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瞬間晃神。
蛟龍居然開口說話了!
他的聲音跟他的人一樣冷冷清清,如同清洌的泉水,還帶著一點少年稚氣。
我奮力地起身撲向了他,卻在即將撞到他的那一刻止住腳步,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喜極而泣:「你沒事?!」
他眼波微瀲,鼻子挺翹著:「我能有什麼事。」
「可我昨天明明看到你被……」
蛟龍漂亮的劍眉皺起,隨後神色凝重地湊到我身邊,刻意壓低了嗓音:「我的事不重要,你還是趕緊去看看狐仙吧,他情況不太好……」
「不太好?」我整個人立刻崩了起來:「他人在哪兒?發生了什麼事?」
蛟龍眼神閃爍著,說三言兩語講不清楚,然後報了一個地址:「紫藤巷16號,你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紫藤巷就在我們學校後門的老街對面,全是古色古香的老房子。
原本十五分鐘的路程,我不過十分鐘就趕到了。
站在紫藤巷16號門前,我看著這幢白牆灰瓦,頗有種蘇派園林的院子,忍不住失神了一秒。
因為門上的小小門牌,刻著的不是【蘇宅】,而是【喬府】。
來不及多想,我鼓起勇氣敲響房門,還沒碰到門板,大門便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身後傳來蛟龍的聲音:「在後院。」
我想也不想便抬腿邁了進去。
這一路小橋流水、綠樹成蔭,怪石之間種滿了各種名貴花卉,美得就像人間仙境。
可我卻沒有心情欣賞美景,腳步飛快地順著長廊繞過屋子,來到了後面的小院,站定在一汪溫泉邊。
池裡的水鮮紅如血,就像一個血池,泛著詭異的光,讓人觸目驚心。
氤氳的水霧中,若隱若現一個光潔的後背,玉雕般背對著我泡在水池裡。
削薄筆直的肩,線條流暢的後背,一身結實又細膩的肌膚,暴露在了空氣中,就像一塊完美無瑕的羊脂白玉,將周圍的空氣都暈染得十分曖昧。
特別是那脖子上的銀項圈,古樸神秘,牢牢鎖著那修長白皙的脖子,此刻正散發著一股詭異的光芒,小蛇般籠罩在他的身上。
胡玉卿?!
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不顧一切地飛奔上去。
等我徹底看到他的臉時,我已經跳進了溫泉水中,掀起一片水花。
胡玉卿閉著雙眼,沾濕的睫毛上,不斷有水珠垂落,那張迷媚傾城的臉龐,被熱氣蒸騰得緋紅一片,看得我喉嚨都在發緊。
水聲嘩啦作響,伴隨著我的喘息聲,這麼大的動靜,胡玉卿居然沒有甦醒,這讓我覺得很不對勁。
「胡玉卿?」我試著喚醒他,大著膽子捏了捏他的臉。
可他卻始終沒有睜開眼,像個雕塑般,一動不動地浸泡在水中,估計是傷得不輕。
「你別嚇我……」我顫抖地伸手觸向他,手掌剛靠近他脖子上的項圈,我胸口的青狐紋身便猛地抽痛起來。
胡玉卿也痛苦地皺了皺眉,隨即蹭的睜開雙眼,原本明艷瀲灩的那雙眼睛,此刻變成了無底深淵,沒有一絲眼白,仿佛能吞噬掉一切的光明。
他無情地瞪向我,身體似乎被一股邪惡的力量所占據,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表情也逐漸變得扭曲而凶戾。
察覺到他身上有殺氣,我還來不及後退,就被他狠狠按進了水裡。
「胡玉卿……你幹什麼……」我艱難地與他對抗著,手腳四肢不自覺地撲騰起來,掙扎中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在與死神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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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胡玉卿無動於衷,握住我的五指如同鐵鉗,盡情地享受著這場生死遊戲。
就在這生死攸關之際,一道人影快速閃過,我脖子上的大手頓時就鬆開了,胡玉卿軟綿綿的身體朝我壓了下來……
一道冰涼的、泛著寒意的硬物,抵住了我的後背,我腦子裡立刻就浮現出了一張女人的臉,那嫉恨的目光恨不得將我生吞,不等我看清,她就扭曲地朝我撲來。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格擋,卻還是慢了一拍,眼看著那張臉就要入侵我,幾根紫色絲線憑空出現,以光的速度沖向了那張臉……
「啊……」我一張開嘴便吞了好大一口水,然後後脖子一緊,被人給提溜起來,同時浮出水面的,還有已經沉底的胡玉卿。
男人倒在岸上,本能地吐了幾口水,表情逐漸恢復安詳,仿佛剛才置我於死地的是另一個人。
我趴在池子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時,一隻瑩潤修長的手伸到我面前。
我抬起頭,見到那張陽光般的面龐,感覺就像在做夢:「胡若塵……」
見到他,我眼眶頓時就濕潤了,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光。
胡若塵伸手將我撈了起來,向來溫柔的大男孩,卻罕見地衝著我怒吼:「誰讓你來這兒的?你不要命了!」
我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就像個受驚的兔子,所有的委屈都積蓄到了眼底里。
胡若塵頓時就心軟了,手足無措地將我輕輕放下:「那個……我不是凶你,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情況有多危險?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回來,你現在已經是個屍體了!」
我按捺著尚未平靜的心跳,他說得沒錯,剛才真的好險。
我驚恐地望著胡玉卿,不敢再靠近他半步:「他剛才怎麼了?好像變了個人。」
胡若塵眸色深深地盯著他,滿是擔憂和心疼:「你剛才看到的那個惡鬼不是別人,就是他……」
他示意我看向胡玉卿脖子上的項圈,小聲地提醒我道:「這次算你僥倖,下次見到他項圈發出異光,你記得有多遠跑多遠!」
他這話無疑是承認了,胡玉卿突然發狂,跟脖子上的項圈有關!
我再次問他這項圈是什麼來歷,胡若塵便抿緊了嘴角:「你別問了,我是不會說的,你也最好別去觸怒六哥,如果可以,最好把剛才的事全都爛在肚子裡……」
每次提到這個項圈,胡若塵和胡玉卿都諱莫如深,看來,這東西對胡玉卿的影響非常之大。
我雖然沒問出個所以然,心中卻早已有了猜想,這項圈一定跟他犯下的罪孽有關!
「好,我知道了……」我擔心地望向地上的胡玉卿,望向他脖子上冰冷僵硬的枷鎖,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剛才在水下好像見到了一個女人的臉。」
聞言,胡若塵臉色突變,像是極力在隱藏著什麼,慌亂地朝我說道:「肯定是你看錯了!人的大腦在缺氧的環境下,很容易就會產生幻覺,更別說這還是硫磺水。」
「是嗎?」我一臉的不相信。
而他卻信誓旦旦地點頭:「當然了,有我胡八爺坐鎮,什麼妖魔鬼怪敢跑我們新月家裡來。」
「什麼?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