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犯「小何」,或者旅行家,他抬起低下的頭,直面著那個被他稱為東方明如的男人,和變形前蜷縮在牆角的形象完全判若兩人
「「靈魂蠟術」,確實是doctor那幫的啊。」東方明如雙手環抱胸,表情依舊冷淡,就像沒有其他表情系統般。
「看來兄長,咳,藥劑師給您留下深刻的印象了呢。不過我倒是不喜歡這樣,非得把自己變得和別人一模一樣,連同那卑微的性格,而且連自己的【序】都不能使用就很雞肋對吧?要不是為了能嫁禍給這兩個蠢貨我也不想這樣。不過嘛,她是否真的帶著未序之環我也很好奇。畢竟她很多表現,只能用詭異來形容吧。」旅行家俯下身,手伸向司徒淚腳踝輕輕一點,一枚普普通通的鐲子浮現在那個位置,形若腳鐐一般。
「……」
「沒錯了,那麼,」旅行家面向東方明如,「現在就是該如何處理了。如你剛剛所見,你的【序】「世間異客」消除精神相似體的能力沒辦法對這個女孩發動,而未序之環,或者說遺物本身只能通過死亡轉移所有者。還是說要正中這個女孩下懷,來一波鷸蚌相爭?她一直呆在這裡不就是為了把我們兩個跟蹤了她好幾天的人引誘到一起?」
「……話真多,「世間異客」,」東方明如身體一轉,眼中是掩蓋不住的殺意。下一秒,他的身形就已經出現在旅行家的身旁,好似從影子中閃出。這是他一貫的做法,只是這次,他遇上了對手。
旅行家左手伸向後上方,指尖正對東方明如,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抱歉啊,「北海航道」」
此時的東方明如什麼也沒感覺到,對他來說,那只是一陣微不足道的微風,只是一道不算刺眼的白光,只是他突然撞上了牆壁,和剛剛的司徒淚如出一轍。
「呼……」
「如何?畢竟知道會對上你所以特殊訓練過了,為了反應上你的高速。嗯,依靠高速搭配你的能力確實可以達到殺人於一瞬,但是,如果像現在這樣你根本碰不到我呢?所以說嘛,放棄吧。」
東方明如從牆上落下,身體緊急完成受身。或許從這一刻起,他才將眼前之人真正視作為敵人,而面對敵人,東方明如選擇,將一旁昏迷的司徒淚提起迅速拋了出去。
「嗯?」旅行家慌忙側身躲開,明顯這一舉動在他的意料之外,而抓住這破綻,東方明如再次出手。
「人在意外來臨時能依賴的永遠只有本能的行為,而我只需要賭你還沒能把這種反應變作本能。」
影子般的身影居高地壓迫在旅行家面前,完完全全在正面直接進攻,「「北海航道」!」旅行家調整過來,發動能力,身影被瞬間推到天花板上,然後緩慢飄落,那竟然只是那件風衣。真正的東方明如已從司徒淚的落點陰影里閃出,借著旅行家愣神,手刀落在了他肩上,紫色切開了一道裂縫,鮮血開始噴涌。
這是一出完美的雙重偽裝,借司徒淚遮擋目光,然後再把那件幾乎成了他主要構成元素的風衣作為自己的第二重偽裝,當把風衣當成目標攻擊後再從司徒淚那邊閃出,這是任何人不可能反應的過來的攻勢,旅行家心想著,也在慶幸著他把自己真正的能力掩蓋的很好,捂著有些深的傷口,他看向了鮮血噴出的方向,那裡,東方明如完全昏死了過去。
「很遺憾,「北海航道」的真正效果是傳遞矢量。所以,你們會被指尖帶起的微風吹動,所以,你會被噴涌的鮮血推走。」
旅行家取出繃帶,緊急處理好了傷口,「果然,DOCTOR的話不無道理,我還是不夠。不過現在能把這件事完成了就好……」
「「晨昏剪影」」女聲不適時響起,伴隨話音,旅行家肩上的鮮血逕自噴涌,穿透那完好的繃帶。
旅行家急忙捂住傷口,反應過來道,「一直都在裝暈嗎?」
「畢竟如你所說的,我也有目的啊。雖然除了這個什麼有用的都沒說就是了。」司徒淚摸了摸腳上的銅環,輕如無物的感覺傳來。如剛才他們說的,她對這個未序之環一無所知,包括它的來歷以及為什麼會在自己身上,所以……
「嘶,還是讓你得逞了啊,讓我們鷸蚌相爭的想法。不過,現在我尚還能有一戰之力,你又如何要依靠你那毫無攻擊性的【序】呢?以我的觀察,你應該沒辦法對生命體使用吧,那讓物體能被穿透的能力。」
「看出來了啊,我的「晨昏剪影」,是能讓物體變成能被穿透的虛無態,另外,也能讓物體變得無色的透明態。而一切的前提是,不能對生命體使用。確實拿你沒辦法。」一副毫無保留的樣子,讓旅行家回憶起剛剛那個被綁架的她也是這個語氣,描述著無可爭議的事實,然後從事實之外突破,人們往往會進入這種陷阱,因為哪怕她再可疑,都只會順著她的描述去思考,而在此前提下,任何舉動就是徒勞。
「怪不得他也會說你棘手。」旅行家感受著血還在流出,他得速戰速決,即使這樣可能正中司徒淚下懷。
左手輕點空氣,矢量發射。她卻側身一瞥,往身後完美的躲過了「北海航道」。
「北海航道」的弱點輕鬆顯現,越遠越難命中,而她也不需要像東方明如那樣接近旅行家,只要靜待他失血過多。這下需要破局的就轉變為了旅行家自己。
司徒淚躲開「北海航道」後沒有停下,轉身向外屋跑去。旅行家只得緊跟上,完完全全在被司徒淚拿捏著走。
外屋是更廣闊的空間,夕陽依舊,旅行家看著司徒淚停下,正要發動【序】,耳畔卻好似響起了熟悉模糊的聲音,「……你,還不夠。」
旅行家當然明白,這只是自己回憶里的聲音,是DOCTOR對他的評價,是父親無奈的安慰。他突然回憶起這句話並不是空穴來風,自己真的夠了嗎,自己真的做好面對這一切的準備了嗎,自己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到這個處境,明明自己一直走在對的路上,不管是把司徒淚打暈在那個小巷上,還是偽裝成綁架犯,可情況卻一點點偏離著他的掌握。目光落向司徒淚,她對他是如此毫不在意,偏偏剛剛面對東方明如卻是一副緊張的樣子。
「真是,真的被小看了呢。」旅行家突然靈光一現,自己的能力本質是矢量,既然是矢量那就可以,「「北海航道」,暴風競技場!」旅行家朝四個方向發動能力,驟然間屋內狂風大作,他們兩人已然被風牆包圍。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你要跑出來,但確實給了我一個適合發動這個的場所。現在,這些矢量就沒那麼容易躲了。「北海航道」。」對司徒淚來說已經算得上熟悉的氣流再次射出,司徒淚閃開,卻感受到那氣流碰到風牆自發偏轉了方向。
「矢量,偏轉了?」沒等司徒淚反應,旅行家又射出更多氣流,雖然對他來說這些可能也會影響到自己,但現在他必須這樣,而她是不可能猜到自己會把自己也處在危險之中。
她的身影輕盈地不斷躲開那些不可見的氣流,身體竭盡極限般閃避,卻好似徒勞。沉重的碰撞聲,代表旅行家的勝利,司徒淚到底還是倒在了牆邊,四肢經由碰撞,已經完全麻木到不能動彈。現在的她又變成了嗷嗷待宰的羔羊,靜待下她的命運。
「……」旅行家沉默地走近,表情嚴肅,風牆的聲息也慢慢沉寂。這招對他來說也是第一次使用,能起到這種效果,實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就在旅行家即將踏出下一步的同一時間,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什麼。那是和夕陽融為一體的,橙紅色的光粒。
「「晨昏剪影」」霎時間,灰塵墜落的聲音淅淅瀝瀝地響起,似如雨聲,整個房間的地板已經被她虛無化,除了,中心那個人站的位置。
「我贏了啊,大小姐。」旅行家謹慎地走遠,生怕她還生出什麼么蛾子。剛剛的他在發覺粒子的那一瞬間,本能般把自己腳下的粒子吹散,「這招很不錯,但也很容易看穿。畢竟你的【序】沒辦法直接造成傷害,那麼你就一定會試圖這樣攻擊我。可惜還是棋差一招啊。「北海航道」。」
矢量穿行,餘暉被氣流扭曲,形成一道道分隔的光路,指向勝利的結局。
「所以,你還不夠啊。對你來說,或許根本沒有意識到殺死一個人是意味著什麼,根本不知道一個人會為了活下去而做出什麼。生與死本就相連,你又憑什麼覺得自己就該是活下去的那個……」司徒淚表情柔和地微笑著,眼底卻閃爍著犀利的寒芒。
「被「晨昏剪影」命中的物體,不論是虛無態還是徹明態,都會有帶有一定的固定,這點就像超市里一定有購物袋一樣自然,而這個固定很微弱,所以不會有人在意它,所以不會有人能想到,這些積累起來是什麼樣的力量。不過,其實你該是見過的,我沒來得及把繩子上的【序】解除,所以在拼了命你想不起來這一點。現在,你已經輸了。」
藍色的光粒悄悄升起,包圍著氣流的行跡,然後,一點點,軌道開始扭曲。直至最後,完全反轉了過去。目標,正是旅行家。而他已經來不及躲也已無路可逃了。
「嘶……但你是不是忘了,這是我的【序】,哪怕我不能控制,也可以釋放其他的矢量去進行調整!」旅行家像抓住希望了般,在被自己的【序】擊中後,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姿態,以求最後的活路。穿行過門,他有自信能在被推到牆上前停下自己。
「可惜了呢,「世間異客」!」東方明如整個人撲向旅行家,霎時如血包迸裂般。
旅行家,確認死亡。
「早就,算到這一步了嗎?甚至把他引到另一個空間?就為了我能夠出手給他終結,」東方明如走向了司徒淚,「那麼現在,誰才是鷸蚌,誰才是漁翁呢?」
「呃……」司徒淚還試圖掙扎著,想著勉強站起身,隨後,就是四肢無力地倒下,暈死了過去。
……混沌,黑暗,未知,和熟悉的不明來路的安心感。當司徒淚醒來,已是一片月色。她還沒死,這點她並不意外,但她還是暗暗慶幸於自己的心臟跳動,同時也明白,這不是某人良心發現的結果。
站起身,司徒淚只感覺自己像剛沒經歷過戰鬥,不僅全身輕鬆,連那些本該的疼痛內傷都蕩然無存。司徒淚帶著這些疑問,走向了他們初見的房間。皎潔的月色照在一身黑衣上,像是賜福於他身,東方明如倚著窗台,率先開口道,「你想要的是什麼?」
「那你想要的又是什麼?」
「先回答我的問題。明明已經放你一馬了,但你還是找上了我,告訴我你想要的是什麼。」
「可你在這,不就是為了等我來找嗎?因為我們心裡都有對對方的疑惑,都有需要對面解答的問題。」司徒淚手搭在窗沿邊,走進了月色下,向東方明如伸出了手。
「我想要的,是關於【序】的事情,是想要知曉這種異能究竟從何而來,以及,如何能結束它所帶來的一切。你們和你們爭奪的這個叫未序之環的東西,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和【序】有脫不開的干係,對麼?」
「……對,但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是一時在這說不清的。如果覺得可以相信我,明天,來這個地址找我吧。」東方明如將手搭在司徒淚的手上,一張清秀的字條,隨著東方明如的那張不變的撲克臉一同在司徒淚手上舒展開,「……巧合般,在某種意義上,我們算是,目的地一致了。」
「哦對了,最後,告訴我怎麼稱呼你。」東方明如和司徒淚對視著,提出了這麼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我的名字是司徒淚,稱呼我為淚就好了。」
……
「還是搞不懂你打算做什麼……」
「你需要知道一件事,」東方明如注視著月華,「未序之環的主人,註定要承受超越所有苦難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