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米拉的傳道(加更二合一)
米拉要完成神賦予的使命。🌷🍧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
那與原初胚胎有關。
如今的原初教會並非原初的教會,也並非主的教會,而是六神的教會。
按照既有的線索推測,六神要汲取本屬於原初胚胎的原初意志,造就出一位新的神王。
米拉當然不會坐視不管,所以當務之急,是先摧毀原初教會,讓原初意志的所有力量回歸於原來的位置。
如何毀滅一個異端教會,如何去將真理證明?
對於這世上趕赴大公會議的各大教會而言,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辦法。
甚至對於認定是否是異端都算得上一件難事。
用辯經?
經書是用文字寫成,即使是在西蘭所在的時代,對於同一份經文,就有多種不同的理解。
在那時,西蘭的辦法便是召開大公會議,確立共識——信經,確立共同認定的道路——信道。
即便如此,在那史上第一場大公會議之後,教會內仍有爭端。
而在教會廣傳於自然世界的過程中,各異的爭端往往存在,更遑論經書因為翻譯錯誤而造成的種種誤解,分辨其到底是異端,還是不同見解者,對於世上的各大教會而言都是一件難事。
甚至有大公會議召開得越多,異端就越多的玩笑傳言。
即便異端浩如煙海,對於真教而言,教會的種種異端仍然是不得不著手處理的。
這不僅僅關乎信仰問題,更關乎各大教會在各地的生存狀況。
一般而言,在大公會議上,只有跟經文相差甚遠,甚至極端違背神聖經典與信經的行為才會被認定為異端。
在辯經無用、異端不願悔改的情況之下,教會往往會依附於世俗的權力,將其趕盡殺絕。
原因就在於,各大教會沒有辦法徹底地證明異端的違逆所在。
各大教會也明白,除了神聖經典之外,其他的所有教義皆有漏洞,絕對正確的道路只在神的那裡,而不在人的手中。
既然如此,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唯有在審判之後動用強硬手段。
畢竟,總不可能讓天使下到凡間來,由天使親口認定那些人是異端吧。
得益於原初意志內蘊含了不知其數的被獻祭者的記憶,米拉在這六年間研究了下各大教會發展的歷史,看到了在漫長的歷史中,真教面臨的種種問題。
向來聰明的米拉立刻就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之所以難以讓異端悔改,就是因為異端並不認為自己是異端。
之所以不認為自己是異端,乃是因為無論是教會、還是大公會議,都並不完全代表天國,更遑論代表神。
但現在不同了。
自己就是神的使者。
米拉其實對於各種教義上的爭端並沒有什麼興趣。
她之所以做著一切,只是為了摧毀原初教會。
因為她如今真的知道真相是什麼。
她這樣做,不是因為她對原初教會的大敵——帝國教會有多麼大的認同感,而是因為儘管丹斯切爾的帝國教會所講述的種種教義有時會與真相相差甚遠,而其他的各大教會的教義有各種差別,而且其神學要旨不一定契合自己在天國中所見。
但可以說,即便有著種種缺陷,也遠比其他異端更加接近於真相。
「嗯…這一次,不是原初使者,估計那些人都知道艾諾絲是原初使者了,再扮演原初使者已經不起作用了。
這一次是…神的使者,真正的使者,來自於天國的米拉。」
米拉確認了方法之後,接下來就是實踐了。
她的雙目放光,不禁面向遠方的皇宮,低聲自語道:
「無論你們想做什麼,能做什麼,
即使將謊言重複成千上萬遍,可真理仍然可以不證自明。」
……………………………………
……………………………………
原初教會的信徒們大多聚集於一些隱秘的地下墓穴,那些在數百年前在帝國境內各地興建的墓穴茫茫多,而且其位置隱秘,很難確定其所在。
原初教會的信徒們多以隱秘社團的形式存在,一年裡只有少數時間會齊聚一處。
即便如此,但並不意味著原初教會的信徒們彼此並不交流。
與常識相反,原初教會的信徒們交流很頻繁。
近些天來,在原初教會之中,忽然傳出一個神聖而來源不明的傳言。
據說,有一位使者受神所託,自天國而來,昭告新的預言、新的天啟。
起初,沒有多少信徒將之當成一回事,這麼多年了,聽過的假預言、假天啟實在太多太多了。
而且在原初教會之中,已經有了一位原初使者,而且那是由牧首所認定的,乃是唯一的使者。
不日以後,將帶領所有信徒們開啟新的時代,屆時,萬民將共同見證神的原初之面。
無數的原初教會信徒們,將所謂新使者的傳言,當作又一個謊言。
可是…
倘若這一「謊言」重複成千上萬遍呢?
短短半年內,便接連有不知多少原初教會的墓穴內,傳來新使者的傳言。
那些墓穴來自不同的地方,可說法卻出奇的一致。
新使者來了,要昭告新的預言,新的天啟。
那些人俱稱自己看見了那使者所行的奇蹟,他們做過的見證各有不同,有讓病入膏肓的老人轉眼完好如初,有讓貧苦的人一夜富裕,飢餓的人得到前所未有的飽腹,更有甚者,聲稱自己從那新使者身上,看見了來自天國的光。
謊言重複成千上萬遍便能讓人信服,何況是真相?
那些地下墓穴的各個隱秘社團是原初教會存續的根基,如今,一位來歷不明的新使者,將原本堅實的根基一夜間動搖了。
這即便是原初教會被宣判為異端的時候,都未曾發生過的事。
丹斯切爾的皇宮之內。
艾諾絲剛剛接見完來自外國的使臣,正欲從這處偏廳中走出。
但很快,門外便出現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共治皇帝停下了腳步,熟捻地以笑臉相迎。
那是她的母親,曾經闊別十多年的母親芙羅拉。
艾諾絲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臉相迎,由於黃金之心的緣故,她明明沒有多少喜悅,此刻她的笑更像是一種習慣。
芙羅拉走到女兒的面前,低聲問道:
「艾諾絲,你聽說了麼?」
「什麼…」
剛說完,艾諾絲便意識到什麼,
「母親,你是說…新使者?」
芙羅拉微微頷首。
對於一般的原初信徒而言,所謂新使者,只是一種半信半疑的傳言,但對於她這位原初教會的牧首與她的女兒而言,卻是值得警惕的莫大威脅。
「真是瀆神,定是那淫婦所為。」
芙羅拉低聲說著。
女皇垂下了眸子,不經意間,她的腦海里閃過了誰的身影。
原初教會的牧首芙羅拉竭盡全力地尋找所謂新使者的所在。
在牧首的諭旨之下,幾乎每個地下墓穴都警惕了起來,那諭旨寫得明明白白,那人是假先知、假使者,無論她說什麼,都是虛妄瀆神之語。
除此之外,在多年的經營之下,帝國的守夜人早已被原初教會滲透得厲害,其中通曉古言的守夜人們亦在大力搜尋所謂新使者的下落。
這一切都是莫大的阻力。
倘若那新使者是個機敏的騙子,早就聞風而逃,就從消聲覓跡,隱沒於一代人荒唐的回憶之中。
如果那新使者仍然執意四處傳告所謂的新預言、新天啟。
那就只有兩種解釋。
要麼,她是個瘋子,一個腦子不清醒、患了瘋病的可憐人。
要麼…
她真是神的使者。
……………………………
在帝國的腹地,臨近皇城的一座瀕海小城之中。
一個身著黑袍的身影於夜色下,隱沒了,宛如鑽到地里去一般。
在她前面,有個人提著燈,像是在引路,越往裡面走,這個引路的人便越是戰戰兢兢,不住地向神祈禱。
引路的人叫做艾倫,是原初信徒,他們家世代都是平常到教堂祈禱,到了某些特定的日子,就到原初教會裡去。
「你在擔憂什麼?」
艾倫聽到問話,打了個激靈。
「我…我…」
「你忘了你見過什麼了嗎?」
那位使者再度問道。
她的聲音冰冷,似是毫無感情,卻有著說不清的肅穆感。
艾倫吞了吞口水,直視前方,艱難地點了點頭。
不久前,他的母親身患重病,瀕臨病亡。
為此艾倫四處奔走,求遍滿城的醫師,都尋不到救命的良方。
直到…
某一天,在祈禱聲中,這個使者突然出現。
轟隆…
雷聲的突然轟鳴,打斷了艾倫的思路。
使者停下了腳步,轉頭眺望著某個方向。
「怎、怎麼了?」
艾倫慌張問道。
「沒什麼…或許,風暴要來了。」
使者簡短的話語一時讓艾倫不明就裡,他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領著那使者往深處走去。
墓穴的最深處,站滿了人影。
當艾倫與使者的身影出現的時候,信徒們齊刷刷地轉過頭,目光齊聚於他們身上,看上去早已等候多時了。
艾倫顫聲道:
「人…我帶過來了。」
說完之後,他跌跌撞撞地跑遠開去,仿佛要跟那使者撇開關係一般。
原初信徒們的目光,聚集在那位所謂的新使者的身上。
為首的神官走上前來,以輕蔑而憤恨地眼神注視著面前的新使者。
「那假使者來了,出現在我們的面前,考驗我們的虔誠。」
神官朗聲宣告著。
場上眾人們聞言,微微屏息,垂下頭,默默吟誦著經文,像是在反反覆覆地向神證明自己的虔誠。
「祈禱吧,無論這人要說些什麼,唯有祈禱,只有如此,才能不至於被蠱惑。」
神官說完之後,不知是誰先跪了下來,其他人也跟著跪下了,他們合十著手,極刻苦而用心地向主祈禱著。
他們之中,有的是從帝國教會那皈依來的,有的則是由家族傳承,對原初的信仰由血脈相連,一代又傳一代。
那是如此的堅定,倘若不堅定,又如何會來到他人眼中的異端邪教之中?
使者默默地看著他們。
她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是她向艾倫要求的,而那艾倫通報了此地的地下墓穴的神官。
所謂新使者的出現,讓原初教會人心浮動。
連這座地下墓穴都如此,神官便讓那使者來了,並且要在信徒們的面前,竭力證明她的虛假。
無論是所謂的預言,還是新的天啟,都是謊言一場。
既然是謊言,那麼就必將有所漏洞。
倘若無法證偽也無所謂,他還有別的後手。
神官是如此想的。
使者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她抬起腳,慢慢走向那些跪地的信徒們。
神官揚起因缺乏光照而蒼白手臂,朗聲繼續道:
「警惕吧,迷途知返吧,
莫要受了蠱惑,唯有祈禱,向神證明自己的虔誠。」
那神官高呼著,信徒們跪伏在地,他們雙手合十著,按壓著,將手掌都按得通紅,指甲刺著肉,裡頭滲出血來。
原初信徒們低著頭,腦袋都快低到地里去,脖頸彎著,模樣看上去痛苦,好像唯有痛苦,才能顯明他們的虔誠。
使者的身影走到那些信徒們的跟前。
那就好像鬼魅一般。
只聽那人開口道:
「你們在向誰證明自己的虔誠?」
那聲音不大,卻奇異般地讓在場每個人都聽見。
信徒們的手顫了一顫。
除了神以外,還能有誰?
他們彼此間看了一眼,此刻不免有些面面相覷。
疑惑、不解充斥著彼此的目光間。
「你們一直以來都這樣祈禱嗎?
因為唯有這樣痛苦、賣力,才能向神證明自己的虔誠麼?」
使者接連問著。
信徒們以震驚而困惑地目光看著使者。
「不,你們不是在向神證明。」
只聽她落下一句話:
「而是向彼此、向他人…
你們只是在向你們自己證明!」
信徒們呆愣了一下,而後僵在原地般,頃刻便顫抖了起來。
沒人知道那使者的話究竟是蠱惑之語,還是真相與現實,但每個人都知道,那些話足以直擊內心。
「神知道你們的命運,知道你們要經歷什麼,神連你們每一根頭髮都能數清,所以,在你們還不知道的時候,神便知道了你們的虔誠。
既然如此,又何須證明呢?」
信徒們怔住了,闔得緊緊的雙手不由地鬆懈了,一直以來種種痛苦而血腥的獻祭,在那擲地有聲的話語裡,逐漸失去了應有的意義。
連神官也是在半響中回過神來,正欲在信徒們面前駁斥之時。
只聽那使者繼續道:
「在那重生日時,寶座之前,有多少人撒謊成性?有多少人謊話連篇?
但又有誰能欺瞞神?
又有誰能討價還價,推脫過錯?
要知道,在神那裡,一切都是不證而自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