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指不自覺地收緊,難道胡長生沒有騙我,他當年的事就是一場陰謀?
是胡家為了保住胡玉卿,而設計的一場戲?
我不敢去想,可胡夫人的話,卻側面印證了我的猜想。
或許……真相果真遠比我想像的要殘酷。
很快,大廳里傳出了胡玉卿波瀾不驚的嗓音:「母親大人年事已高,不適合再操持家務,兒子為您和父親準備好了一處洞府,非常適合頤養天年。」
砰!
桌子又是一陣亂響,緊接著是茶杯砸碎的聲音。
這一次,是個比較渾厚,中氣十足的中年男人聲音。
「孽子!你這是想軟禁我和你娘嗎?」
說話這人,應該就是胡玉卿的父親了,跟他在一起這麼久,我還從沒見過他的父親。
見我好奇,福伯悄聲介紹道:「老爺早已位列仙班,平日裡基本上都在天上當值,很少會回來。」
我恍然大悟,難怪很少見到他老人家。
裡面正吵得熱火朝天,忽然像是感應到什麼,爭吵聲戛然而止,下一秒,我身下的神輦突然一沉,胡玉卿那張略顯疲憊的臉龐,映入我的眼帘。
「你怎麼來了?」胡玉卿語氣嗔怪,回頭狠狠瞪了一眼福伯。
我不想讓福伯受罰,便是一頭扎進了胡玉卿的懷裡,眼淚汪汪地撒嬌道:「你三天沒回來,也沒有任何音訊,今天大姐和姐夫也不見了,我就算再傻也明白,胡家肯定出事了,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求福伯帶我過來看看。」
「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這一番柔情蜜意,再加上擔心的眼淚,果然壓下了他身上的戾氣。
胡玉卿看向福伯的眼神都友善了些,看樣子,他心頭的顧慮算是打消了,也不會懲罰福伯了。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張開雙臂緊緊地抱著胡玉卿:「可是……我聽你剛才那番話,好像是要讓你父母親去頤養天年,可是你父母好像不太樂意,這到底怎麼回事?」
胡玉卿攤開溫熱的大掌,輕揉著我的後背:「沒事,只是突然覺得父母年事已高,不適合再留在人間。」
說得冠冕堂皇,如果不是我足夠了解他,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其實在來之前,我心裡對胡夫人還是有怨的,她差點害我嫁作他人婦。
可真的來到了胡家,我的心境頓時又變得平和起來,甚至覺得,與胡夫人的恩怨,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或許是看到了他的態度吧,在這場父母與我的選擇中,他的天秤偏向了我,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我這方。
他寧可背負不孝、白眼狼的罪名,也不願讓我受一丁點委屈,讓我這心裡暖暖的,真實地感受到了被愛著的感覺。
我鬆開手,輕輕撫摸著他眼底的青黑,看得出來,他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地休息過。
「玉卿,就此收手吧,我不想你為難……」
其實我還是有些介意的,但相比胡玉卿要承受的罵名和委屈,我寧可咽下這點微不足道的委屈。
胡玉卿的大手握著了我的小手,溫柔地貼在他的臉頰上,那雙盛滿星河的眼眸中,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唯有你……娘親讓你受的委屈痛苦,我都會一一讓他們償還。」
我含淚搖了搖頭:「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們回去吧,好好地過我們的日子。」
胡玉卿朝我綻放一道淺淡的笑意:「我跟月月想的一樣,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才會做出如此決定。」
他告訴我,他很後悔之前一次次對胡夫人的放縱,才會讓她變本加厲,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
「此事絕不能姑息,畢竟……你的世界只有我了,如果連我都不能維護你,那我還算什麼男人?」
「母親差點害死你,如今只是讓他們搬離雲夢谷,進入洞府中永世不得出,已經是我最大的寬容,我絕不會虧待二老,只不過……為了我們將來的幸福,他們也不必再出現了!」
胡玉卿斬釘截鐵,已然是打定了主意。
說實話,我還挺感動的,特別是他那句:「你的世界只有我了。」
沒錯,我現在就是孤家寡人一個。
就連養育我的奶奶都變成了敵人。
是胡玉卿又給了我一個家!
因為他,他的兄弟和姐姐都十分愛護我,我不僅收穫了許多家人,還認識了萌萌這樣的好閨蜜,然而最重要的是,我還懷了我們的孩子。
我牽過他的手,輕輕地附在小腹上:「誰說我只有你了,我還有他們……」
胡玉卿瞬間就笑了,眼尾上翹,嘴角彎彎,難得一見他放鬆自在的、真心的笑容。
「都說女人結婚如同再生,我很幸運遇見了你,替我擋住了諸多風雨,只要我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平安喜樂,我就已經很幸福了。」
「正如你想要呵護我,我也同樣想要呵護你,你或許不在意你的名聲,但我在乎,我不允許那些髒水潑在你身上,但我也支持你的做法,不過在送你父母去洞府之前,你必須想好要怎麼跟狐族解釋,怎樣上報天庭,我不希望你吃啞巴虧。」
胡玉卿會心一笑:「月月的囑託,為夫定記在心上。」
為夫……
我的臉唰的一下無比羞紅:「你……你別亂說。」
「我是孩子的父親,你難道還想抵賴?難不成……你想讓其他人做你的夫君?」胡玉卿眼底噙著壞笑,輕輕地咬了一口我的唇。
我害羞地埋著頭:「別鬧,在胡家呢!」
胡玉卿摟著我的後腰:「胡家也是你的家,從今日起,你喬新月就是雲夢谷胡家的女主人,誰人敢胡亂置喙?我剝了他們的皮!」
此話一出,下面的僕人們都打了一哆嗦,瑟瑟發抖。
我則是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就像坐在了雲端里,感覺太不真實。
「你從青城過來,舟車勞頓,我讓人安排你先去休息,我處理完爹娘的事就來陪你,好嗎?」他低下頭,在我耳邊蜻蜓點水的一吻。
我的身體裡如同划過一道電流,密密麻麻地蔓延至了全身。
「不行。」我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胡玉卿,你別想要撇開我,我既是這兒女主人,就沒有缺席的道理,我想跟你一起面對!」