後，徑直道：
「我就是那位公主。」
話音落下，廢棄酒館裡先是一陣靜默，而後剎時譁然一片，女巫們驚奇地上下打量阿爾西婭，接連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她們交頭接耳，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曾與他們接頭的女巫麗塔，更是驚訝得張大嘴巴。
誰又能想到，丹斯切爾帝國的明珠，竟然會與一群他人眼中邪惡墮落的女巫會面。
那可是帝國身份最高貴的人物之一啊！
這個消息要是走漏出去…恐怕丹斯切爾帝國也要全國通緝女巫集會了。
「你真的是那樣高貴的殿下？不，不可能，空口無憑可不行。」
一位比較冷靜的女巫反應過來道。
「我這裡有足以證明我是公主的信物。」
阿爾西婭說著，解下了腰間的小皮囊，從裡面翻出了一張帝國文書，
「這是我出價的文書，這是副本，原件在帕拉丁的手上。」
一位似是出身丹斯切爾的女巫揮了揮手，口中吟誦了什麼，阿爾西婭手裡的文書就飛了起來，而後自行落在了女巫手上。
她在仔細確認之後，驚詫道：
「八成是真的！」
女巫們都為之一震，那男人身旁的高個女子，看來真的是帝國貴胄。
「看在神的份上，幫幫我們吧。」
阿爾西婭主動開口請求道。
伊登側眼看了看她，他很少聽到阿爾西婭請求幫助，這副模樣真是少見。
女巫們轉過頭，壓低聲音，嘰嘰喳喳地商量了一會，半響，最中間的矮個子女巫說話了，
「但是…伱們還是沒有告訴我們，魔鬼盯上他，跟你是公主有什麼關係？」
伊登吐出一口氣，他將早已準備好的理由脫口而出，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在前往王城的路上，遭遇了許多次襲擊……」
教士將一路上發生的襲擊都簡要地概括了一遍，卓爾精靈、法何拉派、還有魔鬼之類的要素也包括其中，只不過，他隱去了石片吊墜、還有被法何拉派當作使者的內容。
在他的口中，事情變成了，法何拉派鼓動魔鬼來刺殺阿爾西婭，只不過屢屢被伊登阻止，因此他們決定先找機會除掉伊登，瓦解阿爾西婭的守備力量。
聽到伊登這番說辭，儘管未知全貌，但女巫們都多多少少相信了。
「在法何拉派里，似乎有一派執著於殺死公主，而其他人要麼反對，要麼一無所知。」
伊登交代之後，提議道：
「我們應該合作，對付共同的敵人，然後各取所需。」
女巫們互相看了看，交換了一下眼神，她們似乎在猶豫，最後，那個站在中間的矮個子女巫站出來道：
「我們可以接受這個提議。」
「可以接受？」
「意思是，有條件的。」
伊登微微頷首，自己不怕女巫們提條件，提條件證明大家都有的談，而不提條件，就意味著合作一事直接告吹。
「首先是錢的問題，不過，相信你們並不擔心錢的問題，所以就不細聊了。」
「那麼，最重要的條件是什麼？」
「最重要的條件，」
矮個子女巫頓了頓，緩緩道：
「我需要公主殿下，幫忙解除女巫集會的通緝。」
阿爾西婭立馬答應道：
「當然可以，他們不敢怠慢我的。」
黑暗裡，那位矮個子女巫笑了笑，
「既然如此，我們晚點再簽一份合約吧，首先，我們得相互了解一下，彼此信任。」
話音落下，矮個子女巫緩緩摘下頭上的圓檐尖帽，露出了她的面容。
伊登微微一愣。
天藍色的肌膚，體態嬌小，臉龐乾淨而軟嫩，像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可尖長的耳朵卻表明了，她絕不像外表一樣年輕，那竟是一位卓爾精靈！
「很意外吧。
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莫娜，是女巫集會的首席巫師。」
一旁的阿爾西婭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記得…你們不是跟卓爾精靈們敵對嗎？」
莫娜微微頷首，
「當然，不過，這不代表著一位卓爾精靈不能成為首席巫師。
跟這裡的其他姊妹們一樣，我同樣對他們以及他們的國度深惡痛絕，哪怕他們是我的族人。」
說完之後，莫娜看了看其他女巫們，而後接著說道：
「我的本名並不是莫娜，而是另一個精靈語的名字，我曾目睹我的母親過墮落的日子，終日與各種各樣的男人尋歡作樂，並在結婚之後殺死她的配偶，循環往復，我曾經為此自豪，以為那是一個女人最榮耀的時刻，可現在想來，那是多麼羞恥。
我之所以變成這樣，加入到女巫集會之中，成為一位女巫，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一次神聖的經歷。」
伊登有些好奇地看著她，
「神聖的經歷？」
「是的，我原本跟隨我的母親乘船出來，準備去往奧森科，以鬼王瑞貢德的旨意行事，對付女巫集會，可是，海上突然掀起風暴，我落水了，抱著一張木板昏死了過去。」
莫娜說到這裡，音調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些，
「我原本以為我要死了，可當我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還活著，不過也跟死了差不多，一個人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上抱著一根木板是活不了多久的。
可是，可是，就在我最渴的時候，大海之上，仿佛是在天際邊上，有一道光落了過來，那像是陽光，又不像是陽光，在裡面，有一個聲音跟我說，去找索拉繆斯吧！
在這之後，一陣又一陣的海浪涌了過來，它不是來奪去我的生命，而是來護送我前行，它一下又一下地推著我，直到讓我飄到海岸邊，而在那裡，我意外地遇到了一個隱居的女巫。」
莫娜自己的經歷講述了一遍，在遇見女巫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她加入到女巫集會之中，並展現出了極高的巫術天賦，短短二十多年後，就成為了集會的首席法師。
神聖的經歷…
伊登不清楚這番話語的真假。
在這世上，宣稱自己有過神聖經歷的人可太多太多了，誰知道裡面有多少是真實的，又有多少是虛假的。
即便當事人不是有意欺騙，可難保當事人不是將意外或巧合當作了奇蹟。
「去找索拉繆斯吧…」
伊登嘀咕著這句話。
索拉繆斯…
雖然伊登很不想承認，可是，在那諸多先知之中，他最不喜歡的、最不願面對的，就是索拉繆斯。
儘管，在很多場合里，吹響號角的索拉繆斯被譽為最完美的先知。
阿爾西婭察覺到他複雜的面色，可她沒有立即發問，而是先藏在心裡。
「我相信，這是神的安排，祂用索拉繆斯拯救了我，指引了我，讓我來到這裡。」
莫娜感慨地說道，
「讓我能夠觸碰到索拉繆斯的遺產。」
話音落下之後，女巫們幾乎不約而同地擰過頭，或嚴厲或怪責地瞪了莫娜一眼。
首席巫師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剛想要改口。
可伊登卻趁她來不及的時候，率先問道：
「索拉繆斯的遺產？這是什麼意思？」
莫娜的嘴唇顫抖了一下，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周圍，明白自己說漏嘴的她尷尬地低下頭，雙手沮喪地交織著。
女巫麗塔立即開口道：
「女巫集會，這就是索拉繆斯的遺產。
伊登先生，你沒有看出來嗎？我還以為你這樣敏銳的人一定能發現。」
教士有些困惑，
「發現什麼？」
麗塔緩緩道：
「你或許有所不知，但…每一代首席巫師，都叫莫娜。
這不是因為別的什麼，而是因為，我們集會創始人，正是索拉繆斯的孩子——女巫莫娜。」
伊登瞳孔微縮，
「那個莫娜？！」
在《千年先知書》里，索拉繆斯曾教導了一位名為莫娜的孩子，而後者日後成為了一位女巫，即便只有寥寥數語，可熟讀經文的伊登還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這就解釋得通了，為什么女巫集會裡大多都是真教徒。
阿爾西婭同樣吃驚極了，她沒想到女巫集會竟然有這樣的淵源。
不過，她又想到了點什麼。
這個女巫集會怎麼這麼信誓旦旦地確定她們的創始人就是女巫莫娜？
這世上的女巫集會又不止她們一個，
或許是拿先知的名義招搖撞騙，
又或許是給自己找個厲害的祖宗也說不定呢。
問題的關鍵，應該是在「索拉繆斯的遺產」上…
聽那個卓爾精靈的語氣，索拉繆斯的遺產，似乎是某樣具體的東西。
這個時候，麗塔女巫繼續道：
「莫娜那樣說，原因就在於我們創始人的身份，而女巫集會，正是索拉繆斯的遺產。」
阿爾西婭有些奇怪。
雖然這樣也能解釋得通，但又感覺這像是在找補什麼。
嘖嘖…裡面隱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也說不定呢。
「那好吧，我沒想到你們的來歷這麼大。」
伊登接受了這個解釋，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跟卓爾精靈敵對的原因是什麼？因為法何拉派是異端？不會吧？原諒我的冒犯，你們不像是虔誠的修女。」
莫娜動了動嘴，像是想要說些什麼，猶豫之後，還是決定少說為妙，於是就給其他人使了使眼色。
「我們與卓爾精靈們，其實一開始無冤無仇。
只不過…那些卓爾精靈不知為什麼，突然之間襲擊我們，不僅襲擊我們，還在一些別的國家為非作歹。
我們一開始百思不得其解，以為是無差別襲擊，可是，當我們調查之後發現，卓爾精靈是早有預謀，他們似乎在爭奪…聖物。」
麗塔女巫主動擔任了跟伊登交流的角色。
「什麼聖物，難道…跟索拉繆斯有關？」
「猜得不錯，除了奧森科以外，他們還襲擊了另一個國家，那個國家與奧森科相隔不遠，名字叫羅多，是個不知名的小王國。
但是，經過我們的推斷和考證，這個小王國的土地上，似乎曾屹立過一個大國——梨波加。」
由於對經文了如指掌，伊登立即想到了那個地方是哪裡，
「索拉繆斯顯聖的地方？她曾在那裡與火神爭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