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過郁修竹的私生都知道,郁修竹台前幕後的性格基本類似,清清冷冷,對待私生也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不露喜惡。
雖然郁修竹的私生數量龐大,但他行蹤成謎,私生每次追他都要費盡心思。今天也只是有人恰好撞見並通知他人,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他從沒有表露過他的厭惡,也沒有和他們有過交流。
這次是他第一次特意留下來跟他們講話。
雖然是為了他的妻子。
其實就算郁修竹對外公布他已婚的事實,但他的新聞實在是太少了,即便公布後也從未有人挖掘到他妻子的存在,很多人總是容易忘記他早已結婚。
郁修竹把夏梔保護得很好,在沒有得到夏梔的允諾之前,他不會讓她曝光在大眾視野,這會給她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也是他今天會憤怒的原因。
曝光他可以,畢竟他是公眾人物,但曝光夏梔,不行。
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本身就自帶上位者的氣場,只是在外人面前習慣收斂。此時他氣場全開,輕而易舉地就能震懾住其他人。
郁修竹橫掃了他們一眼,薄唇緊抿,似是警告,之後才鑽進車內。
楊泉和他已經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早就見怪不怪。他一上車,楊泉就踩著油門走了。
倒是夏梔還有些驚魂未定,她不追星,也不知道粉絲居然會瘋狂到這種地步。
郁修竹橫著手臂讓她靠著,「有沒有嚇到你?」
夏梔搖搖頭,「你每天都會遇到這種事情嗎?」
「偶爾,」郁修竹情緒淡淡的,看不出與平時有何區別,「公眾人物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便。」
楊泉還想調侃他們幾句,就從左後視鏡看到後面還有車輛緊跟,忍不住破口大罵:「有完沒完啊他們!」
郁修竹把夏梔頭上的鴨舌帽壓低,低聲哄著:「沒事,別怕,你別露臉就好。」
私生一般都帶著精密的攝像儀器,這也是郁修竹最怕的點。他把夏梔摟住,大掌死死地擋住她的臉。
他必須確保她的安全,其他的,都不重要。
楊泉早就練就了一手好車技,上了城內高速,借著車流最後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甩掉了私生。
回到家中已經快八點了,郁修竹到廚房準備晚餐,夏梔跟在他身後,「太晚了,隨便煮點東西吃就行。」
不知為何,經過下午這場意外,夏梔對他有種莫名的心疼。
明星表面上雖然光鮮亮麗的,但背後也承擔著太多不為人知也無法想像的艱辛。
而這種心疼里還夾雜著一點感動。
在遇到危險時,這個男人最潛意識的反應就是保護好她。
那種隱秘的情愫又開始涌動,她忍不住去關心,「你以後在外要注意安全。」
郁修竹在冰箱裡搜羅食材,聞言不由自主地笑,「心疼我?」
夏梔點點頭,郁修竹沒料到她這一反應,心底一陣暖流趟過,「沒關係,我從很久以前就習慣了。」
「很久以前?」即便是朝夕共處的人,她對他真的沒多少了解,「你從事這個行業多久啦?」
察覺到夏梔已經有了要了解他的意識,郁修竹在內心將進度條加上了1%,如實又帶有一點指向性地回答:「16歲那年客串過一部電視劇,火了一陣子,後來我出國留學就沉寂了,兩年前回國後才重回娛樂圈的。」
出國留學?果不其然,夏梔敏銳地抓住這個點,「你是在哪個國家?」
魚兒如他所料地上鉤,郁修竹心情愉悅,「英國。」
「這麼巧,」夏梔發現她跟他真的有太多奇妙的緣分,「我之前讀碩士的時候也在英國,你是哪個大學的。」
郁修竹將豬肉切丁,假裝漫不經心道:「N大。」
夏梔喝水的動作一頓,眨巴眨巴眼睛,「我也是,之前在N大讀了一年碩士。」
「我知道,」郁修竹停下手中的動作,眼裡一閃而過的溫光,「你當年的辯論賽,我就在現場。」
一提起這場辯論賽,郁修竹腦海中便浮現女孩身著禮服的身姿,在演講台上的大放異彩。
只是那時候的他只能當她默默無聞的觀眾。
在她的過往中,他連姓名都不曾留下。
因為她的眼睛只會追尋那一個人。
女孩回憶了一下,「啊,那場辯論賽呀,我當時是替補來的,比賽前一個星期才收到通知,沒有表現得很好。」
「很精彩。」以至於這麼些年,刻骨銘心。
之後他們都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但相同的經歷也在無形中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但夏梔不知道的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微妙的巧合,這其實是有另一個人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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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星光縹緲,蒼穹幽藍深邃。
原本已經進入淺眠的夏梔被腹部傳來的痛意驚醒,這種熟悉的痛感帶來密密麻麻的冷汗,她深陷在被窩裡無法動彈。
有些口乾舌燥。
可生理期的痛楚讓她全身疲軟,虛弱無比。
是真的難受。
夏梔睜著眼,試圖等待這一陣疼痛過去再起身去倒杯水喝。
但痛楚一直在持續不斷。
她深嘆了一口氣,卻也無可奈何。
就在她覺得很是難受時,「咔嚓」一聲,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在空蕩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修長高大的身影消無聲息地進來。
夏梔呆愣住,她沒想過郁修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的房間裡。
感覺到有人靠近,她屏住呼吸,郁修竹俯身那一刻,溫熱的氣息覆蓋住她,躡手躡腳地幫她掖好被子。
窗簾並沒有拉緊,窗外的夜光混雜著街燈影影綽綽地灑進房間,借著微乎其微的光,郁修竹對上夏梔睜大的那雙眼。
「……」
「……」
一片沉寂。
下一秒,郁修竹條件反射地往後退開一步,神色慌亂,「抱歉,我沒別的意思……我,我只是……」
他努力穩定心神,冷靜後也覺得這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怕你著涼,過來看看你。」
郁修竹其實多慮了,因為夏梔現在已經疼到沒有去思考這一層次的問題,虛弱地說:「你能不能幫我倒杯熱水。」
他心一緊,伸手按下牆上房燈的開關,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夏梔應激性地閉上眼。
郁修竹看到她泛白的唇色,滿是心疼,反應過來,率先出門去給她倒了杯偏熱的水,扶著她坐起來。
他垂眸看她,溫聲問:「怎麼啦?」
熱水讓她腹部的疼痛緩解了些許,面對郁修竹,比較私密的事情她還是覺得有些羞澀和難以啟齒。
但她坐起身時,被子順著動作滑落,郁修竹瞥見床單上的絲絲血跡,差不多也瞭然於心,「你先去洗手間換一下衣物,我給你換床單。」
夏梔扶住郁修竹伸過來的手,借著他的力氣起身,「謝謝。」
等她重新換了套睡衣出來,床單已經被郁修竹換成全新的,房間裡已經沒有了郁修竹的身影。
這時疼痛感已經沒有那麼明顯了,她回到床上,才想起剛剛沒有思考的問題——
郁修竹為什麼會出現在她房間裡?
又想起他剛剛好像說了……怕她著涼。
他每晚都會來嗎?
夏梔心緒有些複雜,剛剛撞見他進來時,她第一反應就是驚嚇。
可當他俯身溫柔地幫她掖好被子時,又是難以言說的心暖。
這些都是她不曾享受過的。
她靠在床背上,眼前閃過的都是郁修竹的好。
他太好了,是她從沒設想過的。她甚至都有些感激家裡人為她安排的這場聯姻。
這場婚姻現在像是偏離了預想的軌道在發展,他的每一點好都把她帶進越深的漩渦,又讓她難以承受,因為她好似並沒有什麼對等的付出。
胡思亂想之際,郁修竹再度歸來,手裡端著一個瓷碗。
撲鼻而來的姜味。
夏梔抬頭看他,他走到床邊,在床沿坐下,那種溫柔是由內而外的,「來,先喝點紅糖姜水。」
夏梔鼻頭一酸。
還好碗裡散發出來的白霧可以掩蓋住她微紅的眼眶,她低聲說了句:「謝謝。」
「我以前沒有煮過,也不知道會不會太甜。」
夏梔搖搖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舒服極了。
郁修竹抬手在自己的腹部試了一下手溫,確定是偏暖的,才放心地將大掌覆蓋在夏梔平滑的腹部上。
這一動作讓夏梔潛意識地想躲避,郁修竹輕聲道:「別動,我就是幫你揉揉肚子。」
他順時針地幫她輕揉,他掌心的溫暖傳入她的肌膚,配合著紅糖姜水的暖意,舒緩了生理期的不適。
見她一碗下肚,郁修竹才問:「好些了嗎?」
夏梔點點頭,「謝謝你。」
她又感覺這聲「謝謝」太過輕薄,完全無法表達她內心的那份感激。
郁修竹收起瓷碗,讓她重新躺下,「夏夏,不要和我說謝謝……我是你丈夫,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夏梔抬眸和他對視,「郁修竹,其實我很難心安理得地單方面接受你這麼好。」
這世間的付出,都應該是對等的。
聞言,郁修竹掀起眼皮,語氣平緩堅定,「可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