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你來了，似神者

  新時代的…神靈…

  不大不小的話音迴蕩在預言神殿之中。

  他是想要了解，新時代會有什麼神祗覺醒自我意識麼？

  還是說，新時代會給神祗們帶來怎樣的世界？

  這聽上去是如此輕易…

  卡加烏斯微微錯愕，接著祂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答應下來。

  新時代的神靈…

  卡加烏斯忽然想到了什麼。

  那位大天使口中的神靈…

  真的是指天體國度的諸神麼？

  還是說指的是…我們在天的父？

  想到這裡時，卡加烏斯更加詫異了，祂不安地看著席勒思，這位大天使的話語是如此模稜兩可，令祂也有些捉摸不透。

  如果是前者，那麼理由是什麼，無非是為了了解諸神的動向、完成屬於他的使命。

  可是，如果是後者呢？

  那位神的大天使，為什麼要去通過預言，一窺父的動向呢？

  雖然談不上細思極恐，但卡加烏斯仍然覺得，整件事實在疑點重重。

  於是，預言神不得不出聲詢問道：

  「大天使，我一般是不會追問別人為何要求取預言的。

  只是，你要求取的預言，迫使我不得不追問，你，到底為什麼要求取這個預言？」

  面對卡加烏斯的問話，席勒思直視預言之神，

  「你非要聽嗎？」

  那問話聽上去有些冰冷。

  連預言神都被冷得感到一絲恐慌。

  可祂不會打消祂的疑慮。

  儘管席勒思求取預言的目的，更有可能是前者。

  就在卡加烏斯準備開口說話之時，出乎意料的，席勒思反倒先開了口。

  「預言神啊，我看到了你的畏懼。

  我也知道你心有疑慮。

  你若要問我理由是什麼，那麼我想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卡加烏斯看著席勒思道：

  「你是說，你之所以想要求取預言，並沒有確切的理由？」

  席勒思微微頷首，

  「不錯。

  唯一的理由，是我的直覺。」

  見卡加烏斯仍然躊躇不定，席勒思吐起信子，繼續道：

  「你在擔憂什麼？卡加烏斯。

  我乃是神的大天使，侍奉於神的左右，如今領受使命，要如先知般以神的意思行事。

  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卡加烏斯原本還想回絕，此刻又再度動搖了。

  想想也是，身為父的大天使，又身負使命，這樣的席勒思，所作所為必有神的意思在裡面，別說忤逆之事，連忤逆的念頭都絕不會有。

  或許，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看著預言神，掌握天使恩典的席勒思捕捉到了卡加烏斯情緒變化。

  於是，他繼續開口道：

  「預言神，我猜得到你最大的擔憂是什麼。

  我曾聽說，那對天國降臨的預言，曾致使你遭受重創，歷經千年的時間才恢復如初。」

  卡加烏斯很是意外，席勒思所說的，正中祂的心靈。

  「你說的不錯，我之所以如此猶豫，乃是因為這場預言，或許會讓我付出難以接受的代價。」

  嘶、嘶。

  神殿之中，再度響起大天使吐信子的聲音。

  「那麼，這代價由我來承擔。」

  席勒思緩緩說道，

  「我可以利用神創道途的力量，將你預言的代價轉嫁給我。」

  大天使的承諾讓人心安。

  心安得…就像是精靈放逐者們口中的…蠱惑人心的毒蛇。

  卡加烏斯聽到之後，思索片刻，便終於點頭同意了。

  席勒思提出的條件，讓祂無法拒絕。

  這場預言之後，自己便能得到，一次大天使伸出援助之手的機會。

  而且，這場預言，並不需要自己來承擔代價。

  這簡直是無本買賣。

  想到這裡，卡加烏斯不禁默默自嘲：

  「其他種族皆說三眼猿人都是天生的商人，他們豈知三眼猿人的神也是同樣精打細算？」

  自嘲過後，卡加烏斯抬起頭道：

  「那麼，現在開始吧。」

  …………………………………………

  天體國度之中，橙黃色的預言星辰，在深邃的漆黑星空中，煥發出極為耀眼的光芒。

  這份光芒，令不少神祗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為之側目。

  常年閉門不出的卡加烏斯，今日竟要預言？

  而且看起光芒，似乎所求的預言極為宏大。

  諸神為之愕然不已。

  祂們紛紛猜測，卡加烏斯是為自己預言，還是為別人預言？預言的內容是什麼？如果是別人預言，那到底是誰，才有資格讓卡加烏斯出手？

  而在大放光芒的預言星辰上。

  大天使席勒思，站在預言神殿的頂端，星辰所迸發的光輝如螺旋般朝他匯聚，宛如置身於風暴的中心。

  席勒思感受著浩大的預言神力，他嘗試著牽動那些力量渦流。

  隨著預言星辰湧現出越來越多的神力，席勒思所牽引的力量渦流也越來越多，更多的預言之光聚攏起來，徹底籠罩住大天使的六翼。

  龐大的預言力量，逐步地在漩渦中凝聚成一個奇點，四周的光影開始虛幻、並慢慢重迭，舉目所見的景象都模糊不清。

  那未來的景象還未凝聚，四周的預言之力便顫抖起來。

  席勒思察覺到了這一異樣，他隱約察覺到，有什麼超乎想像的力量，正在阻斷世人們對未來的觀測。

  「這到底是什麼？」

  大天使喃喃著。

  被預言之力所籠罩，大天使望見了數不勝數的命運之線，眼前的景象在不斷顫動著，始終無法凝聚出確切的圖像。

  於是，他伸出手，接納更多的預言之力。

  越來越多的預言之力湧向了奇點，可未來的景象始終無法穩固，大天使見此，旋即張開六翼，天使的恩典在此時凝聚，來自於神的氣息蔓延開來，席勒思的背後，湧現出天國靈光。

  神的氣息蔓延開來後，那未來的景象開始逐步穩固。

  這副模樣，就像是正確的鑰匙插入到正確的門鎖之中。

  席勒思緊緊盯著眼前的景象。

  就在這時…

  耳畔邊，響起了一道聲音。

  「我實在地問你，你的眼目，要就此迴轉，還是要向前直觀？」

  那聲音熟悉而溫和。

  大天使不明白，這聲音為何會在這時出現，更不明白，又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但他很快做出了回答。

  「神啊，事到如今，斷不得就此迴轉。」

  話音落下。

  浩蕩熾熱的白光瞬間迸發開來，將席勒思連同他的六翼都吞沒其中。

  白光過後，無窮無盡的命運之線朝著一處匯聚，未來的景象不再顫抖，頃刻凝實，一切都逐漸變得清晰明了。

  席勒思半閉著雙眼，在完全適應過後，才緩緩睜開。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無窮無盡的雲海。

  「這裡是…神的國度？」

  大天使自語著，隨後觸碰起腳下的雲霧，片刻後，面露愕然，

  「等等…怎麼會有…靈魂之海的氣息？」

  席勒思錯愕極了。

  雖然同為雲海，但天國與靈魂之海的氣息截然不同。

  天國乃是死後世界，在那裡生活的，是天使們與善人義人的靈魂，因此那裡瀰漫著超凡脫俗的神聖氣息，而靈魂之海卻是現世，在那裡生活的是以善念為食的薔薇蛇和妖精們，瀰漫著美好夢境的迷人芬芳。

  然而，席勒思察覺到，腳下的這片雲海，像是既有神聖的氣息，又有美好夢境的芬芳，像是兩者結合在一起。

  他一時疑惑不已，便朝著深處行進，想要一探究竟。

  慢慢地，更多的景象映入眼帘。

  席勒思在雲海上看到了，熟悉的古老而巍峨的通天巨柱。

  那些通天巨柱數以千計，模糊而朦朧，像是觸手可及，又像是屹立在極其遙遠的位置。

  「為什麼時而覺得近，又時而覺得遠，這真是…奇怪。」

  席勒思自語道。

  在天國里，那些柱子源於高山上的聖樹，後者的枝幹乃是一個個靈魂抵達天國的通道。

  不久之後，他慢慢走到了一處地點。

  那是一片瑰麗的湖泊，在那裡有著一群「天使」在嬉戲。

  席勒思又走近了些，接著，他皺緊了眉頭。

  那些「天使」不過是遠看過去像是天使罷了，等他走近之後，發覺那一個個天使，不僅沒有面容，連身軀也是虛幻的，像是一團團粘稠的漂亮液體。

  「這些…都是心靈生命？」

  席勒思困惑極了。

  他走近過去，開口問道：

  「你們…都是什麼？」

  那一團團嬉戲的液體看見一位六翼大天使走過來了，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都安分下來，目光里包含著無限的敬仰和艷羨。

  「大天使，你為什麼要這樣問？

  我們…都是靈使啊。」

  靈使？

  席勒思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聽上去，像是「心靈生命」跟「天使」兩個稱呼的結合。

  他們是心靈生命嗎？

  可是…心靈生命，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身為心靈生命的創造者，他清晰的記得，心靈生命是不會自然死亡的，而他們一旦死亡，也會以靈魂狀態出現在天國，而不會保留心靈生命的形態。

  這是心靈生命的特性，席勒思對此了如指掌。

  可是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些想不明白。

  「你們…是怎麼來的？」

  席勒思緩聲問道。

  靈使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不明白席勒思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但面對尊貴的大天使，儘管不解，他們還是做出了回答。

  「我們當然是自靈魂之泉里誕生的。」

  一位靈使說道。

  「萬王之王將我們的先祖帶到了這裡，隨後並造了靈魂之泉。」

  另一位靈使說道。

  「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到人間去嘞，要參加試煉，直至日後重返天國，成為天使的一員。」

  一位靈使興奮地說道。

  種種話語落在耳畔，席勒思先是緊皺眉頭，隨後恍然大悟。

  他好像想到了答案。

  萬王之王…是凡人對神的稱呼之一，這是自先知亞爾時代傳下來的。

  而靈使們口中的：「萬王之王將我們的先祖帶到了這裡。」還有「直至日後重返天國，成為天使的一員。」

  這意味著，神將妖精們帶到了天國之中，並給予了他們，成為天使的機會。

  想到這裡，席勒思感到一絲興奮。

  「神啊，你也欣賞我的造物嗎？」

  大天使心中自語道。

  這似乎意味著…

  自己得到了…神的認可。

  想到這裡，看著這群無憂無慮靈使們，席勒思鬆開眉頭，不禁露出微笑。

  「真美啊。」

  大天使輕聲道。

  說完之後，他轉過身去，朝著更深處走去。

  湖泊旁邊，一群靈使們面面相覷，待席勒思走遠後，便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席勒思在雲海上漫步著，此刻他心情大好。

  靈使的存在，意味著自己得到了神的認可，

  是不是也意味著，自己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

  不論是魔鬼、還是自己日後要做的事…

  皆是真理之路。

  既然如此，自己之前的動搖、恐慌、疑惑，都不過是杞人憂天，那不過是一陣瘟疫、一陣狂風，剎那便會化作過眼雲煙。

  雲海無窮無盡。

  席勒思頗有耐心。

  當大天使接近到深處之時，首先看到的，是近乎遮蔽天空的靈光。

  席勒思詫異地看著那恢弘浩大的靈光，這光輝，讓他感覺到既熟悉又陌生。

  這種感覺實在難以形容，即便席勒思活了上萬年，也無法確切地表述這種古怪的感覺。

  那似乎…來自於神。

  又似乎，來自於某位大天使。

  被這靈光所吸引，席勒思的腳步加快，他越過重重雨霧，終於看向了靈光所在。

  那是一處恢弘無比的寶座。

  那寶座並非是神現在所坐的，而是另一個寶座，席勒思似乎曾在哪裡見過。

  「那是…承載著…尊名的寶座？」

  回憶之後，席勒思詫異道。

  無盡的光輝自寶座中湧現，神靈的威嚴蔓延出來，鋪天蓋地，令人不住想要匍匐。

  大天使緩緩靠近，他想要再接近一些，直視那寶座上的存在。

  就在這時，

  遠超諸神般宏大的聲音炸響在席勒思的耳畔，讓他頃刻間汗毛直立，六翼齊齊伸展，偷下一片高大的陰影。

  他聽到一句，

  「你來了，似神者。」

  這時他抬起頭，發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寶座之前。

  而寶座之上，

  坐著一位渾身被光籠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