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朝我咬了下來

  我也正有此意。

  見某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低聲地提醒道:「咱說好了,只是打探消息,你可千萬別逞能,一切等胡玉卿回來再說。」

  胡若塵勾唇笑道:「放心……小爺我自有分寸……」

  循著大媽指的方向,我們拐進了小胡同,大概走了五六分鐘,遠遠的,就看到一棵三四層樓高的老槐樹,筆挺地立在黑暗中。

  正值盛夏,滿樹的槐花含苞綻放,純淨如雪,隨風輕輕搖曳……

  花瓣飄落的正下方,有一口四四方方的水井,跟紫蓮中顯現的一樣,井口蓋著一塊鎮壓的青石板,上面纏滿了鐵鏈,有種說不出的神秘和詭異。

  「就是這兒!」我指著那水井,剛說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噓……」胡若塵擠眉弄眼,眼尾抽抽地示意我,朝那老槐樹上看去。

  我屏住呼吸,眼眸隨之向上一瞥,見到一簇又黑又亮的頭髮,從樹幹上緩慢垂落,像有生命般,順著青石板和井口的窄小縫隙,溜進了龍井裡。

  見到它,我本能地想起了那個痋術巫師!

  想到滿地翻滾的絲髮,那濕潤滑膩的觸感,簡直就是噩夢!

  不同的是,這次沒有巫師的哨聲。

  我正沉浸在巨大的恐懼中,絲毫沒注意到,身側的胡若塵不知不覺走到龍井邊,正饒有興致的盯著那四四方方的青石板。

  「奇怪,這鎮壓的符文不太對勁。」他喃喃說著,伸手就摸上了石碑上朱紅色的大字。

  隨後指頭放在鼻尖一嗅,頓時露出吃了蒼蠅的噁心表情。

  「蝙蝠血……蟾蜍眼……毒蛇膽……還有屍油……嘔……」

  他的鼻子非常靈敏,只這麼輕輕一嗅,就聞出了裡面的成分,但還有很多細微的東西他沒分辨出來。

  他噁心得夠嗆,扶著樹幹一陣乾嘔。

  「不對不對,這東西有古怪。」他微喘地開口道:「我活了近千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用這些至陰至邪至毒的東西畫符鎮壓。」

  他說的沒錯,不管是鎮壓還是別的法事,但凡出現赤色的痕跡,幾乎都是血和硃砂。

  硃砂是至陽之物,可以避邪驅鬼。

  至於血……古人們相信,公雞和黑狗都是有靈性的動物,特別是公雞,相傳是鳳凰的後裔,這些動物的血靈氣很足,同樣也有辟邪的功效。

  當然了,人的指尖血,舌尖血也有同樣的功效。

  辟邪鎮壓的東西五花八門,卻沒聽說過誰會拿蝙蝠血、屍油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做鎮邪,弄邪法還差不多。

  說到這兒,我和胡若塵心中已經明了。

  這塊石板確實有古怪,很可能不是鎮壓蛟龍和惡鬼的,而是在……養鬼!

  養的是什麼玩意兒?我想,我們剛才已經見到了。

  胡若塵問道:「那團頭髮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但很有可能跟那個痋術巫師有關!

  「這事沒那麼簡單,還是先等胡玉卿回來,再從長計議吧!」我提議咱們先回去,正要轉身,胡若塵便低吼一聲:「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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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樹潔白的槐花,忽然變作無數的白色紙片,鋪天蓋地沖我們襲來。

  我和胡若塵立刻就被吹散,被迫分開在龍井的兩邊。

  劇烈的狂風,漫天的白紙,噼里啪啦打在臉上,吹得我睜不開眼。

  「胡若塵……」我大聲喊著他,耳邊除了沙沙的風聲,沒有任何回應。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傢伙很可能出事了!

  此刻我也顧不上其他,眼睛強撐開一條縫隙,卻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我逆風而上,艱難的向前邁步,就在這時,一隻冰涼似水的胳膊,從後向前環住了我的腰。

  木製的妖花面具,抵住我的肩膀,鬼魅般朝我貼來。

  「小丫頭,往哪兒跑……」

  沙啞的嗓音仿佛被硫酸給侵蝕過,那捂著我的細長指甲,一點一點的嵌入我的皮肉里。

  好疼……

  我渾身上下弓成了蝦米,吃痛得直打顫,不用回頭我也知道來人是誰。

  「紙新郎……」尖叫從我的喉嚨里溢出,身後的人笑得很是邪魅,連帶著臉上的木製面具也隨之跳躍。

  「小丫頭,我們又見面了……」

  上一次見他,還需要去上吊嶺,走一趟鬼門關,沒想到今天他竟然就出現在了我的世界!

  「你怎麼會出來的?」我驚恐的問,總覺得有什麼環節被我給忽略掉了。

  那隻撫琴弄弦的修長手指,順著我的嘴角一圈一圈地摩挲著:「多虧了你……我才能從喬家的祖墳里徹底出來。」

  我問他是怎麼出來的?我明明沒有做什麼,魂魄也還留在身上。

  他笑而不語,並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貼在我的耳邊,幽幽的吐著涼氣。

  「所以,當年拿走我的東西,是時候該歸還了。」

  他一邊說,手指一邊不動聲色地攀上我的脖子,那尖銳的指甲,在我的動脈邊上,輕輕的刺痛著,仿佛隨時都能劃破我的喉嚨。

  我嚇壞了,梗著脖子不敢動彈。

  「你、你說什麼東西?我怎麼不知道?」

  他冷呵一聲:「裝傻?那老太婆都說了,喬家的秘密就在你的身上。」

  「我奶奶?不可能!」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從小到大,奶奶都沒有向我透露過喬家的秘密,我甚至連祖墳在哪個方位都沒有弄明白。

  她怎麼會說秘密在我身上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撒謊!

  我強壓著心頭的恐懼,故作鎮定地開口:「你是在詐我,對嗎?」

  身後的胸膛微微一怔,我脖子上的手指豁然收緊。

  嘶啞的低笑一寸一寸逼近:「果然是個狡猾的小丫頭,不說是吧,我有的是辦法,能從你身上找到線索……」

  餘音尚在耳邊,他突然張開嘴朝我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