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聲音縹緲空靈,清冷如霜,在這片神國上方迴蕩。
張小滿微微一怔。
逆央則是雙眼睜大,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多少年了,它終於再一次聽見這個聲音了!
張小滿還沒有反應過來,逆央已經先一步沖了出去。
「籽籽!籽籽!?」
它像是只無頭蒼蠅一樣在神國上方亂竄,絲毫不顧周圍小夢魔對自己造成的傷害,瘋狂地尋找著聲音的源頭。
「哎……」
一聲嘆息響起,聲音的主人語氣之中帶著無奈。
「你終於還是找過來了……」
「籽籽!你快出來!一萬多年了!我等了你一萬多年了!為什麼當初要不聲不響的離開!」
張小滿一扶額頭,這場景,怎麼越來越像是狗血言情小說了?
只是,見到逆央如同發了瘋似的橫衝直撞,像是一團火球在怪物組成的海洋里掙扎衝擊的景象,他也不能袖手旁觀,立即調轉靈力,衝上去幫它解圍。
「哎,既然你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麼你便進來吧。」
隨著那道聲音第三次響起,張小滿和逆央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了一道通天之門,那門高不見頂,寬不見邊,如同一片世界帷幕一般橫跨在神國之上。
通天之門緩緩開啟一道縫隙,一縷灰色的光芒映射出來,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景象。
逆央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就沖了進去。
張小滿見狀也只能暗自咬了咬牙,緊隨其後。
一人一龍進入通天之門後,大門瞬間關閉,神國再一次恢復原狀,只留下那些小夢魔怪物還在不斷地嘶吼,像是為目標丟失而憤怒。
「這裡是……混沌空域……?」
進入通天之門後,張小滿看向周圍的環境頓時產生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灰色霧氣所籠罩的區域,不可凝視,不可觸摸,不可名狀,這一幕和他在原界邊緣所見到的景象一模一樣,這才是真正的混沌空域!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過來,為什麼一開始自己在夢魔夢境所見到的混沌空域總有那麼一點違和,他還以為是不同宇宙、不同界值所帶來的不同變化。
現在看來,夢境終歸是創造出來的,而眼前的這片灰色地帶才是夢境以外的真實混沌。
此刻,在張小滿和逆央身前,一道白衣身影正漂浮在那,她長髮及腰,眸如星辰,單從長相上來看,竟然是一名絕美的人類女子。
只是,她那張絕世的容顏上此刻卻蒼白一片,只因在她的身周,無數道鎖鏈正將其牢牢縛住,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她的靈力正在不斷被鎖鏈吸收,傳導入了腳下的那片法陣里。
「籽籽……真的是你!」
逆央激動地大叫一聲,在見到那名女子身上的鎖鏈後,眼睛裡面頓時布滿了血絲,衝上去就要將它們給撕扯開。
「別過來!」
「轟!」
名叫籽籽的女人話音剛落,逆央就已經被她腳下的陣法給轟飛出去,張小滿見狀一驚,這個陣法竟有如此威力,就連逆央這種級別的存在都無法靠近。
「籽籽!原來你是被人抓走了困在這裡的,我原諒你了!你別擔心,我現在就救你出來!」
「別過來!」
女人再一次開口道。
逆央卻是完全不停,再一次沖了過去,然而結局卻和先前沒什麼兩樣,依舊是被陣法給轟飛。
張小滿見狀連忙上前去拉住它,這才讓它消停下來。
「毛蛋,停手吧,事情並非你想像的那樣。」
女人搖頭嘆息道。
張小滿一愣。
「毛蛋?」
他轉過頭來,目光怪異地看向逆央。
想不到這傢伙看上去這麼不可一世,結果竟然還有著這麼一個小名。
逆央老臉微紅,只是卻顧不上這些了,它趕緊看向那名被困在法陣中的女子,出聲詢問道:
「籽籽,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把你困在這裡的,是外面的那個傢伙嗎?你放心,就算是魔,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來的!」
女人搖搖頭,語出驚人道:
「毛蛋,並非是有人將我困在此地,而是我自己這麼做的。」
「什麼?」
她這番話一出,張小滿和逆央全都有些傻眼,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自己把自己困在這裡的?還時刻用鎖鏈汲取自身的靈力?而且看樣子,這一關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了,她到底是圖什麼?
他們有點不敢相信,女人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話有些令人不解,繼而解釋道:
「此間說來話長,這裡暫時還算是安全,你們先好好休息一番,我再與你們細說。」
她說著,被束縛著的手臂微微動了動,手指輕輕一指二人所在的方向,緊接著,張小滿和逆央瞬間感覺到一股清涼之感遍布身體中,原先戰鬥所受的傷和消耗的靈力竟然在這一刻全都恢復到了最佳狀態。
「怎麼可能……」
張小滿微一愣神,心中大為驚駭。
在他眼中,那名白衣女子只是輕輕一點,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多麼強大的靈力波動,自己和逆央就完全恢復了過來,這簡直讓人震驚。
自己就算了,自己畢竟只是消耗了靈力,並沒有受什麼傷,若只是單純的補充靈力的手段,他也是有辦法做到的。
可是逆央就不一樣了,它這麼久以來一直在尋找魔域外圍尋找對方,遇到戰鬥也沒有空停下休整,遭遇的荒獸也是相當之多,身上的傷勢想要恢復過來根本不是那麼容易的。
可是現在,那名女子竟然只是這麼輕描澹寫的一下,就奇蹟般的把逆央給治好了,這樣的手段又怎能令人不驚。
張小滿看了看那名女子,對方全身上下看似毫無靈力波動,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般。
這一下就更讓他驚訝了,要知道能出現這種情況的一般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那人真的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半點的靈力修為,另一個則是對方的實力遠超自己,所以看不透也很正常,除非他也擁有聖天使一族的那種天賦。
很顯然,第一種情況是不可能的,只能是第二種可能性。
遠超自己的實力,還能輕易治好逆央,這些因素加起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眼前的這名女子,很有可能是一名已經超越了中位超凡級,達到這個世界力量巔峰的上位超凡,主宰級!
張小滿瞬間頭皮發麻。
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當面見到一名主宰級強者,他曾經想像中的這種場面應該是自己以後登臨絕巔面對魔主的那一幕,卻沒想到竟然在這裡提前見到了一名主宰。
更令他驚奇的是,原先在傳說中,這個世界上的主宰級強者已經只剩下了魔主一位,有說法是對方以絕對的實力鎮壓了其他的主宰級強者,所以魔主不出,世人最高也就只能見到中位超凡級的存在,再沒有人見過其他的上位超凡。
可是如今,張小滿卻表示自己成功見到了一位。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上位超凡,即便是整個宇宙中也是屈指可數的存在。
頓時,他心中對這裡所發生的一切更加好奇了。
能夠使得一名主宰級的強者自縛於此,這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外面的魔又是怎麼回事?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張小滿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得到解答,只是他跟對方並不熟悉,只能等逆央開口。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名女子的目光卻是掠過逆央,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你也來了啊……沒想到最終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我?」
張小滿愣住了。
這女人所說的話讓他非常驚詫,從對方的口氣來看,她似乎早就和自己認識一般。
可是,自己明明沒有見過她啊,難不成是因為逆央的關係?那也說不通啊,自己跟逆央認識了也不過就幾十年,這段時間這名女子應當一直都是被困在這裡的,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認識我?」
張小滿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只是得到的答桉,卻有點令他摸不著頭腦。
「我也不知道,我們應當是不認識的吧。」
張小滿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對方話里到底是什麼意思。
「呃……那我們見過嗎?」
白衣女人聽完他的這句話後卻是笑了笑,這一笑猶如百花綻放,這並不是一句誇張的比喻,如果不是因為身處在混沌空域,女子的這一笑當真會做到如此。
「我們當然見過,當初在艾琳星的深淵下,你可是拆了我好幾座神像呢。」
此言一出,場中氣氛頓時凝固,張小滿瞬間石化,腦海中不禁回憶起當時自己在艾琳星的時候,和紫威兩人一起在深淵內拆凋像的情景。
「你……你是魔主!?」
張小滿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與此同時,白衣女人雙眸中陡然綻放出星光,一道冰冷的神念掃過來,讓他和逆央都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熟悉,太熟悉了!這個神念,這個目光,她就是魔主沒錯!
張小滿不會忘記當時在尖滅星高塔上見到的情景,在尖滅統領獻上混沌靈花的時候,那道來自於星空的冰冷眼神,那就是魔主降臨時候的意念,那股意念和現在簡直一模一樣,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這一下,張小滿徹底相信了對方所說,這個感覺做不得假,她沒有說謊,她真的是魔主!
可是……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是她?她怎麼會是魔主?魔主竟然是一名女子?
張小滿勐然回過神來。
不對啊,魔主為什麼不能是女子?
他先前被固有印象所束縛,第一次見到魔主的凋像的時候那是在深淵下,那裡的凋像是男人,後來又見過幾次,基本上都是男性的形象,就算不是男性,也是其他的獸形態什麼的。
可是紫威明明都跟他說了,魔主化身千萬,在不同種族的眼中,魔主的形象可能就不一樣,自己先前所見到的,只不過是各族想像裡面的樣子罷了,又如何當的了真。
可是……對方是魔主的話,那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和對方見面,那豈不是……
「你在害怕嗎?」
白衣女人已經收回了方才的神念,又變成了先前那副清冷澹然的模樣,如果不是知道其有著何等恐怖的實力,就是這麼看上去的話,簡直就和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面對女人的詢問,張小滿下意識握緊了拳頭,體內靈力翻騰,隨時準備出手防禦,甚至連無限傳送都打算開始讀秒了,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從對方手上逃離的方法。
可女子接下來的一番話,就讓他立即變得茫然起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你叫極星,是吧?我不理解,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會傷害你?你我之間,有什麼利益衝突嗎?」
張小滿一頓,雙眉緊蹙,心中迷茫,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是啊,自己為什麼會認為,魔主就一定是和自己處於對立面的?
他回想了一下這一路走來時候所發生的種種事情,尤其是在剛剛獲得系統走上超凡道路的時候,因為大融合的關係,不少的魔族陸續出現在了水藍星上。
從那時候開始,張小滿就一直處在對抗這些怪物的第一線。
而他和魔主所對立的這種意識,也是在那時候逐漸形成的。
就像是網絡小說和電影裡面一樣,先是遇到各種各樣的小怪,直到最後,他們的老大將會登場,而魔主就是這個故事的最終BOSS。
張小滿感覺,這應該就是自己潛意識裡所想的了吧。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才會時不時將魔主當做是假想敵,在得到了某些強大能力的時候,他也經常會想,自己如果依靠這個能力的話,能否在運用在那一位身上,或是戰鬥,或是逃跑。
然而,當他現在真正的見到魔主時,在他聽見了對方所說的那番話後,他迷茫了。
自己,是不是一直以來都錯了,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個誤區。
正如對方所說,自己和她,似乎真的沒有什麼不可化解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