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
難怪她今天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這身上東西多著呢,也不知她說的是哪一位。
我問她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麼?
陳悠然點點頭:「我能感覺到,你身上那個惡鬼很邪惡,隱藏得很深,他對你的感情十分複雜,又愛又恨,對你有所圖謀,而且……他想要你的命!」
這話太過模糊,我問她能不能說具體一些,她卻搖搖頭說她感應不了太具體的東西。
「你的身上有很強的死氣,才會被女鬼學姐纏上吧,我擔心她還會再來找你。」
一想到剛才被鬼附身的感覺,我就毛骨悚然:「這是賴上我了?」
這時,胡玉卿冷不丁地出了聲:「來了正好。」
「什麼?」我震驚地在心中輕呼:「你不會想吃了她吧?」
他鼻息間冷哼一聲,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縈繞:「你沒發現嗎,有東西在操控她們。」
操控?
我突然想起了那股黑色的絲髮,跟痋術巫師變換出的黑線幾乎一模一樣。
難道這不是頭髮,而是痋術?
痋術巫師也來了!
「終於開竅了。」胡玉卿話音尚在,那長身玉立的雋逸身影便映入我眼帘。
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長袍,精緻的腰帶鑲嵌著精美的玉石,衣袂飄飄,清冷又矜貴。
微挑的狐狸眼落在我血淋淋的手指上,快速閃過了一絲不忍。
他俯下身,握住我軟軟的手骨,放在唇邊輕吐一口涼氣,那薄荷的氣息浸入肌膚,很快就撫平了痛意。
我的手指真的不疼了!
「若不是這女人壞事,我們已經找到那個人了。」胡玉卿氣惱地瞪向陳悠然。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我就火冒三丈。
「你還好意思怪人家,那女鬼咬我的時候,附身的時候,你們又在哪兒呢?」三個守護神沒一個靠得住的。
胡玉卿的手指骨節發出咔咔的脆響,眼底湧現出了怒意。
「喬新月,你長個腦子就是為了顯高嗎?」他這張臉黑到了極致,伸手敲了敲我的腦袋。
「我、我怎麼知道你們有別的計劃,你們告訴我了嗎?我又不是你們肚子裡的蛔蟲。」我也很生氣。
被女鬼欺負都沒這麼委屈過。
見我氣得臉頰都紅透,胡玉卿露出無奈:「現在明白了嗎?」
明白了!
「等那女鬼下次再來,我讓她附身就是了。」我嘟囔道。
胡玉卿卻蹙了蹙眉,語氣帶著淡淡的心疼:「不必……我自有法子……」
至於是什麼辦法,胡玉卿沒有細說。
他目光下垂,深邃得仿佛沒有底的洞穴,手心裡變幻出那血玉蟾蜍,他這次沒有動手,就著我傷口的血,在蟾蜍的頭頂抹了一下。
血痕消失,血玉蟾蜍碧綠的眼眸閃了閃,身上的血絲好像變得更繁密了。
「第五日了。」胡玉卿沉沉地說著,眼尾掠過我的小腹:「今晚那女鬼暫時不會再來,先好好休息……」
他閃身從我面前掠過,鑽回了我的領口裡。
青狐紋身因為他的到來,變得越發熠熠生輝,靈氣逼人。
原本發呆的陳悠然,突然間打了個寒顫,驚悚地縮向了角落裡。
「新月,那個惡鬼的氣息又來了……」
她瑟瑟發抖,眼珠茫然地望向我的四周。
惡鬼?
她居然說胡玉卿是惡鬼!
這怎麼可能?
我身上誰都可能變成惡鬼,肚子裡的邪物、痋引、柳玄冥和小蛟龍……唯獨胡玉卿,不可能是那個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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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嚨仿佛堵了一團棉花,半天都無法回過神。
「你真的確定……是惡鬼的味道?」我顫巍巍地問。
她攥著衣領,驚恐而又篤定道:「是他!」
我如同晴天霹靂,整個後背都涼了一下:「不可能,一定是你聞錯了……」
陳悠然知道我不信,只能閉上了嘴:「總之,你自己小心吧!」
我的心情有些糟糕,但轉念一想,陳悠然只是感應,誰知道是真是假,沒必要太過相信她的話。
胡玉卿是人是鬼,我心裡跟個明鏡似的。
這時,小桃子終於找到了藥水和膠布,溫柔地給我包紮著。
宋琦這邊也找到了一些重要線索。
「我從一個畢業的學姐那兒,打聽到了一些內幕,當年她查閱學校檔案,無意間看到了這件事,雖然筆墨很少,但應該也足夠了。」
2003年快入冬的那個月,文學系大三的何芳菲不知怎麼的,大半夜跑到了學校南區的建築工地上,被人給強女幹了。
當時學校為了壓下這件事,給她們宿舍四個女生都保了研。
出事後沒多久,原本應該在家療養的何芳菲突然跑回學校,在宿舍里自殺了。
死之前她用小刀在牆上刻了字,等那幾個女生回來時,看到滿宿舍都是血,看到那句詛咒般的刻痕,當場就嚇瘋了一個。
「後來,一個瘋了,另一個因病休學了,就剩下曹麗娜,她就像個沒事人似的,該上學上學,該讀研讀研,人生順風順水。」
宋琦有些帶情緒地說道。
這種事,在大學校園裡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有人甚至調侃地稱,那種愛發生事故的小路為保研路。
這幾人吃著何芳菲的人血饅頭,一路保研走上人生巔峰,想想確實對她很不公平,而且這件事,明顯就是有貓膩。
「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就沒有人懷疑嗎?」我問。
宋琦指了指名單上的王婷:「這女孩的父親,是學校的管理層,你說呢?」
我明白了,看來是高層刻意施壓,按下了這件事。
「大家都說,這何芳菲死得冤枉,其中必定有隱情,但是大家都沒證據。一個瘋了,一個病了,還有曹麗娜堅強得跟個鐵通似的,也問不出什麼,慢慢的,大家也就淡忘了,可是……咱們2棟女生宿舍樓從那時起就開始鬧鬼!」
不止一個人在晚上見過何芳菲的鬼魂。
有時是遊蕩在走廊上,有時是在人家低頭洗臉時,突然出現在別人身後,鬧得沸沸揚揚。
「之後這棟樓就被鎖了起來,這期間也斷斷續續讓人進來住過,住不了多久就會出事,直到今年,才終於徹底打開,讓我們來增增人氣。」
「原來是這樣……」聽到這個故事,我沒有感覺到任何害怕,只覺得難受。
何芳菲生前已經夠慘了,自殺之後靈魂一直被困在這兒,如今還成為了痋術巫師的傀儡……
等她下次出現,我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問清楚這件事。
第二天,宿管阿姨給我們換了一間宿舍,我們搬到了樓下一間閒置的空房裡。
這間房沒有之前的那麼陰森,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們各自收拾了東西,剛鋪好床,她們就要去逛街,但我卻疲乏得很,哈欠連天的只想睡覺。
等人走後,房間終於安靜下來。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剛閉上眼,床頭便咯吱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