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藥石無醫

  第108章 藥石無醫

  顧雲錦不懼與楊昔豫動手。

  反正,前回大庭廣眾之下已經揍過一頓了,有一就有二,照打就是。

  理了理袖子,顧雲錦大步要往外頭去,卻被徐氏和沈嬤嬤一左一右攔住了。

  徐氏不讚許地搖了搖頭:「那天在書院,邊上只有郡主和縣主,你想打他就只能親手打,今日不同,家裡各個都在,你且歇著,讓沈媽媽去。」

  沈嬤嬤忙不迭點頭:「太太說得對,那個瘦竹竿,一腳就能踢趴下,姑娘只管看著,免得打他還手疼。」

  她可捨不得姑娘再傷了手了。

  白白嫩嫩一雙手,跟豆腐似的,用來打人,實在叫人心疼。

  顧雲錦哭笑不得。

  念夏上次看賈婦人教訓戴嬤嬤時開了竅,端了撫冬正搓洗衣裳的水,就往外頭去。

  撫冬三兩步追上去。

  兩人貼著門板,聽外頭動靜。

  一下又一下的敲門聲,不急不躁的,許是知道裡頭不會開門,楊昔豫先開口說話了。

  「表妹,那日的事是我不對,我來……」

  念夏和撫冬交換了一個眼神,點了點頭。

  撫冬一把拉開了院門,念夏揚手把洗衣水潑了出去。

  楊昔豫的話才說了一半,迎面污水就襲了過來,虧得他站在胡同中央,只濕了鞋面,他霎時間就愣住了。

  來北三胡同之前,他想過,顧雲錦也許會冷嘲熱諷,也許會揮拳踢腿,也許壓根就關緊大門只當無人在家,可他壓根沒想到,迎接他的是一盆洗衣水。

  公子出身、往來又都是官宦子弟的楊昔豫,何曾見過這種市井小婦撒潑的手段?

  他漲紅了臉,尷尬萬分,想甩袖子就走,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我來給表妹賠禮,上次你若還未出氣,今日再撒氣也行,我就站在這兒,隨你撒氣了。」

  楊昔豫擺出一副縱容態度,甚至是帶了些無可奈何,仿佛無論顧雲錦做什麼,他都不還手,他都願意接受。

  若是不知來龍去脈的,只怕是要當成表兄妹置氣,一個驕縱得無法無天,一個寵溺得不管不顧。

  哪怕是聽過市井流言的,端看楊昔豫這態度,難免也要在心裡轉圈疑惑:這倆表親,怎麼會鬧到這地步了?明明,能是歡歡喜喜的呀。

  念夏和撫冬氣得滿臉通紅。

  沈嬤嬤提著掃把衝出來,喝道:「少擺這假惺惺的姿態!算計我們姑娘算計上癮了不成?

  當著郡主、縣主的面,都敢跟我們姑娘大呼小叫,平日可沒少欺負人!

  您這副模樣,擺給願意看的人去看吧。

  我們北三胡同,各個眼瞎,不吃這一套!」

  楊昔豫的目光落在那把掃帚上,沈嬤嬤把戴嬤嬤掃出胡同的壯舉,他是聽說了的。

  哪怕他硬撐一口氣,想到那場面也忍不住發憷。

  「媽媽……」楊昔豫下意識後退半步。

  捻墨還算機靈,從馬車上提了幾樣東西塞到楊昔豫手中。

  楊昔豫趕忙往沈嬤嬤身前推:「徐家姑母身弱,這些都是補氣補血的藥材,留給姑母養身體……」

  他一面推,一面一個勁兒地往院門裡張望。

  沈嬤嬤被一盒盒藥材塞了滿懷,一時間沒騰出手推回去。

  顧雲錦就站在門內看動靜,見楊昔豫這般不依不饒,雙手不由發癢。

  想揍他,還是想親手揍他!

  哪怕手痛,也想揍!

  顧雲錦邁出院門,二話不說,對著楊昔豫的肚子就是一拳。

  楊昔豫見顧雲錦出來,臉上剛露出驚喜,下一瞬,就被一拳頭打得倒吸涼氣。

  捻墨在一旁目瞪口呆,這顧姑娘當真跟傳言裡一樣,說打就打,嚇死人了!

  「姑娘呦!」沈嬤嬤急得跳腳,才勸她小心手痛,怎麼就聽不進去呢。

  見顧雲錦還要接著打,沈嬤嬤顧不上什麼人參鹿茸,一股腦兒全砸在地上,將掃帚一把塞到顧雲錦手中:「姑娘用這個!」

  好歹不傷手不是。

  顧雲錦掂量了兩下,舉起來就往楊昔豫臉上砸。

  沒有學過槍棍,顧雲錦舞得沒有章法,只求一個順手。

  一面砸,她一面想,不能只練拳法了,回頭該讓念夏和沈嬤嬤指點指點槍棍之術了。

  楊昔豫一個勁兒地躲,繞著馬車兜圈子。

  顧雲錦砸了一通,氣順了大半,杵著掃帚道:「還不滾?真想被一把掃帚打到東街上?」

  楊昔豫狼狽又羞愧,可就算如此,他都一瞬不瞬看著顧雲錦。

  他知道顧雲錦長得好,這會兒額頭微微泌出汗珠,臉頰泛紅,越發讓人移不開眼。

  恍惚間,他突然就明白了「河東獅吼」的趣味了。

  這一通打,不算白挨。

  顧雲錦把掃帚交還給沈嬤嬤,拍了拍掌心,轉身回了院子。

  沈嬤嬤鄙夷地瞪了楊昔豫兩眼,見對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舉起掃帚又要打過去。

  楊昔豫肩膀上挨了一下,痛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沈嬤嬤這力道可比顧雲錦凶多了,他只好連連後退。

  捻墨想上來攔,卻不是沈嬤嬤的對手,只能眼看著楊昔豫步步往後,險些與胡同口進來的少年人撞到一處。

  來人是夏易。

  他拎著一提藥包,冷眼看著楊昔豫:「公子受傷了?」

  楊昔豫一怔。

  夏易沒有等他回答,上前一步扣住楊昔豫的手腕,搭住了脈搏。

  楊昔豫下意識掙了掙,卻聽對方說「我是學醫的」,就止住了動作。

  夏易沉著臉,良久才放下手,上下打量了楊昔豫幾眼,一言不發越過他,就往胡同里走。

  楊昔豫不解,哪有大夫診脈之後什麼都不說的,他不由喚道:「你……」

  「藥石無醫!」夏易頓了腳步,「楊公子的臉皮,已然厚得藥石無醫了,我開不了方子,自然無法可說,公子另請高明吧。」

  話說到了這裡,楊昔豫哪裡不曉得夏易是嘲諷他來的。

  他氣得夠嗆,陰著臉上了馬車,離開了北三胡同。

  這一齣戲,不消多時就傳開了。

  賀氏聽了信,又是氣又是急的,直罵楊氏昏了頭,給楊昔豫出這樣的主意,挨打又丟人。

  她哭哭啼啼去見幾位老太太,又被老太太呵斥。

  「丟人?之前就不丟人嗎?事已至此,不破釜沉舟,還有破局之日嗎?大丈夫能屈能伸,那顧雲錦有本事再鬧騰啊!她追著昔豫打上三次,你且看看,到時候城裡是笑話昔豫丟人,還是指責她驕縱無禮、斤斤計較!」

  一旦顧雲錦背上了那一樁樁的污名,她之前行事的是非對錯,難道還會一面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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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友們明白楊氏這主意的意思了嗎?吃瓜群眾喜歡的是「完美受害人」,只要雲錦不「動手有因」,反而不依不饒,那她漸漸就不完美了,世人對她動手的看法也會苛刻起來。

  這個法子,網絡對撕和洗白的時候,還挺常見了,攤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