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上又冷又麻,這種被人俯身凝視的感覺,讓我有種被人冒犯,被人覬覦的既視感,渾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這女生好沒禮貌啊……
我暗自嘀咕著,想要醒過來,眼皮子卻仿佛有千斤重,身體四肢也軟綿綿的,壓根就動不了。
我突然意識到,我好像被鬼壓床了!!!
可身上的感觸,卻絲毫不像在夢境裡,真實得讓我心中發毛。
「你看得見我……」女孩的身體沒有彎曲,腦袋卻低低地貼在我耳邊,邪惡地笑出了聲。
我腦子裡一片轟鳴,巨大的恐懼席捲而來,侵蝕著我的世界。
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不斷在咆哮著,她是鬼!這個女孩是鬼!
我拼命地想要起身,可那頭顱卻死沉地壓在了我背上,阻止著我起身。
「完美的軀殼,還有你身體裡的……哈哈哈哈……」她笑得十分瘋狂,好像看到了一塊美味的唐僧肉,削尖了腦袋朝我擠來。
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她半隻腦袋都擠入了我的肩胛骨。
「滾!滾出我的身體!」我心念一動,那綠色的蛇形符咒便如同接收到了某種指令,硬生生將女鬼擠了出去。
女鬼嗷的一聲,被強烈的綠光拍到白牆上,就這樣隱沒在牆壁底下。
我的身體瞬間就能動了,猛然從凳子上彈坐起來。
「鬼……」我冷汗連連,身上的襯衫濕噠噠地貼在肌膚上,就像剛從水裡撈起來的。
這時,一雙驚恐的目光朝我投來。
我抬頭望去,對上了一張詫異的陌生臉龐。
房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正在熱火朝天地打掃衛生。
見我大叫著有鬼,她嚇得定在原地,仿佛被人給點了穴。
「同、同學,你怎麼了?」她怯生生的眼神仿佛見到了鬼,充滿了懼意和戒備。
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女孩長得又白又嫩,個子小小的,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讓人忍不住想要守護。
被我這一嚇,她眼眶都紅了,泫然欲泣的模樣,別提多可憐了。
見她就是個小慫包,我怎麼敢跟她說宿舍里有鬼呢?
於是定了定神,故作鎮定地開口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做了個噩夢。」
她暗自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噩夢啊……難怪我進門時叫你,你都不吱聲呢。」
她叫過我嗎?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滿腦子都是剛才那撩頭髮的女鬼。
可惜……讓那女鬼給逃了!
也不知她還會不會再來……
簡單地寒暄幾句,我們交換了彼此的信息。
她叫陳悠然,老家在江南水鄉蘇城,離這兒有一千多公里。
那麼遠的路,她父母居然沒有送她來入學,這讓我有些意外。
提到這兒,她飛速垂下了頭,隱藏起自己的目光:「我爸媽比較忙,在外面做生意呢,沒時間送我過來……」
話音剛落,她身上就溢出了一層非常柔和的白光,大手一般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
感受到這層白光沒有惡意,似乎在保護著她,我便沒有吱聲,權當自己看不見吧!
直到夜幕降臨,剩下的兩位室友才姍姍來遲。
一個是戴著黑框眼鏡,一看就是高冷型學霸的酷姐——宋琦。
一個是樂呵呵見人就笑的夏桃,外號小桃子,人如其名長得又圓又可愛,十分的討喜。
宿舍里一下子便熱鬧起來,幾個女孩嘰嘰喳喳的,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當然了,主要是我們仨在聊,宋琦則埋著頭,默默地收拾著床鋪。
就在我們聊得正起勁時,宋琦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啊……」
她嚇得花容失色,飛躥地從床上蹦了下來,一頭扎進我的懷裡。
「你怎麼了?」我抱著她,感受到她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宋琦指著她靠邊的下鋪,哆哆嗦嗦地道:「有……有髒東西!」
「髒東西?」小桃子好奇地湊上前去,只是一眼便嚇得嗷了一聲:「好可怕……」
我眉頭輕蹙,將宋琦塞到了小桃子的懷裡,伸長脖子望向了床鋪里。
床板上散落著泛黃的舊報紙,還有一些報紙貼在牆壁上,被宋琦撕下了一半。
就在那層層報紙下面,映著一張黑漆漆的人臉,上面還伴隨著幾滴深褐色的飛濺痕跡,很像乾涸的血!
縱使我見慣了妖魔鬼怪,也被眼前這幅場景嚇得不清。
「這牆上怎麼回事……」我撿起床上的抹布,試著擦了擦,卻根本就擦拭不掉。
難怪前一任床主,會用那麼厚的報紙把牆給蒙起來。
宋琦驚恐地搖了搖頭,說什麼也不肯再待在這間寢室。
這期間,柔弱的小白花陳悠然,始終不吵不鬧,淡定地站在身後。
她也看到了這幅畫面,卻只是臉色白了白,並沒有太過驚訝,總之十分反常。
我盯了一眼陳悠然,心中多了一絲戒備。
「不行,我要去找宿管阿姨來換房間!」宋琦嚇得夠嗆,也顧不上鞋子都穿反了,徑直往樓下走去。
生怕阿姨不相信她,我們幾個陪著她一起。
本以為要經歷一番波折,結果宿管阿姨一聽我們是604的人,便沉默了一瞬。
「今天的宿舍已經滿員了,你們先將就著住一晚,明天我跟領導匯報,再給你們調劑宿舍。」
見我們實在害怕,宿管阿姨塞給我們幾張報紙,一卷膠布,讓我們先把牆給蒙上。
「怕什麼,這都是前幾屆,有人惡作劇,在牆上畫的畫,你們啊別疑神疑鬼的。」
我盯著阿姨那飄忽的眼神,真的只是惡作劇嗎?
沒辦法,我們幾個又回到了宿舍里。
她們幾人膽子小,還是我上前把牆給蒙住的。
或許是我的錯覺吧,我感覺到那張人臉,好像朝我瞪了瞪眼,似乎有很強的怨氣。
我嚇得趕緊離開,拍了拍手上的牆灰:「貼好了,不過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去開個房住一夜吧!」
宋琦和小桃子對我的建議舉雙手贊成。
這時,陳悠然幽幽地開口道:「出去住一晚,得花不少錢吧,算了,也就將就一夜,阿姨不是說了嗎?明天就給我們換房。」
見我們有些不樂意,陳悠然說道:「大不了我們四人擠一擠,聊聊天,黑夜,很快就會過去……」
我饒有興致地盯著這個陳悠然,總覺得她這個人有些怪異,具體哪裡奇怪,我也說不上來。
我正打算再勸一勸陳悠然,這時,耳邊便響起了胡玉卿那酥酥懶懶的嗓音:「走什麼?今晚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